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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小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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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海雾漫漫，海浪张牙舞爪地冲击岩石。
纪年没说话，像是呼吸突然滞住了。
尚成瞧她一眼，眉头拧紧问道：“报警了吗？”
“报了。”
纪年回过神：“走丢多久了？”
“不知道。当时你潇婶在里面忙呢，发现人不见了就报警了，派出所正在查监控，几十个人都在帮着找呢。”唐兰拉过纪年的手，认真瞧她，“别着急，先回去吧。”
纪年：“好。”
“待会就下雨了，应该走不了多远。都是一个岛上的，有人看见会打电话的。”唐兰把她推着往前走，“等会我打电话问乔阿姨你回家没有。”
纪年说：“妈妈，你记得多问问人。”
唐兰往前跑去，有人骑了个电动车在不远处等唐兰。她一路小跑，跨腿坐上，慌张地回头看着纪年。
“听话啊。”
人消失在道路尽头。
尚成说：“我去找小智。”
他回过头，见她嘴巴绷成一条直线，整个人都很僵。
纪年蓦地拽住了他的手臂。手心冰冷，使了劲。
“你不熟悉果岛，一起吧。”
尚成看了看她：“你回去吧。”
纪年语气毋庸置疑：“不，我要去。”
她的额头已经蒙了一层汗，脸微红。
尚成沉默几秒，最终点了点头。他们朝唐兰相反的方向跑去，路上经过好几个小店。水果摊的大爷坐在店门口，摇着蒲扇，看见纪年慌慌张张跑过来，问：“是不是在找小智啊？之前他妈也来过。别着急，总是去哪玩了，感觉要下暴雨了呢。”
尚成问：“您见过小智走这边吗？”
“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
云厚厚地积在一起。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来一场大雨。
纪年边走边捂着胸口，感觉心跳飞快。刘海和鬓角都已经全部被打湿。她摇了摇脑袋：“怎么办……”
尚成瞟一眼她：“纪年。”
“啊？”
他站在她身侧：“不要着急，现在很多人都在帮忙，岛不大，警察也在调监控，重要的是时间。”
纪年盯着他。
对，时间。乱跑下去消耗的是体力。
认真想一想，才能解决问题。
纪年喃喃道：“不是在大路上。有人发现了一定会通知潇婶的……”
尚成站在她身侧：“小智很聪明，不会做危险的事，没人骗的走他。”
纪年点点头。
“找的人不少，可是还没找到证明不是在路上乱晃。”
纪年抬头：“藏起来了。”
“你想想，小时候和家里吵架时怎么做的？”
纪年愣了一下：“先走掉藏起来，避免被长辈骂。然后找不到人的时候，会害怕。”
尚成：“但又因为太担心回家被骂，就会呆在原地。”
“是，是这样。”
“有哪里是大人不常去，但他知道的？”
纪年揪了一把路边玉米杆的叶子，叶上的绒毛割手。她卒然地站在白石路中间，看着手上被叶割出的红痕。
尚成一把抓住她的手，敛眸看了一眼，低声道：“纪年。”
她忽的深吸一口气，这才刚才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好长一段时间。
“啊。我想起来……”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树林里影影绰绰，偌大的树冠被风吹得左摇右晃，像一片巨大的云海汹涌起伏。
纪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突然加急脚步朝北边跑去。
直到一片柏木林，那里距离潇婶民宿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旁边一个半壁残垣的废屋，长了很多藤蔓。
劈出了一条小路，通往海边。
尚成本来跟在她身后，结果纪年走着走着直接跑了起来，自己也小跑起来才跟上。
她说：“可能就在里面，我以前带他来过这里，但是没进去。”
尚成打量四周：“走吧。”
他抬脚就朝纪年面前的小路走去。走几步却发现身后的人仍然站着没动。他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纪年。
这里显然几乎没有人走过，野草也长得又密又高，这条小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尚成说：“你就在这吧，我进去。”
纪年握紧了手，似乎下定了决心摇头，掠过了尚成走在他前面，尚成也不说什么就跟在后面。
野草间有一些灌丛，蛇莓结在上面，红灯笼一样得挂着。
小路走着走着便从黑泥过渡成了砾石，后来是贝壳。他们爬了个坡，然后就听见了呼啸的海浪。
劲烈的海风直面而来，站在坡上可以纵观这片海域，远远的雾霭中零星点起橙色的灯。
天已经黑了，身后的灯光亮起，眼前的路被蓦地照亮。纪年回过头，遮手看尚成手里刺眼的光源。
“小心别崴脚。”
他从纪年身侧穿过，宽阔的背影牢牢将她罩住。
纪年有些恍惚地望着他的背影。她握拳，漂浮骇慌的心忽然定了定。
几个有名景点的贝壳几乎被人捡走了。连贝壳海滩也没有贝壳。
而这里地上遍布的彩色贝壳，夜晚里泛着幽幽的白光。
他们没有朝海边走，拐弯向树丛走去，未知的黑暗让人不安。尚成听见了里面微弱的抽泣声。
前面是个山洞，看起来是个很深的口。
“小智？”
哭泣声戛然而止。
纪年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山洞口，她费力地跟上，感觉呼吸有些不畅后倚在石壁边。四周的声音淡淡散去，小智圈坐在洞中的一块大石上。
“小智。”
小智朝他张开了手：“成哥哥。”
尚成试探性地走近小智，圈住他的肩膀，温和地摸他的头。
“怎么在这，不是说好听妈妈的话吗？”
小智抱住尚成，小声地呜咽。
“吓坏了吧，下次别乱跑。”
纪年感觉他们的脸渐渐模糊，身影融为一体。
人影转过来看向她，又说了什么。
世界颠倒，洞顶变高。
她看见他们霎时的错愕，一阵惊呼。
尚成朝她跑来。
……
倏忽间，纪年又站在刚才走过的碎石路上。
石头泛白。枯枝脆响。
一切干燥异常。
心跳快得像要爆炸一样，四下木林里总感觉有什么在窥视着她的行动。
纪年犹豫，但目标明确地朝前走。
知了的残骸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黑暗中被惊动的蜥蜴钻进石缝里。
她朝着缓坡慢慢往上爬，气喘吁吁，很费力。终于爬上了坡，看见了那洞口。
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有些许孤单的背影，她带着的电灯投过去的光狠狠打在他身上。
纪年试探性地移动，沿着洞壁往前走，期间踢到了一颗小石子，它顺着倾斜的方向骨碌碌滚向更黑的洞深处。
她关掉了手电筒，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小智？
纪年张了嘴巴。
——回去吧。
她说着话，但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大家都在找你。
纪年往前走了几步，一直垂着头的男孩骤然回头。
不是小智。
鲜血从他脑袋上血红色的裂口，顺着耳沟流到渗血的嘴角。眼睛，那双兽性，黑暗中如小狼一般明亮的眼睛。
失重感又涌上的四肢。
她飞扑上去抱住那个小孩。
“不是你……”
不是！不是！
混杂着青草的和洗衣粉的气味充斥她的鼻腔，拥抱的身体温热。
坐在石上的男孩像个木偶，身体僵硬，就由她颤抖着抱着哭着，一动也不动。
——不是你，不，不是你
良久良久。
她说了一句。
——我们不回去了。
然后他应道。
——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