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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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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卷着夏末最后一点热意，刮过明德中学的香樟大道。
傅砚之把书包往看台上一甩，校服外套被他随意搭在栏杆上，露出里面印着“明德”二字的白色运动T恤。
他刚和队友打完一场三对三，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锁骨处晕开一小片深色。
“傅砚之，发什么呆呢？再来一局啊！”队友在场上拍着球喊他，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里格外清晰。
他没应声，目光落在了操场入口的方向。那里站着个男生，背着和他同款的蓝白相间书包，校服穿得一丝不苟，领口系着规规矩矩的领带，和周围吵吵嚷嚷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男生似乎在找什么，微微蹙着眉，视线扫过操场，最后停在了篮球架这边。
傅砚之觉得有点眼熟。昨天开学典礼上，新生代表发言的好像就是他。
个子很高，站在主席台上时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清亮，念稿子时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认真。
“那谁啊？看着面生。”旁边的队友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好像是转学生，叫陆既溟。”傅砚之随口答，他记性不算好，但对这种自带焦点的人总能多留意几分。
话音刚落，那个叫陆既溟的男生已经朝他们走过来了。
他走路的姿势很轻快，步子迈得又大又稳，刚才还蹙着的眉舒展开了，嘴角甚至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阳光落在他头发上，镀了层柔软的金芒，连带着那身板正的校服都显得鲜活了些。
“同学，请问高一（3）班的队伍往哪边走？”他停在篮球场边，声音比在主席台上听着更温和些，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软糯。
傅砚之刚想开口，队友已经抢先答了：“往那边走，绕过教学楼就是。哎，你就是那个转学生陆既溟吧？昨天发言挺厉害啊！”
陆既溟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谢谢，瞎讲的。”
他转头看向傅砚之，目光在他被汗水浸湿的T恤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麻烦了。”
“不麻烦。”傅砚之淡淡应了句，捡起地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他注意到陆既溟的白衬衫袖口绣着个小小的“溟”字，针脚细密，不像机器绣的。
陆既溟没再多说，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书包在他身后轻轻晃动，校服裤的裤脚刚好落在白色运动鞋上，规规矩矩的，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清爽。
傅砚之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队友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看什么呢？魂都飞了。走了，回教室了。”
他“嗯”了一声，拿起外套往身上套。风一吹，带着点操场上青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还有……好像是陆既溟身上淡淡的肥皂香。
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领着陆既溟走进教室时，傅砚之正在低头演算一道物理题。
讲台下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陆既溟看过来的目光。
男生站在讲台上，依旧是早上那身整齐的校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大家好，我叫陆既溟，从南城转来的，以后请多指教。”
班主任拍了拍手：“陆既溟同学成绩很好，大家要多向他学习。他暂时就坐在……傅砚之旁边那个空位吧。”
傅砚之愣了一下，旁边的座位确实空了很久。陆既溟抱着书包走过来，轻轻拉开椅子坐下，侧过头对他笑了笑：“又见面了。”
“嗯。”傅砚之点点头，把桌上的书往旁边挪了挪，给对方腾出点空间。
陆既溟的课本很新，扉页上写着他的名字，字迹工整又带着点锋芒。
他从书包里拿出文具，动作轻缓，不像傅砚之总是毛毛躁躁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连带着他握着笔的手指都显得格外修长好看。
傅砚之忽然有点不自在，把视线重新落回自己的物理题上，却发现刚才还算清晰的思路突然断了。
耳边是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陆既溟偶尔翻书的轻响，明明很安静，却让他有些分心。
下课铃一响，周围立刻热闹起来，好几个同学围过来问陆既溟问题，大多是女生。
他来者不拒，说话时眼睛会认真地看着对方，嘴角始终挂着笑，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陆既溟，你以前在南城哪个学校啊？”
“南城一中。”
“那你为什么转来我们这儿啊？”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我爸妈工作调动，就跟着过来了。”
傅砚之收拾着书包，听着他们聊天，没插嘴。
陆既溟好像很擅长和人打交道，明明才来一天，却已经和周围的人聊得热络起来，那种自来熟的活泼劲儿，和他身上那股干净规整的气质一点都不冲突。
“傅砚之，一起去食堂吗？”旁边的同学喊他。
“不了，我妈让我回家吃。”他背起书包站起来。
陆既溟正好也结束了聊天，抬头看他：“你住学校附近？”
“嗯，不远。”
“真好，我家离这儿有点远，得坐公交。”陆既溟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苦恼，却不像真的在抱怨，“对了，你知道附近哪路公交能到幸福路吗？”
傅砚之愣了一下：“我家就在幸福路那边。”
“这么巧？”陆既溟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那你坐哪路车？”
“我不坐公交，走路十五分钟就到了。”
“哇，羡慕了。”陆既溟夸张地感慨了一句，然后笑着说，“那以后要是我错过末班车，能不能蹭你的路回家啊？”
他的语气带着点玩笑的意味，眼神却很真诚。傅砚之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可以。”
“太好了！”陆既溟笑得更灿烂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那以后请多关照啦，同桌。”
他的手掌很暖，带着点刚握过笔的温度，轻轻落在傅砚之的胳膊上，又很快收了回去。
傅砚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好像还残留着那点温度，心里莫名有点异样的感觉。
走出教室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既溟走在他旁边，脚步轻快，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偶尔会指着路边的香樟树说一句“这树长得真好”，或者看到小卖部的冰棍念叨一句“有点想吃”。
傅砚之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他不太习惯这么热闹的同行者，以前放学他总是一个人走，安安静静的。
但陆既溟的话很多，却不让人觉得烦，像是夏日里的一阵风，带着点生机勃勃的气息。
