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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打了也不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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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春运，车站里里外外乌泱泱的，全是人。
上午十一点，一片喧嚷声中，周海城拔高音量，声如洪钟：“儿子！一诺！老爸在这呢！”
周一诺和蒋颂天拖着行李箱，刚从出口出来。
“叔叔来了。”蒋颂天笑着打招呼。
半年没见周海城了，周一诺想得厉害，一把扑进他怀里，给了个大熊抱。
“周老大！多少天没见我了，想我没，我抱抱，哎呦，瘦了，怎么回事？是不是想我想的？唐女士呢，她在哪呢，半年没听她骂我，好不习惯啊，快带我去找她，挨挨骂，心里好舒坦……”
周一诺话密得很，没给周海城半秒钟插嘴的空子，泄洪一样哗啦啦个没完。
周海城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老爸也想你了，随你折腾，你妈在家做饭呢，外面天冷，你和颂天先上车。”
坐上车，周海城把着方向盘往家开，周一诺和蒋颂天坐在后排。
周海城忍不住感叹：“哎呀，你俩不在家，家里冷清了不少，我跟你妈都不习惯。你们刚去上学那个月，我跟你妈都不太敢在家吃饭，非得到外面下个馆子，听点吵吵闹闹的声音才有食欲。”
周一诺趴在周海城的椅背上，欠揍地开玩笑：“是嘛，唐女士不是一直说我烦人吗，怎么，我不在身边想起我的好来了，那回到家我可得好好摆摆款了。”
还是熟悉的味道，坐在一旁的蒋颂天专心地听着父子俩的斗嘴，笑笑不说话。
周海城知道周一诺故意这么说的，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摇着头笑笑，说道：“臭小子，你妈也就嘴上烦你，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去了，全是你爱吃的。自从天冷了，她天天想着等你回来给你炖汤喝，生怕你在外面吃不好。”
周一诺能想象的出来，周海城和唐琳一直把他当宝贝捧着手心里，从来没有像这次上学一样半年没见，而且又在外地，自然很挂心惦记。
周一诺捏了捏周海城的肩膀，无比幸福地感慨道：“老爸，回家真好啊。”
周海城听到周一诺这么说心都要化了，透过后视镜一脸慈爱的看着他和蒋颂天，“是吧，在外面上学辛苦吧，我看你们都瘦了，刚我在车站一看颂天瘦了好多。怎么回事，学校的饭不好吃吗？还是南津的菜不合口味？”
蒋颂天摇摇头，他在长辈面前一贯贴心懂事，宽慰道：“没有，叔叔，南津的菜还可以，我是体质原因，加上有点忙，所以瘦了几斤，也不多。”
周海城皱着眉，关切道：“这样啊，你从小就瘦，几斤在你身上特别明显，到家了，咱好好补补，养养肉。”
周一诺点点头，表示同意，“没错，蒋颂天得多吃点，他在学校有时候忙项目忙得饭都吃不好。”
周海城眉毛更皱了，“什么项目啊这么忙，我跟你们说，你们还小，可得注意身体，不然伤胃，拉下病根了，年纪大了遭罪。”
蒋颂天笑着点点头，“好。”
周一诺接着话茬跟周海城炫耀他参加的项目，滔滔不绝，什么项目体量，国重实验，院士点名……简直比蒋颂天本人还清楚。
周海城开着车，越听越惊喜，“哇，颂天这么厉害，大一就能得到这么优秀的老师赏识。”
“还好。”蒋颂天谦虚，只说：“比较擅长做这些。”
周一诺可不谦虚了，一脸骄傲地说道：“是吧，蒋颂天到哪都是第一，谁都比不了。”
“当然。”周海城连忙点头，又说道：“不过，颂天啊，第一重要，身体更重要，再忙也得好好吃饭。你唐阿姨煲了汤，回去多喝几碗。”
蒋颂天很听话地应声，“嗯。”
周海城这才安心，舒了一口气，又说道：“对了，你唐阿姨说你妈妈也一大早去菜市场买了好多菜，都是你爱吃的那些，她本来想来车站接你，见我来了就没来，在家里做饭呢。她跟你一样性子沉静，不爱表达，但其实能看得出来她特别想你。”
蒋颂天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因为蒋颂熙的事，周一诺对沈珂茹多了一层心疼的滤镜，听到周海城提起她，不自觉地关心：“老爸，沈阿姨最近好么？”
