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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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怎么下石莲了？”
一道凌云尊者的声音出现，这道声音，相较于刚才听见的，多了几分威严，谢湘遗马上给心中的呐喊按下暂停键，用心听。
“我该下来走一走的，反倒是你，怎么来了？尘务看完了？”这道声音依旧的轻柔。
“还没，一个个都会和我玩心眼了，你手上这个，谢清意的，你也见过她的，你觉得她怎么样？”
威严的声音靠近。
“温柔端庄，聪明伶俐，修为不俗，世家贵女之首，名不虚传。”
轻柔的声音上了石莲王座，谢湘遗微微偏头，看见绯红的衣角在身侧摇晃。
“她要办及笄礼了，我想让她及笄礼完成，就嫁入段家。”
威严的声音来到石莲旁侧，谢湘遗小心翼翼的转头，那是一双莲纹云靴。
“可我也很犹豫，我们那几个子嗣，加上一个段夫人，都没一个是能玩得过她的。”
“那就不要强求，顺其自然吧，强求来的东西，不好。”
听见上方布料与石块摩擦的声，谢湘遗的脸色变了又变。
“不强求，哼，不强求就没有段家的现在，更没有凌云阁，凌云尊者。”
威严的声音加重。
“你既然心有决断，那何必来问我？”轻柔的声音在轻笑。
“邪魔之事，还需你来处理。”威严的声音道。
“哥哥，你好好修行吧，你看我们的师尊，她不管扶风宣家，宣家不照样起来……”
轻柔的声音叹气。
“这不一样！锦官段家，是我们抢来的！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段家落入其他人手里？！我做不到！！”
威严的声音在咆哮。
“唉……”
石莲上一声长叹，哪怕隔着石块，谢湘遗都能看见那张面孔，是有多么的伤心与无奈。
“竹简拿好，看上面对邪魔的描述，这件事不需要我去处理，你让下面的小家族听话就可以了。”
“好，我走了。”
威严的声音远去，听见石块移动的细碎声，谢湘遗看着落下的衣角，她在想着些什么，忽然，绯红的衣角背后，出现了一双脚，紧接着，一双骨骼分明的手伸至眼前。
“清意，抱歉，他走了，出来吧。”凌云尊者道。
谢湘遗看着面前的这只手，艰难的拉自己出思绪，伸手，放手到这只手上，两只手结合，谢湘遗发现，不止指尖，这只手通体冰冷。
谢湘遗的先探头出石莲底，一出来，谢湘遗就对上了一双眼睛，浅浅的瞳色，好似塔顶洒下的月华，神圣的美丽，眼角一颗痣，又把这双眼睛拉回了凡间。
“发呆？清意，出来吧，你难道想待在下面待一辈子？”
轻柔的笑声，凌云尊者的白发如瀑布落下，落在了谢湘遗面上，发尾扰面，痒痒的。
谢湘遗低头，从石莲底座爬出，站在凌云尊者面前，一声不吭。
“好了，接着我们没聊完的吧，他们动手都动到清意的及笄礼上了，是出了什么问题？”
凌云尊者坐回石莲上。
“送来的及笄礼仪服是烂的，恶心人的手段，我打算直接穿身上这件去参加。”
谢湘遗抬手，展示身上这件天青色的文武袖。
“这件文武袖，是谢家为清意制作的吧？很好看。”
凌云尊者抬手，抚摸这如流水般的衣袖，素库缎面料，湘绣绣纹，穿着这件衣裳之人，应该是千宠万爱长大的。
“是，我衣柜里还有很多件。”谢湘遗笑道。
“谢家对清意很好。”凌云尊者道。
“嗯。”谢湘遗点头。
“……师尊对清意也不差。”凌云尊者这句话，过了许久才说出。
“是，师尊赠我芳华剑，助我实力更上一层楼。”谢湘遗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清意明日还要去处理锦官境内的邪魔，先回去休息吧。”
凌云尊者放下手中衣袖，望谢湘遗。
“你还要为及笄礼做准备，这几日不用来了，跑来跑去，很累。”
“不用来了？师尊这是觉得清意的到来，打扰到您了吗？”谢湘遗发问。
“不，只是觉得这样累着清意了，及笄礼后再来吧，到时候事情会少一些。”
凌云尊者转过头去，不再与谢湘遗视线相对。
“好，师尊再见。”
见凌云尊者转过头，谢湘遗纵还有话想要说，也知不能再留了，谢湘遗转身，画出莲花图案，开石墙，走出石塔，在石块移动，天青色衣袂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凌云尊者转头，看谢湘遗离开的方向，可惜，视线中，天青色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七日后，风和日丽，天朗气清，绯红的锦缎挂上屋檐，红莲地毯，直铺凌云阁，飞剑落地段宅外，各家族代表一一入场，参与这场及笄典礼。