到了分岔路口，陆既溟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牌：“我在这儿等车，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啊。”
傅砚之点点头，看着他蹦蹦跳跳地跑到站牌下，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阳光落在他身上，像一幅明亮的画。
那天晚上，傅砚之坐在书桌前，看着物理题，却总想起陆既溟笑起来的样子。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那个下午刚加上的微信好友，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
没过几秒，对方就回了过来，还附带了一个跳跃的小兔子表情包：“收到！我刚坐上公交，人好多呀[哭]”
傅砚之看着那个表情包，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回复：“注意安全。”
“好嘞！明天见，同桌～”
他放下手机，重新看向物理题，这一次，思路好像顺畅多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笔记本上，安安静静的，却带着点不一样的温柔。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傅砚之正在给陆既溟讲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陆既溟听得很认真，眉头微蹙，时不时在草稿纸上写几笔，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立刻举手提问，那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让傅砚之觉得既无奈又有点好笑。
“这里，辅助线应该这样画。”傅砚之拿起笔，在他的草稿纸上画了一条线，“这样一来，就能构成一个直角三角形，后面的步骤就简单了。”
陆既溟盯着草稿纸看了几秒，眼睛忽然亮了：“哦！原来是这样！傅砚之，你太厉害了吧！”他毫不吝啬地夸赞，语气里满是崇拜。
傅砚之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不难，多练几道就会了。”
“那以后我不会的题都问你好不好？”陆既溟凑近了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只求投喂的小狗。
“……好。”傅砚之觉得自己好像没法拒绝他这个样子。
晚自习下课，陆既溟收拾书包的动作很快，背上书包就拉着傅砚之往外跑：“快走快走，我想赶上最后一班公交，不然又要麻烦你陪我走路了。”
傅砚之被他拉着，踉跄了一下才跟上他的脚步。
陆既溟的手很暖，手指修长，握着他的手腕，力道不算大，却让人没法挣脱。
两人一路小跑，穿过寂静的走廊，跑下楼梯，夜风迎面吹来，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少年人身上的热气。
到了公交站牌，最后一班公交刚好缓缓驶来。
陆既溟松开傅砚之的手，冲他挥了挥手：“明天见！谢啦同桌！”说完就转身跑上了公交车。
傅砚之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陆既溟手掌的温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红痕，是刚才被他握出来的。
回家的路上，傅砚之的心情莫名很好。他想起陆既溟刚才亮晶晶的眼睛，想起他毫不掩饰的崇拜，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的身影却一点都不显得落寞。
回到家，傅砚之洗漱完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到陆既溟发来的消息：“我到家啦！今天谢谢你给我讲题，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呢！[强]”
傅砚之笑了笑，回复：“不客气，有不会的随时问。”
“好嘞！晚安～”
“晚安。”
放下手机，傅砚之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今天和陆既溟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觉得，有个这样的同桌，好像也不错。
第二天早上，傅砚之走进教室时，陆既溟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他面前放着两个肉包和一杯豆浆，看到傅砚之进来，立刻把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给你带的，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傅砚之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猜的。”陆既溟笑得一脸狡黠，“我看你昨天晚自习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傅砚之的脸有点红，他确实没吃晚饭，没想到被陆既溟听到了。
他拿起肉包，咬了一口，温热的肉汁在嘴里散开，味道很好。“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不用，一顿早饭而已。”陆既溟摆摆手，自己拿起另一个肉包吃了起来，“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带吧，你家离学校近，肯定起得晚，没时间买早饭。”
傅砚之看着他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心里暖暖的：“那我明天请你吃。”
“好啊！”陆既溟立刻答应，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
上午的语文课，老师让大家自由朗读课文。傅砚之读得很认真，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他侧头一看，陆既溟正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手里拿着一支笔，在课本上画着什么。
傅砚之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陆既溟在课文里的插画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卡通人物，那个卡通人物有着和傅砚之一样的短发，正皱着眉头朗读课文，样子既严肃又可爱。
傅砚之的嘴角抽了抽，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上课呢，别捣乱。”
陆既溟疼得“嘶”了一声，却笑得更欢了，他把课本往傅砚之面前推了推，小声说：“你看，像不像你？”
傅砚之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他看着那个卡通人物，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傅砚之和陆既溟的关系越来越近。
他们一起上课，一起讨论问题，一起放学，偶尔还会在周末约着去图书馆学习。
陆既溟的活泼开朗像一缕阳光，照亮了傅砚之原本有些沉闷的高中生活，而傅砚之的沉稳认真，也让陆既溟觉得很可靠。
傅砚之觉得，这段高中时光，因为有了陆既溟，变得格外明媚起来。
他开始期待每天上学，期待看到陆既溟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期待和他一起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知道，这份感觉，或许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同桌情谊，但他不敢深究，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