“好啊，好着呢。”周海城对着后视镜了笑着，语气开心极了，“只要你们俩好，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自然也好。”
“那就好。”周一诺侧过头，和蒋颂天相视一笑。
到了家，周一诺大爷似的进门，对着厨房大不小叫：“唐女士，唐女士呢？你最爱的儿子回来了，怎么还不出来迎接啊？一点排面都没有，怎么当妈的？”
周海城推着行李箱跟在周一诺后面进来，不痛不痒地骂他，“混小子，找打。”
唐琳着急忙慌地从厨房里出来，脸上的笑容没收拾干净，没有任何威慑力地瞪了周一诺一眼，骂道：“半年没见鸡毛掸子，皮痒了是吧？吃完饭，老娘就成全你。”
“行啊。”周一诺一副‘随便打’的模样，吊儿郎当地走到唐琳面前，围着她绕圈，左看右看了几遍后，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道：“哎呀，唐女士怎么回事啊，我爸说你们想我想得吃不下饭，可我看着你们俩都没瘦啊。我爸还非说他瘦了一斤，一斤就一斤吧，也是个表示，可你这儿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珠圆玉润的。啧，啧…看来你不如他想我啊，等会儿我要唱一首《烛光里的妈妈》给你，感化感化。”
“……”唐琳一点笑容也没有了，脸耷拉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道：“滚！”
半年没看母子打擂台了，周海城在一旁直乐。
周一诺笑着后退一步，敏捷地转过身藏到周海城身后，狐假虎威地喊道：“啧…唐女士，怎么回事，半年没见性子还这么火爆。”
唐琳撸起袖子，作势要找鸡毛掸子，放狠话道：“你等着。”
周一诺嬉皮笑脸地抱住周海城，“我等着呢。”
热闹过一阵儿后，一家三口坐到餐桌边吃饭。
周海城给周一诺夹菜，唐林给周一诺盛汤。
夫妻俩都对儿子这半年的校园生活很好奇，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
唐琳深知周一诺的散漫性格，怕他一个人到外地上大学撒开欢了玩，懈怠学习，所以问了他很多课程和考试的情况。
其实周一诺整个上学期的课程都挺得过且过的，却也不到荒废的程度，很心机地交代了一部分实话后，把剩下的那部分用他那张能雕花的嘴美化了一番再说给唐琳听。
“大概就是这样，有关数学和计算机的课程我都学得很快，没问题的。”
唐琳听完放心了不少，“那就好，继续保持，要多向颂天学习。”
周一诺心虚地错开唐琳的视线，一边夹菜一边答应道：“嗯，我知道。”
唐琳问完学校，周海城紧着问起人际交往。
“跟室友们关系还好吧？有没有生活起居习惯不一样的，磨合得来吗？”
这可问到周一诺的强项方面了，周一诺脸上立刻晴空万里，“好着呢，大家人都很好相处，经常一起上下课。对了，我们寝室有个北方汉子，我俩关系挺好的。”
周一诺着一股自信放光芒的小表情，周海城百看不厌，夸着：“我们一诺人缘打小就好，谁都想跟你做朋友。”
周一诺尾巴翘着，不客气地自夸着：“那是，我多好啊，跟我做朋友可是大福气。”
唐琳虽然也这么觉得，可怕再夸下去周一诺膨胀，反其道而行之地提醒他：“你谦虚点，学学颂天的低调。”
周一诺敷衍地应付道：“知道知道。”
周海城又问起周一诺当班长的事，“班务多不多，有没有同学不配合的？”
周一诺摆摆手，相当有底气地回道：“还好，其他班委会帮我的忙，而且大家也都很配合我，所以挺轻松的。”
“那就好。”周海城说着，忽的想到什么，脸上浮现满是期待的笑容，问道：“对了，除了朋友外，在学校有没有遇到比较喜欢的女孩子啊？”
唐琳也很关心这个，紧跟着后面问：“对啊，交没交女朋友啊？”
“……”这个话题转换得猝不及防，周一诺一口气没顺，呛道了，“咳咳……咳咳……”
周海城连忙起身给周一诺拍背，“一诺，没事吧，都是老爸的错，说东说西的，好了，以后吃饭再不准说话了。”
唐琳去茶几那边端了杯水过来，“快，喝口水顺顺。”
周一诺咳得满脸通红，眼冒金星，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又咳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没事…咳咳…，没事了。”
