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医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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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科的灯光永远明亮如昼，仿佛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姜雨晴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十七分。她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白大褂下的身体疲惫不堪，但那双杏眼依然清澈专注。
"姜医生，刚送来的VIP病人，急性胃出血，三十五岁男性，已经在3号诊室。"护士快步走来汇报，"初步检查显示血红蛋白9.5克，血压140/90。"
姜雨晴点点头，迅速翻阅刚送来的病历："科技公司CEO？程驰...这名字有点耳熟。"
"是星驰科技的创始人，去年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那位。"护士小声补充，"脾气好像不太好，一来就拒绝了留置针。"
姜雨晴轻轻叹了口气。权贵病人她见多了，多半难伺候。但病痛面前人人平等，这是她第一天穿上白大褂时就铭记的原则。
推开诊室门，她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半靠在诊疗床上，一只手按着上腹部，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在用另一只手操作手机。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扫来。
"程先生，我是急诊科副主任姜雨晴。"她站到床边，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请把手机放下，我需要为您做详细检查。"
男人——程驰皱了皱眉："我只需要一些止血药和胃黏膜保护剂，明天上午还有重要会议。"
姜雨晴没有理会他的要求，直接戴上听诊器："躺平，解开衬衫上部的扣子。"
当冰凉的听诊器贴上他胸膛时，程驰明显绷紧了身体。姜雨晴专注地听着，然后按压他的腹部几个特定点位。在按到剑突下时，程驰倒吸一口冷气。
"胃溃疡伴出血，需要立即胃镜检查明确出血点，必要时内镜下止血。"姜雨晴摘下听诊器，语气坚决，"同时需要禁食、补液和质子泵抑制剂静脉滴注。"
程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说了，没时间做那些复杂检查。开点药就行。"
"以您目前的出血量，'开点药'可能会导致失血性休克。"姜雨晴直视他的眼睛，"或者您更希望在明天的财经版而不是科技版上头条？《青年企业家因忽视病情晕倒重要会议》？"
程驰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评估这个看似温婉的女医生的威胁程度。姜雨晴坦然迎视，白大褂下的身姿挺拔如竹。
最终，程驰松开了手机："要多长时间？"
"胃镜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需要至少二十四小时观察。"姜雨晴转身准备器械，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胃镜检查确认了十二指肠溃疡活动性出血，姜雨晴熟练地进行了内镜下止血。整个过程中，程驰异常安静配合，只是在她操作特别疼痛的步骤时，手腕上的青筋暴露了他在忍受的痛苦。
"好了，出血点已经处理好了。"姜雨晴脱下橡胶手套，"但溃疡的根源不解决，还会复发。您平时胃痛多久了？"
程驰靠在枕头上，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偶尔。工作忙的时候会有点不舒服。"
"您的工作状态是长期高压、饮食不规律、睡眠不足，对吗？"姜雨晴一边记录一边问，没等回答就继续道，"这些正是胃溃疡的主要诱因。药物只能治标，改变生活方式才能治本。"
程驰闭上眼睛："开药吧，医生。"
姜雨晴停下笔，仔细观察这个固执的病人。他眼下的青黑、紧绷的下颌线、即使在病痛中也不放松的肩膀...这些都不仅仅是工作狂那么简单。
"程先生，除了胃痛，您是否还经常感到疲劳、易怒、注意力难以集中？"她换了个问法。
程驰睁开眼，警惕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例行问诊。"姜雨晴微笑，但心里已经记下一笔。这个病人需要关注的恐怕不止是消化道问题。
离开诊室前，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拦住了她："医生，我是程总的助理张明。他的情况...严重吗？"
姜雨晴斟酌着词句："及时治疗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需要改变生活方式。他这样多久了？"
"自从上个月融资谈判开始，程总几乎每天工作到凌晨，经常忘记吃饭。"张明压低声音，"最近他脾气也变得很怪，有时会莫名其妙发火，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姜雨晴点点头："我明白了。出院时我会详细说明注意事项，请务必确保他遵守。"
回到值班室，姜雨晴在程驰的病历上做了额外标注。除了标准的治疗方案，她还写下了"压力相关？建议心理评估"几个字，然后画了个圈。
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姜雨晴望着渐亮的天色，不知为何，那个固执病人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也许是因为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脆弱，与强硬外表形成的强烈反差。
她摇摇头，拿起下一份病历。医院里永远不缺病人，而医生最不需要的，就是对某个特定患者过度的个人关注。
清晨七点，姜雨晴刚结束夜班交接，正往更衣室走时，护士站的呼叫铃突然响起。
"姜医生！3号床病人又来了！"周雯急匆匆跑来，手里举着刚抽出的血样，"就是上周那个星驰科技的程总，血红蛋白掉到8.5了！"
姜雨晴手指一顿，白大褂纽扣卡在半途。她原以为那位固执的CEO至少会安分两周。
推开急诊隔帘，程驰正半靠在床上接电话，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腰间，露出被血渍染红的衬衫下摆。他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眼下浮着两片青黑，但语气依然凌厉："测试数据有问题就重做，我不接受任何借口......"
"程先生。"姜雨晴直接抽走了他的手机，按下锁屏键，"您现在的借口我也不接受。"
程驰的眼神瞬间结冰："那是价值三亿的通话。"
"而这是无价的命。"姜雨晴将手机扔给一旁的张明，戴上听诊器，"解开衬衫。"
触诊时她发现对方腹肌紧绷得厉害，指尖下的皮肤滚烫。体温计显示38.5℃，血压仪发出警报——160/100mmHg。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医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