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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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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五点,小屋的大部分人还在沉睡。
导演组在小屋的各个角落都安装了持续工作的摄影机,六个嘉宾的房间也没有落下。
早春的太阳还未升起,整个房子一片寂静,除了…
白及蹑手蹑脚地从二楼下来,环顾一周发现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拉着在站在楼梯上动作还有些迟缓的迟槲悄悄离开了小屋。
这一系列鬼鬼祟祟的动作只有开着夜视的摄影机看见。
到了七点,导演组众人带着设备悄悄进门,看见小屋安静得如他们所愿,满意地分为三组准备来个早起突击。
第一对男嘉宾—
程桥在有人将门打开时就醒了,不过意识尚不清醒,一时没能睁开眼睛。
由于昨晚的那份问卷,他和乔轻眠睡前的气氛有些许微妙,导致昨晚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了背对背的睡觉姿势。
但是程桥觉得自己现在手下的触感不太对劲,这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于是他睁开眼,同时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的开关,开完还不忘快速盖住乔轻眠的双眼,防止他的眼睛突然接受强光的刺激。
进来的摄影组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张开的嘴本来想出声现在又闭了回去。
乔轻眠是被吓醒的。
他昨天做了个梦,像回忆,又处处透出诡异。
梦里的时间是宋祈愿去世的那一年冬,没有下雪,但窗边有因为低温而凝结的冰霜。梦的视角模糊不清,并不是他本人。
他梦见那个下午,宋祈愿刚睡着,而他坐在窗边削苹果,他从另一个人的视角看见了自己窗边的背影。
他的动作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水果刀在削皮的过程中总会被果肉卡的一顿一顿的,削下来的皮却没有断过,只是连带着越来越多的果肉,而他的手也随着刀卡顿。
梦里的乔轻眠手上在削苹果,视线却从未在苹果上停留,而是直直对着窗外,那棵枯萎的树。
刀从手上滑落,在地上晃了两三下,沾着一点红。
他想低头,此时视角被拉的越来越近,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那双手要去盖住梦里乔轻眠的双眼,同时,乔轻眠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别看。”
忽地被拉回现实,乔轻眠惊觉自己居然被这个梦吓的全身发麻,居然动弹不得,又感受到自己睁眼了还是只有几缕光透入,才发现程桥的手正搭在他眼睛上。
怪不得梦里也有声音…乔轻眠后知后觉自己把现实和梦境混淆。
程桥感觉乔轻眠差不多能适应了,才慢慢松开手。
摄影组看两位主角都醒了,也不藏着掖着了,战术性清了清嗓,说道:“既然两位老师都醒了,那我们就进入今天的正题吧。”说完便将手上拿着的卡片交给了他们。
程桥接了过来,大致阅读了一下。
今天的活动是海岛野炊,而卡片上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去沙滩上收集食材。
乔轻眠还没坐起身来,刚刚醒来时的惊吓劲已经缓过来,随之涌上的是浓重的困意。他选择再次闭眼,将自己刚恢复知觉的身体翻了个面,从平躺转为侧身,结果手自然地搭上了程桥的腰腹。
程桥就这么看着他僵住的动作和不知该不该收回的手臂。
之前碰到的时候有那么不自然吗?乔轻眠尴尬地回忆。
程桥挑了下眉,也不准备解救他此时的尴尬,只是和他说:“来看看今天的任务。”
乔轻眠却顺势收手坐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任务卡看了几眼后,又打了个哈欠,没有对任务表示异议,揉了揉眼睛就掀被子下了床。
程桥接住了乔轻眠从椅子那边丢过来的衣服,转身请摄影组回避。
下一个房间—
他们开门时沈池虞正坐在阳台上,身前的架子上还放着未完成的画,画幕上半部分的色调由浅蓝灰和芽黄构成,夹杂着几笔橙,下半部分是海洋蓝,看起来还没有进行细化处理。
沈池虞听见声音后转头看了过来,原本扎在脑后的低马尾也跟着转了个小圈,发现是摄影组后放下了手中画笔起身,指着床的方向不出声,只是露出了一个很狡黠的笑,好像要无声宣告全世界这里还有个人没起床。
摄影组大哥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明白,从口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给他。
