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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f市的双面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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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F市时，已是华灯初上。潮湿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北方干燥的秋意截然不同。方白宇拖着简单的行李箱，随着人流走出机场，打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影视产业园区，如家快捷酒店。”他报出地址，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陌生街景。高楼大厦与略显陈旧的街巷交错，霓虹闪烁，勾勒出这座南方影视重镇的繁忙与喧嚣。他的心绪却如同这错综复杂的道路，难以平静。
酒店正如短信所言，位于影视基地外围一个不算起眼的街区，周围充斥着各种廉价旅馆、道具租赁店和群演扎堆的小餐馆，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梦想与尘埃混合的味道。很嘈杂，但也很好地隐藏了他的到来。
前台核对身份时，似乎对他练习生的身份并无太多惊讶，显然是见惯了来来往往的追梦人。房间简单干净，隔音一般，能听到走廊和隔壁隐约的动静。方白宇反锁好门，第一时间检查了房间，确认没有明显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没有立刻开始调查，而是强迫自己拿出剧本，再次沉浸到那个孤僻艺术家的世界里。明天的试镜，是他此刻明面上最重要的任务，绝不能搞砸。台词、情绪、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他反复揣摩，直到深夜。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才和衣躺下，手里还攥着那张写满F市重点区域信息的纸条。
第二天，试镜安排在下午。上午，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如同一个普通的外来者，走出了酒店。他没有直奔那些可能存在张芹的区域，那样目标太大。他选择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沿着酒店附近的老旧社区街道慢跑。
晨光熹微，老城区渐渐苏醒。早餐摊冒着热气，老人坐在路边下棋，穿着物业或保洁制服的人匆匆走过。方白宇放缓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中年女性的面孔，留意着她们工服上的公司标识，耳朵捕捉着周围的闲聊。
“哎，张姐今天又请假了？她家那口子病还没好？” “谁知道呢…最近好像老是心神不宁的…” “哪个张姐？”方白宇的心猛地一提，状似无意地靠近两个正在买菜的中年妇女。 “就以前在鑫旺物业干保洁那个嘛，后来不是说不干了吗…” 鑫旺物业？方白宇迅速记下这个名字，但这似乎与他之前锁定的几个重点公司不符。而且“不干了”也符合张芹离职的状态。他不敢多问，怕引起怀疑，默默跑开。
一上午的“慢跑”收获甚微。F市太大了，老社区星罗棋布，仅凭一个名字和模糊的年龄范围，无异于大海捞针。疲惫和一丝焦躁开始蔓延。
下午，影视基地试镜点。气氛远比想象中更凝重。走廊里挤满了来自各大公司的俊男靓女，个个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竞争压力。方白宇甚至看到了几个已经小有名气的年轻演员，看来这个角色争夺异常激烈。
他被工作人员引到一个房间外等候。手心微微出汗，不是紧张，而是一种孤身闯入狼群般的警惕。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打量目光，有好奇，有评估，也有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下一位，方白宇。”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一张长桌后坐着五六个人，中间那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者，正是大名鼎鼎的张导。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副导演直接示意开始。
方白宇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周身的气场瞬间变了。那种刻意维持的冷淡疏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孤寂与挣扎，还有一丝未被磨灭的敏感与脆弱。他没有用任何夸张的技巧，只是将这段时间压抑在心底的所有痛苦、迷茫和不甘，小心翼翼地注入到了角色之中。
一段独白结束，房间里一片寂静。张导扶了扶眼镜，身体前倾，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你…经历过什么事？”
这个问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白宇心中一凛，垂下眼睫，避开了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低声道：“在理解角色。”
张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对旁边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副导演便让他回去等通知。
走出试镜间，方白宇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张导那个问题，太犀利，太接近真相。他不知道自己表现得到底如何，是否过于“真实”而显得失控。
刚走到走廊，一个熟悉的身影却迎面走来——是李哲手下那个以演技见长的男练习生，周慕。他竟然也来了？
周慕看到他，显然也吃了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压低声音：“哟？这不是方白宇吗？李经纪不是没让你来吗？怎么，自己偷偷跑来的？胆子不小啊。”
方白宇立刻明白，李哲明面上反对，暗地里还是把自己的人塞了进来。他不想节外生枝，没有理会，径直想离开。
周慕却侧身挡住他，语气带着挑衅：“别白费力气了。这个角色，公司早就…哼，你懂的。识相点，自己退出算了，免得最后难看。”
方白宇冷冷地看着他：“结果还没出来，轮不到你下结论。”说完，他推开周慕，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个小插曲让他心情更加沉闷。娱乐圈的倾轧无处不在，即使离开了公司，也逃不开。
回到酒店，天色已晚。白天的一无所获和试镜的压力让他倍感疲惫。他拿出那个一次性手机，犹豫再三，还是再次尝试给那个疑似张芹亲戚的号码发了条信息，换了一种说辞，声称是老家街道办的，有笔小小的困难补助需要核实张芹女士目前的住址信息是否变更。
等待回复的时间格外漫长。他烦躁地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播放一则快讯：“…近日，我市警方联合文化执法部门，对影视基地周边区域展开新一轮治安清查，重点整治非法务工及流窜人员，保障影视产业健康发展…”
画面闪过警察检查小旅馆和询问路人的镜头。方白宇的心猛地一紧！清查？这会不会影响他的调查？甚至…他这种外地来的陌生面孔，会不会引起注意？
就在他心神不宁时，那个一次性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号码：
【你们有完没完？都说了联系不上！她以前好像在西林街道那边的‘洁家家政’挂过名，你们自己去那儿问！别再烦我了！】
西林街道！洁家家政！
方白宇猛地从床上坐起，疲惫一扫而空！
虽然依旧是大海捞针，但范围从整个F市，缩小到了一个街道，一个具体的家政公司！
希望的火苗，再次微弱而执拗地燃烧起来。
然而，几乎与此同时，他的常用手机也响了起来。是李哲。
方白宇皱眉，接起电话。
李哲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方白宇，你本事不小啊？试镜完了不立刻回公司报到，还在F市磨蹭什么？立刻给我滚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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