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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染归途 ...

  •   黎明时分,太庙九层祭坛上,皇帝手持龙纹祭香,昭贵妃一袭金线凤袍立于身侧,唇角含笑。景樾站在武官之首。
      祭坛下,连霜伪装的老乐师指腹按着琴弦,琴腹暗格里的三棱刺隐隐发烫。
      "吉时——"
      礼官尖利的宣号声戛然而止。
      "轰!!!"
      东南角地宫入口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石擦过景樾颧骨。十二名黑衣刺客如约冲出烟尘,却在逼近祭坛时齐齐僵住——昭贵妃腕间金铃轻晃,刺客们脖颈青筋暴起,竟调转刀锋向景樾扑来!
      "铛!"
      景樾转身格挡,剑刃与弯刀相撞迸出火星。刺客的铁链枪已缠住他左腿,倒刺扎进皮肉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啦"声。鲜血顿时浸透蟒袍下摆。
      连霜的银针刚射穿鸾尾卫膝盖,脑后突然袭来破空声。她偏头躲过金丝偷袭,却被第二道金丝缠住右腕。"咔嚓"的骨裂声中,她看见老嬷嬷浑浊眼珠里的得意。
      "小老鼠终于--"
      淬毒琴弦割断嬷嬷喉管时,混着晶状体的血泪喷在连霜伪装的老脸上。她踉跄后退,后腰突然撞上冷硬物件--禁军的长矛已刺破粗布衣衫。
      "噗嗤!"
      矛尖入肉三寸,连霜反手用断腕砸碎持矛者的喉结。
      "主子,走!"玄七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属下垫后。"
      景樾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玄七的腰腹已被长矛捅穿,血顺着铁杆往下淌,可他的刀仍稳如磐石。
      连霜突然挣脱景樾的手,踉跄着扑向玄七:"一起走!"
      玄七笑了,染血的虎牙在火光中一闪:"白姑娘,属下的命……本就是主子的。"
      玄七暴喝一声,长刀如银龙出海,劈开第一排弩箭!箭杆碎裂的瞬间,他已撞入敌阵,刀锋横削,三名鸾尾卫的咽喉同时爆出血线!
      "噗嗤!"
      暗处射来的弩箭钉入他右腿,玄七单膝跪地,反手掷刀,将弩手钉死在墙上!
      "来啊!"他抽出腰间短刃,咧嘴一笑,满口是血,"老子还能杀十个!"
      暗河尽头,岩壁裂开一处山洞。景樾拽着连霜躲进去。
      洞内阴冷潮湿,月光从顶隙漏下一线,照在景樾颤抖的手上——那手上还沾着玄七的血。
      连霜的断腕垂在身侧,可她顾不上疼,只死死盯着景樾的背影。
      “轰——!”
      碎石迸溅,骨节皮开肉绽。他像是感觉不到痛,又砸第二拳、第三拳……
      “景樾!”连霜扑上去,用身体挡住他的手。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被狠狠按在岩壁上!景樾染血的手指掐住她肩膀,呼吸粗重如负伤的野兽,眼底猩红一片。
      “他本可以活……”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让他断后……是我让他死……”
      连霜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完好的左手,一点点掰开景樾的手指。
      “玄七不会后悔。”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就像我……若今夜死的是我,我也不后悔。”
      景樾的呼吸骤然停滞。
      景樾突然抓起玄七的断刃,在掌心狠狠一划!
      "放心,我没事!"景樾将断刃收入自己怀中,"我会让他……亲手报仇。"
      太庙方向突然传来钟鸣。九层祭坛上,昭贵妃跪伏在祭坛中央,金线凤袍染着血迹,发髻微乱,一双含泪的美目望向皇帝,声音颤抖如风中柳絮 :"陛下!靖王勾结外邦谋反!"
      她双手捧起那枚染血的北狄狼符,指节发白,仿佛捧着什么骇人之物。
      她颤抖的指尖指着景樾遗落的玉佩,"这是臣妾刚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上面……还有靖王府的暗记!”
      皇帝脸色骤变,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枚狼符,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攥得发青。
      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落在空荡荡的武官首位。禁军统领立即高呼:"靖王潜逃!全城搜捕!"
      景松站在武官队列,面上不动声色,可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他的目光缓缓从昭贵妃身上扫过
      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
      昭贵妃似有所感,抬眸与他对视一瞬,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景松的唇角极轻地扯了一下,像是笑,又像是猛兽猎食前的呲牙。他的拇指无声摩挲剑柄上的蟠龙纹,指腹下的机关暗刃已弹出半寸。
      若此刻无人,他必一剑斩下她的头颅。
      皇帝猛地拍案,厉声喝问:“景松!你七弟何在?!”