及笄礼在凌云阁的红莲大厅举行，原本就红木摆放，锦缎铺地的大厅，穹顶多了天石点缀，灵力瞬间充沛不说，仰头望去，好似见到了遥远的星河，灵灯更是摆满大厅，流光溢彩之景，令入场者无不咋舌。
典礼还未开始，谢湘遗在二楼梳妆，说是梳妆，其实就是换了件衣裳，躺在床上补觉，谢湘遗不急，可床侧的侍女急疯了。
“大师姐，今日及笄礼，凌云阁广发仙帖，邀请各大家族参加，红莲大厅贵宾云集，您还是起来装饰脸颊吧！”
侍女道。
“不急，不急，我三更才处理了城外的邪魔回来，让我再睡一会……”
谢湘遗闭眼躺在床上，心中已经骂翻了。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也还要当牛做马，平日要处理邪魔，维持锦官地界的平稳，今天还要去参加及笄礼。
“大师姐，凌云尊者也会出席典礼。” 侍女道。
“我知道师尊会出席。”
谢湘遗心中还在骂：
“上次收我作弟子，以我作筏子，促使传信阁和先遣使一事实现，今日专门给我办及笄礼，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
“大师姐，您起来梳妆吧，大师姐，及笄礼出不得差错，大师姐……”
侍女跪下来痛哭。
谢湘遗睁眼，看见床侧跪下的侍女，叹气，下床，扶起这名侍女，安抚的拍拍侍女的背，在侍女讶然的目光下，走至屏风后，拿了早已准备好的文武袖，边穿，边走出凌云阁第二层。
“大师姐，大师姐，不是这一件……”
侍女拿起华服，想要追上谢湘遗的步伐，可踏出一步，手上的华服便散开掉地，侍女吓得再次跪倒在地。
“那件华服本身就有问题，不是你的问题，走吧，我们去红莲大厅。”谢湘遗走下楼，直奔红莲大厅而去。
红莲大厅，宾客到齐，谢家坐席上，谢清河与谢清流在座，宣家坐席上，宣墨玉与宣云湛在坐，上方段家坐席，段夫人高坐上方，梗着脖子看下方，段蜀青和段蜀风坐在下座。
“谢家，怎么只来了少主和二公子，李家，刘家也是这样。”
“听闻凌云尊者会亲自出席这场典礼，好般看重。”
“各地邪魔肆虐，这几家的地界尤为严重，自身不保，来不了啊……”
…………
“凌云阁大师姐到！”
门外礼官一声通报，令在场上宾客愕然，及笄的主人就出现，这和世家间通用的及笄礼流程不一样，宾客齐齐望向门口，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红莲大厅门口，一道身影踏入红莲大厅，来者青丝散落，天青色的衣裳，若清澈的湖泊，波光粼粼，身影的踏入，为火热的大厅，注入一丝温和的力量。
出场不符合常规，但足够惊艳。
“这件衣裳……二弟，清意在段家真的过得好吗？”谢清河顿时转头看谢清流。
“拉回家的那些东西，大哥也是看见了的，大哥不用担心，清意在凌云阁，混得很好。”
谢清流回答。
“那清意今日怎么穿的这件衣裳？”谢清河道。
“在凌云阁的及笄典礼，穿天青色湘绣衣裳，她是专程来砸场子的。”
谢清流道。
见谢湘遗这般姿态进入红莲大厅，段夫人猛然站起，梗直的脖子，青筋突出：
“你……”
“今日我的及笄礼是段夫人主持吗，还真是麻烦段夫人了。”
谢湘遗大步踏入，走上阶梯，来到段夫人面前，端起酒杯，和段夫人对视，无论是笑容，还是语气，谢湘遗都温柔如常，好似这行为来势汹汹者，不是她谢湘遗。
“大师姐，我作为凌云阁的主人，凌云尊者夫人，应该做的。”
段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端杯和谢湘遗碰杯。
“那就是段夫人了，真的是，谢过段夫人啊！”
谢湘遗咬准了段夫人三个字，不顾段夫人铁青的面容，仰头，倾杯，倒酒入口。
骤然，一只手捏住了谢湘遗手中的杯子，移开酒杯，谢湘遗看这只手的主人，白发绯衣，赤脚而行，谢湘遗瞳孔收缩，来的竟然是塔内的凌云尊者！！！
“见过凌云尊者。”
“见过凌云尊者。”
“见过凌云尊者。”
…………
耳畔宾客高呼，身侧段夫人俯身行礼，都没能让谢湘遗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这不是因为谢湘遗反射弧太长，而是谢湘遗看见凌云尊者举杯，喝了杯中酒！
“师尊……”谢湘遗面上温柔的笑容要挂不住了。
“这场及笄礼由我来主持。”
凌云尊者放下酒杯，听闻凌云尊者言语，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尊者，仙门世家的及笄礼，一般由仙门德高望重的夫人主持。”
段夫人急忙道：
“您这样做，不符合礼节。”
“礼节？呵，我做的事情就是礼节，清意是我的弟子，及笄礼自然由我来主持”
凌云尊者望向众宾客，挥手。
“好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