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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挺好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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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许漾又顶着黑眼圈走进教室，发现林一榭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早。"林一榭抬起头。
许漾张了张嘴，想问贴吧的事，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清了清嗓子："早。"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一瞬。许漾看见几个女生正对着他们窃窃私语。
许漾终于忍不住，用笔帽轻轻戳了戳林一榭的手臂。
林一榭转过头，眼神带着询问。
许漾深吸一口气，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指了指刘极的手机屏幕（那家伙还在津津有味地刷帖）：“贴吧里说的是真的？你以前……真玩乐队？”
林一榭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淡：“以前的事了。”
“弹吉他？”
“嗯。”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许漾忍不住追问，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让他有点咄咄逼人，“藏得挺好。”
林一榭沉默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转学后就没碰了。”
转学后就没碰了？许漾捕捉到这句话里的信息。是因为学习太忙？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比如为什么转学，比如为什么不再弹了，但林一榭已经重新拿起了笔，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让许漾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午休的教室里，许漾正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突然被刘极一把拽了起来。
"快听！"刘极把耳机塞到他耳边，屏幕上显示着贴吧最新更新的帖子——《独家！林一榭乐队现场音频曝光！》
耳机里传来一阵清冽的吉他前奏，紧接着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声音比平时说话时更低哑，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
"这是......"许漾猛地摘下耳机，瞪大眼睛看向刘极。
"林一榭的声音！"刘极兴奋地压低声音，"卧槽，没想到他唱歌这么好听！"
许漾重新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大。歌声像流水般倾泻而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好听吧？"刘极激动地说，"现在全校女生都疯了，贴吧都炸了。"
许漾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音频保存了下来。
下午第一节课前，班主任老李突然走进教室，脸色不太好看："最近学校贴吧有些不太合适的帖子，希望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有几个女生偷偷看向林一榭的方向。
"特别是高三了，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老李说，"林一榭，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漾注意到林一榭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表情依然平静："好的，老师。"
下课铃一响，林一榭就去了办公室。
许漾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转着笔，目光不时瞟向门口。
"哎，你说老李会不会批评他啊？"赵磊凑过来小声问。
"应该不会吧，"刘极耸耸肩，“又不是他的错。”
许漾没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个音频的页面，播放次数已经破千。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林一榭才回来。他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许漾想开口问，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学时天空飘起了小雨。许漾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雨帘发呆。突然，一把黑色的伞递到了他面前。
"一起走吗？"林一榭站在他身边，声音很轻。
许漾愣了一下，说："谢谢。"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伞不算大，他们的肩膀时不时碰在一起。
"那个......"许漾终于忍不住开口，"老李找你什么事？"
林一榭的脚步顿了顿："没什么，就是让我注意影响。"
"影响？"
"嗯。"林一榭的声音有些低，"说高三了，不要分散大家注意力。"
许漾皱起眉头："这又不是你的错。"
林一榭轻轻笑了笑，没说话。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那把吉他呢？”许漾突然又问。
“卖了。”林一榭说得轻描淡写，“留着也占地方。”
“噢。”许漾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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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跑完圈做完准备活动后，体育老师大手一挥宣布自由活动。
男生们一窝蜂地冲向篮球场和足球场，女生们则三三两两地散开，有的打羽毛球，有的干脆找个阴凉地方聊天。
赵磊和刘极拉着几个人去打球，许漾没去打球。他心里还惦记着贴吧的事和那个看不透的同桌，有点心不在焉。
他独自走到操场边缘的双杠区，手臂一撑坐了上去，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下意识地点开了手机音乐软件里一个名为最近播放的列表。
他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晃荡着双腿，试图从那些旋律里拼凑出另一个林一榭的影子。
林一榭原本被刘极拉着要去打半场，目光却在人群中不经意地扫到了那个独自坐在双杠上的身影。
许漾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柔和，耳机线垂落下来，随着他晃腿的动作轻轻摇摆。