沈池虞接过来,发现是一个椭圆形的白色小东西,疑惑抬头看向摄影组,在示意对方下拔开了盖子,瞬间一股清凉气息钻入鼻腔,熏得他眼泪差点出来。
他顿时明白了此物威力,满意地向床边走去,摄影组紧随其后。
此时时黎尚未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沈池虞慢慢将薄荷棒靠近他鼻子…
一个呼吸后。
时黎瞬间睁开双眼,入目便是沈池虞得逞的表情,和他手上拿着的“作案工具”。
沈池虞还没来得及多开心几下,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本身就弯着腰,重心不稳,此时被时黎伸手一拉便轻而易举倒在了床上,脑袋埋在被子里还没有抬起来,就被时黎伸出的手压制了。
时黎力气不大,不至于让他无法呼吸,却也抬不起头来,且吸入的空气甚微。沈池虞挣扎着反手抓住了时黎的小臂,但因为姿势问题完全挪不开,于是改为抓挠。
时黎任他抓了几下才松手,笑着打趣他:“怎么这么专横,扰人清梦不让报复,还挠人。”其实他一开始没注意到摄影组的人在身边,把人拉下来了才发现摄影组在沈池虞身后,不然就…
沈池虞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大口调整呼吸,脸上还有刚刚在被子面上蹭出来的薄红,缓了会后才没好气地让他快点起床。
摄影组的人适时递上了今天的任务卡,沈池虞接过,念了出来:“请嘉宾携伴侣担任今日海岛野炊的厨师,负责烧烤和帮忙清理其他嘉宾收集的食材…”
沈池虞一时无言,原来当初节目组问他做饭经验是在这里等着呢。
摄影组嘱咐他们八点要在楼下集合后就出了房间。
最后一组—
摄影组闯进去后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面面相觑。
时间回到早上五点,白及和迟槲悄悄出门之后。
“快点啦,明明是你昨晚自己哄我说要来看日出,怎么现在这么慢。”白及打着手电走在去往灯塔的路上,边走边催促身后的迟槲。
昨晚他们就着在客厅未尽的矛盾和填问卷的新矛盾大吵了一架,白及恼火迟槲总是理解不了他生气的原因。
“其实我也不喜欢大喊大叫,只是每次我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生气,你的表情总是一成不变,”白及咬了下唇肉,继续补充,“好像我其实根本影响不了你的情绪,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爱我,或者其实你已经过了爱我的时候。
迟槲不明白怎么去解释自己的行为,或者说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这样。在他的世界里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他爱白及,毫无疑问。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他没有这样被爱的经历,所以他没能很快学会这样技能。
直到争吵的最后他也不知道如何向白及解释,只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从生气转变为难过。
难过吗?为什么?是因为他吗?迟槲心里一串的疑问。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但他知道他不想让白及难过,于是他说:
“宝宝,明天带你去看日出好不好。”你从很久之前就说想去海边看日出。
白及因为他迅速转换的话题愣了一下,没能控制好自己的眼眶,一滴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滴落。
他迅速背过身不去面对迟槲,那人却从他身后抱住了他,指腹擦去他的泪,一遍遍的说着是他不好,不要哭了宝宝,你以后教教我怎么做好不好?
好吧,白及放任迟槲将他抱紧,让他的手指擦拭他不断滑落的泪水,感受那人在他耳后落下的低语和轻吻,想着。
就让他这么一次吧。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早起。白及爬上灯塔时海面已经露出微光,他双手交叠放在栏杆上,海风把他的小卷毛吹得有些凌乱,不过他没去管。
他感觉到迟槲又从身后将他围住,那人的双手撑在他两侧,呼吸轻洒在他脖颈,两人都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静等着,让风将他们包裹,时间就好似停留在了日出前这一刻。
太阳出来了。
阳光从海岛的礁石开始向上爬,抚过森林,来到了灯塔脚下,吻过与它相互守望多年又饱经风霜的塔身,终于攀上塔顶,落在这对伴侣身上。
迟槲的手从白及身侧收回,转而搭上他的肩膀,微微使力让他转身。
“白及,看我。”
白及闻言回头,发现迟槲举着一个拍立得正对着他们,下意识露出笑容。
于是时间真的在此刻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