吃完饭，唐琳在厨房切水果，周一诺和周海城坐在沙发上看《喜羊羊》。
周海城说起最近新上映的《喜羊羊》大电影，问周一诺看过了没。
周一诺对刚刚在餐桌上没有说完的女朋友话题耿耿于怀，心不在焉地回道：“没有，等过两天和蒋颂天一起去。”
周海城笑了，“难为颂天了，要不是你喜欢，他估计不会去看。”
周一诺不置可否，机灵地眨了一下眼睛，想借着聊《喜羊羊》的剧情，试探周海城的态度，“老爸，你说沸羊羊为什么喜欢美羊羊啊，美羊羊明显就不喜欢他啊，他为什么还热脸贴冷屁股？”
周海城愣了一下，没想到周一诺会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寓教于乐地解释道：“因为沸羊羊喜欢美羊羊啊，所以不觉得那是冷屁股，只觉得自己脸不够热，想着再努力一点就好了，再主动一些，说不定美羊羊就能看到他的好了。”
周一诺点点头，又问道：“那有用吗？”
周海城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然后很遗憾地摇摇头，“大概率没有，喜欢他的人，不用他努力就能看到他的好，不喜欢他的人就算他是完美的，也会把完美当做要命的缺点拒绝他。感情不能强求，老话说缘分天定，事实就是如此。”
这话让周一诺不自觉地想到之前蒋颂天问过的问题—爱是否自由。
自由吗？
按周海城的话的意思，缘分上天注定，那爱自然没什么自由可言。
说白了，不过是天神的一纸话本，信手拈来，人世间的一对对爱侣也不过是他们手里提线木偶，消遣解闷的玩具罢了。
那他喜欢上蒋颂天也是神的一时兴起吗？
为了想看看两个人性格相反性别却相同的人，如何相爱相守？
周一诺不觉得是这样，他喜欢上蒋颂天完全是出于身心本能，是个人意愿，是自由意志，没有任何不自由的感觉。
还是说这种自然而然，也是神设计中的一环？
那神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不知道唐琳和周海城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周一诺想得出神，周海城瞧见儿子沉思的模样，察觉出几丝可疑的苗头。
周海城挪近周一诺，揽住他的肩膀，用谈心地语气打听道：“想什么呢，难不成遇到心仪的美羊羊了？”
周一诺不否认，拐弯抹角地说着：“一定要是美羊羊吗，不能是喜羊羊那种吗？”
周海城顿了一下，随即想起《喜羊羊》中美羊羊一直单方面对喜羊羊有好感的情节，以为周一诺是看上了哪家像喜羊羊一样理性睿智的女生，他正单恋人家呢。
“可以啊。”周海城爽朗地笑着，又鼓舞地说道：“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都行。”
“吃水果了。”
唐琳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父子俩在沙发上聊得火热，坐过去加入他们。
周海城忙跟唐琳分享刚刚的好消息，“琳琳，一诺在学校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
唐琳一听，眼睛大了一圈，一脸惊喜地看向周一诺，“真的吗？什么样的女孩子，哪里人啊，多大了啊，你同学吗？”
周一诺挠了一下鼻子，憋着一肚子坏水，半开玩笑式地耍滑头道：“什么啊，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说啊，再说了，你们怎么知道是女孩子，万一是男孩子呢？”
“放屁。”唐琳当周一诺说着玩，急声催道：“说正经的呢，怎么认识的？”
周海城自然也没当真，紧接着问：“她对你什么态度啊？”
周一诺躲闪地不去看唐琳和周海城，起身去端茶几上的水果盘，顺便换到长沙发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
周一诺吃着橙子，心声一计，眼眸中黠光一亮，心机地坦白道：“人挺好的，跟我同班，是我们班学习委员。”
唐琳一脸欣喜，“哎呦，好学生啊，叫什么名字，人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
一旁的周海城嘴咧得老大，“那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周一诺潇洒地扔掉橙子皮，大咧咧地说道：“她叫魏欣洁，跟我性格挺像的，我们军训的时候一起唱过歌，关系挺好的。”