      景松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却字字如铁:“儿臣不知。”
      他抬头,目光直视皇帝,又缓缓移向昭贵妃,语气森冷:“但若真有人谋反……儿臣必亲手诛之。”
      待禁军簇拥着皇帝与昭贵妃离去,景松仍跪在原地,低垂的眉眼下,眸色晦暗如深渊。
      子时三刻,乌云蔽月。柏郁一袭夜行衣立于凤仪殿飞檐之上,白玉箫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晏璟蹲在他身侧,肩胛处的箭伤仍在渗血,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低声道:“地牢入口在枯井下,十二名‘血傀儡’把守,见血即狂。”
      柏郁眯眼望去,凤仪殿后院的枯井旁,两名鸾尾卫正持刀巡视,可他们的步伐……太僵硬了,仿佛提线木偶。
      “昭贵妃的‘活死人’……”柏郁冷笑,“果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晏璟袖中滑出两柄薄刃,刀身淬了哑光黑,连反光都被抹去。他如鬼魅般掠下屋檐,刀锋划过第一名鸾尾卫咽喉时,对方甚至没发出半点声响。
      可第二名鸾尾卫的头颅刚落地。
      “铮!”
      枯井下的铜铃骤然炸响!
      “糟了!”柏郁纵身跃下,白玉箫横挡“铛”地架住突然劈来的巨斧!那持斧的“血傀儡”双目赤红,嘴角淌着腥臭黏液,竟是活生生被药物催成了怪物!
      晏璟反手一刀扎进血傀儡后心,可对方竟毫无知觉,反手一肘砸向他箭伤处!
      “咳——!”晏璟喷出一口血沫,踉跄后退。柏郁箫管猛击血傀儡太阳穴,“咔嚓”一声头骨碎裂,可那怪物仍嘶吼着扑来!
      “砍四肢!”柏郁厉喝。
      晏璟刀光如电,血傀儡的双臂齐肩而断,可断肢处的血肉竟蠕动着再生!
      “什么鬼东西?!”
      两人浴血杀至井底,青铜门上的锁已被柏郁用白玉箫震碎。可门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地牢墙壁上钉着七具尸体,皆被剥去面皮,裸露的肌肉上爬满蛆虫。最中央的铁笼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啃食自己的手指,见人来,突然癫狂大笑:
      “哈哈哈……她来了!贵妃娘娘来喂食了!”
      柏郁瞳孔骤缩——这人竟是三年前失踪的刑部侍郎,曾主审连家谋反案!
      小心!”柏郁拽着晏璟扑倒,箭已钉入他左肩!
      地牢穹顶的水晶窗外,昭贵妃的贴身嬷嬷正阴笑着搭上第三支箭。
      “无寂阁的小虫子,娘娘早等着你们呢。”
      “走!”柏郁砸碎墙上的火把,烈焰瞬间吞没地牢。
      两人跌入宫外时,晏璟攥着从尸体上扯下的半块兵符,嘶声道:“昭贵妃……在炼‘不死军’。”
      柏郁望着渐远的凤仪殿:“下次,带火油来。”
      景樾拖着伤腿,半扶半抱着连霜在泥泞中艰难前行。他的左腿伤口已经泛出青黑色,蛇毒随着每一次心跳蔓延,视线开始模糊。
      连霜的右腕无力地垂着,断骨刺穿皮肉,血水混着雨水,在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红痕。
      “再……撑一会儿……”景樾嗓音嘶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连霜没有回应,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左手仍死死攥着那枚染血的银针,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执念。
      景樾用最后的力气,抬手叩响木门。
      “咚、咚、咚——咚、咚。”
      门内寂静一瞬,随后传来机括转动的轻响。
      门开了,可景樾的力气也终于耗尽。
      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连霜从他臂弯滑落,两人一同倒向冰冷的地面。
      “柏……郁……”景樾的唇动了动,却再发不出声音。
      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模糊看到一双绣着银线云纹的靴子停在眼前。
      无寂阁的地下密室,烛火幽微。
      景樾被安置在石榻上,左腿伤口狰狞,青黑色的毒纹已蔓延至大腿。他的呼吸微弱,唇色惨白,可即使在昏迷中,指节仍死死攥着玄七的断刃,仿佛随时会暴起杀人。
      连霜躺在另一侧,右腕被银针固定,可断裂的腕骨仍扭曲着刺出皮肉。她的脸色比纸还白,唇边挂着干涸的血迹,左手却仍紧握着那枚银针——针尖的金粉在烛光下微微闪烁。
      柏郁指尖搭在景樾腕上,眉头紧锁:“蛇毒已入心脉,再拖半日,这条腿就废了。”
      晏璟捂着肩伤咳嗽,血沫溅在案几上:“昭贵妃这次……是真的要赶尽杀绝。”
      柏郁冷笑,从药柜取出一只黑玉匣,掀开时寒气四溢——千年雪参。
      “先吊住他们的命。”他将雪参切片塞入景樾口中,“但想彻底解毒,得去北境找‘寒髓草’。”
      晏璟眯起眼:“北境现在全是昭贵妃的人。”
      柏郁指尖轻敲案几,眸色深沉:“所以……我们得让她以为,他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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