林一榭的脚步顿住了。
“榭哥，走啊！”刘极抱着篮球催促。
“你们先去吧。”林一榭收回目光，“我有点事。”
许漾戴着耳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直到林一榭在他面前站定，影子笼罩下来，许漾才猛地回过神，抬起头。
看到来人，他下意识地摘下一只耳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做坏事被抓包了似的。
林一榭往对方亮着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许漾把手机按灭，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怎么没去打球？”许漾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林一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落在许漾那只摘下的耳机上，又缓缓移回到许漾微微泛着窘迫的脸上。他安静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出乎意料地，非常非常轻地、几乎只是用气声，哼起了一段旋律。
那旋律很熟悉——正是许漾耳机里此刻在播放的那首吉他曲的前奏。
他的音准极好，哼唱的调子低沉而温柔，像午后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暖暖地、轻轻地拂过耳膜。
许漾彻底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握着手机的手指僵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林一榭，看着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睛正专注地望着自己，里面似乎盛着一点点极浅的笑意。
周围操场的喧闹声仿佛瞬间被隔绝开来。
许漾只能听到林一榭那几乎贴着他哼唱的温柔气声，和自己骤然失控的心跳声，砰、砰、砰，一下比一下响亮，撞击着胸腔，震耳欲聋。
林一榭并没有哼唱很久，只是一小段。他停下来，看着许漾完全呆住的模样，嘴角的弧度几不可查地加深了一些，轻声问：“是这首吗？”
许漾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愣愣地点了下头。
他看到了？他看到我在听什么了？他……他是特意过来哼给我听的？
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和耳朵，许漾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厉害。
他慌忙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手指胡乱地在手机屏幕上划着，却不小心碰到了音量键，原本只是安静流淌的音乐瞬间从那只摘下的耳机里泄露出来一小段。
许漾手忙脚乱地按停音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一榭看着他这副慌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站在他面前。
过了好一会儿，许漾才鼓起勇气再次抬起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涩：“你……你哼得挺好听的。”
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说的什么废话！
林一榭轻轻“嗯”了一声，接受了他这干巴巴的夸奖。
“许漾！林一榭！” 刘极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地从球场方向传来，“你俩躲那儿干嘛呢！过来打球啊！”
这声吆喝像一根针，瞬间戳破了包裹着两人的微妙气泡。
林一榭立刻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表情也迅速收敛成平日里的样子：“……去吧。”
许漾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失落，但也只好点点头，收起手机和耳机，站起身。
往下走的时候，许漾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坐过的角落。阳光正好落在那里，空荡荡的。
但那温柔的哼唱旋律却仿佛还萦绕在耳边，连同林一榭那时看他的眼神，一起，清晰地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剩下的时间，许漾打球都有点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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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前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书本和焦虑的味道。班级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比平时更密集。
许漾感觉自己像一根绷紧的弦。他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埋在了题海里，复习资料翻得快散架，眼底下的青黑愈发明显。刘极和赵磊都不敢再轻易打扰他，只是偶尔投来担忧又带着点敬佩的目光。
林一榭看起来倒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依旧按部就班地刷题、看书，偶尔会在许漾卡壳时，用笔轻轻点一点他卷子上某个被忽略的条件。
但他放在许漾身上的目光，似乎比之前更多，也更沉静。有时许漾一抬头，就能撞进那双深色的眼睛里，里面藏着某种难以解读的期待。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离开。许漾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发现林一榭也正好站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走廊里安静了许多。
“那个……”许漾在楼梯口停下脚步，转过身。
林一榭也停下，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明天……”许漾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最终确认，“赌约还算数吧？”
林一榭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眼底似乎有极淡的笑意掠过，但很快隐去。他郑重地点了下头：“算数。”
“好。”许漾也点点头，“那我走了。”
“许漾。”林一榭忽然叫住他。
许漾回头。
“别熬太晚。”林一榭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好好休息。”
说完，他先一步转身，走下楼梯。
许漾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忽然松了一些。
这一晚，许漾睡得意外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