唐琳和周海城对视一眼，一副‘孩子长大了’的表情，感慨道：“好啊，跟你性格像好，活泼乐观，以后一起过日子有意思。”
周海城也这么觉得，“那是，这样看，你们来挺合适的，你主动追追人家没？”
周一诺料到会问这个问题，放下果盘，脚尖朝着门口方向，不怕死地说道：“不用追，她喜欢我，就找我告白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不过…很快又分手了，因为我不喜欢她。我们俩满打满算谈了三十天，她伤心了三十天，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哦，非要说感觉的话，那就是分手以后我可开心了。”
周一诺特意说得很轻浮，语气里满是对人家女孩子的不尊重和对恋爱的儿戏态度。
唐琳：“？！！！”
周海城：“？！……”
唐琳愣了好几秒，还是没能消化周一诺的话，不敢相信地望向周一诺，确定道：“…你是不是跟我们说着玩呢？”
周海城也这么想，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一诺，这可不好笑啊，别闹了。”
周一诺撑着沙发扶手，随时准备拔腿就跑，否认道：“当然没有，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赵秉，他全都知道，反正我觉得谈恋爱没意思，跟过家家一样，不好玩。”
“你他妈是真皮痒了！”唐琳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弹射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把人家女孩子当什么了，狗东西，老娘以前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周一诺早有准备，闪身躲开，退到客厅的玄关位置，没诚意地解释道：“我们年轻人都喜欢快节奏，三十天一个，不合适就分手，高效省时。”
“妈的！￥%&…￥…&%（）&）（5）！”
唐琳火了，猛地冲到周一诺那边，要收拾他。
周海城见状，赶忙拉住唐琳，表情乱作一团，想劝唐琳冷静，可又觉得周一诺这事做得实在离谱，严肃地责备道：“一诺，你…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做，太不负责任了，你……”
“放开我，周海城！”唐琳没给周海城斯文教育的机会，音量提到最高，脏话骂了一箩筐还是不过瘾，用力挣扎着要去找鸡毛掸子，吼着：“放开，我今天不打他，我都不配当他妈。都是你，都是你惯的！教出这种儿子，以后结了婚也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
这话正中周一诺下怀，他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不着调地火上浇油道：“对，我就不好好过日子，结婚生孩子，柴米油盐，没意思透了。我喜欢刺激，你们去菜市场买菜还买新鲜的呢，我为什么不能追求新鲜感？”
唐琳和周海城虽然一直在周一诺的教育中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但其实骨子里都是很开明和包容，只要他没什么原则上的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他的天性来。
可周一诺一旦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那夫妻俩便枪口一致，混合教育了。
尤其是唐琳和周海城两人本身家庭观念就重，把恋爱婚姻当做人生头等大事，容不得一点马虎和败坏，周一诺今天的这番话算是直接在两人雷区上跳钢管舞了。
唐琳气得满脸通红，奈何被周海城拉着使不上劲，一把抄起茶几上的果盘朝玄关扔过去，“混蛋！过日子是他妈买菜吗？”
周海城也来气了，大声地喝止：“住口！一诺，你怎么能这么想。”
达到目的，周一诺不再恋战，麻利地转身开门，态度决绝地说道：“反正我不想结婚，我就这态度，你们打了我也不改。”
话音落地，周一诺火速合上门，去对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