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笔下的锋芒，是少年的英姿飒爽 ...
-
摸底考试的通知像一块巨石，在开学第一天就砸进了高一（3）班的教室里。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站在讲台上，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周五全天摸底，语数英物化五科连考，成绩直接关联下个月的座位调整。”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子榆攥着笔的手紧了紧，余光下意识飘向斜前方的阳轩。对方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眉头微蹙，笔杆在指间转了个圈——那是他遇到压力时的习惯性动作。
下课铃一响，阳轩立刻转过来，把一本写满批注的数学练习册推到子榆桌上：“昨晚翻到的，里面函数这几题和去年明德的摸底真题题型很像，你看看？”
子榆翻开练习册，纸页上密密麻麻的红笔标注映入眼帘，重点公式被圈出来，易错步骤旁还画了个小小的“叉”，旁边写着“这里容易忽略定义域！”。他抬头看向阳轩，对方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晚上老地方见？接着刷题。”
“老地方”指的是学校附近小区里的一间自习室。自从开学后，两人几乎每天晚上都泡在这里，从七点直到管理员催着关门的十一点。但摸底考试的压力下，他们索性跟管理员商量，多交了些费用，获准留到凌晨一点。
这天晚上，自习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大部分座位都空着，只有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嗡嗡”的轻响，衬得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清晰。子榆面前摊着一张物理模拟卷，最后一道大题已经卡了他快半小时。
“为什么卫星变轨时在椭圆轨道近地点的速度会比圆轨道的大？”他抓了抓头发，把笔扔在桌上，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烦躁，“我都画了三次受力分析图了，还是想不通！”
阳轩正埋首在英语完形填空里，听见声音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的眼底已经泛起淡淡的青黑，校服袖子挽到胳膊肘，手腕上因为长时间握笔，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他凑过来看了看子榆的试卷，手指点在题目里的“椭圆轨道”几个字上：“你是不是搞混了离心运动和向心运动的条件？近地点时万有引力不足以提供向心力，所以才会做离心运动进入椭圆轨道，速度自然比同半径的圆轨道大。”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画了两个轨道示意图，用箭头标出速度方向和受力方向：“你看，这里的关键是‘供需关系’——引力是‘供给’，向心力是‘需求’，供给不够就离心，供给过剩就近心。”
子榆盯着草稿纸上的图看了半天，脑子还是像一团浆糊。物理向来是他的弱项，尤其是天体运动这块，那些公式绕来绕去，总能让他在最后一步出错。他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这题明明你讲了两遍了，我还是不懂。”
阳轩放下笔，把自己的物理错题本推给他：“你看我这页，上周做这道题的时候，错了四次，最后把公式抄在手上才记住。”子榆翻开错题本，果然看见同一道题的四种解法，旁边还有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的反思，最下面一行是用蓝笔写的“第五次终于对了！”，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会的。”阳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颗薄荷糖，“吃颗糖提提神，我们再讲一遍，这次你跟着我一步步算。”
子榆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瞬间窜进喉咙，稍微驱散了些疲惫。他坐直身子，跟着阳轩的思路重新推导公式。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算到第三步时，他忽然顿住：“哦！这里的向心力公式里，半径应该用椭圆的半长轴吗？”
“对！”阳轩眼睛亮了起来，“椭圆轨道不能用圆轨道的半径公式套，得用半长轴代入开普勒第三定律。”
终于想通的瞬间，子榆几乎要欢呼出来，但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他摸了摸肚子，才想起晚上只吃了一个面包。阳轩见状，从书包里掏出一袋饼干和一盒牛奶，放在他面前：“早知道你会饿，特意带的。”
两人啃着饼干，短暂地歇了口气。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自习室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半，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在催促着他们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子榆看着阳轩低头喝牛奶的样子，忽然想起初中时两人一起熬夜赶作业的场景，那时候的压力和现在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英语完形填空好难啊。”阳轩放下牛奶盒，抓了抓头发，把自己的英语卷推到子榆面前，“这篇讲环保的，十个空我错了六个，好多单词都不认识。”
子榆凑过去看了看，试卷上画满了问号，不认识的单词被圈出来，旁边写着拼音标注的模糊发音。他指着其中一个单词：“‘sustainable’这个词是‘可持续的’意思，上次老师在课上提过。还有这个‘conservation’，是‘保护’的意思，和‘preservation’有点像，但侧重点不同。”
他从书包里拿出单词本，翻到对应的页码：“我把易混词都整理在这里了，你看，‘conservation’强调对自然资源的保护，‘preservation’更侧重保持原样不被破坏。”
阳轩接过单词本，认真地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子榆则重新拿起物理卷，开始攻克下一道大题。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眼睛越来越酸，视线开始模糊，笔尖好几次都戳错了地方。
“不行了，我眼睛快睁不开了。”他揉了揉眼睛，眼角挤出几滴生理性泪水。阳轩抬头看了看他，把自己的眼药水递过去：“滴两滴，稍微闭会儿眼。”
子榆接过眼药水，仰头滴了两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阳轩写字的声音，还有时钟的滴答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差点就要睡过去，直到阳轩轻轻推了推他：“别睡，还有最后一套数学选择填空没刷完。”
他猛地睁开眼，抹了把脸，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数学是他的强项，但摸底考试的数学题难度明显提升，尤其是最后几道选择题，计算量极大，稍不留神就会出错。他握着笔，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一道题算了三遍，得出三个不同的答案，最后气得把笔往桌上一摔：“什么破题！算到现在都算不对！”
阳轩放下自己的题，凑过来看了看：“别急，我们一起算。先看选项，排除明显不对的，再代入验证。”
两人一起对着题目演算，草稿纸写了一张又一张。当终于算出正确答案时，自习室的时钟正好指向凌晨一点。管理员打着哈欠走过来：“同学，该关门了。”
子榆和阳轩连忙收拾东西，背上沉重的书包走出自习室。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他们稍微清醒了些。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并肩走着，脚步有些虚浮。
“明天还要考语文，早上得早点起来背古诗文。”阳轩揉着发酸的肩膀说。
“嗯，我古诗文还有好几首没背熟，尤其是《离骚》里的句子，绕得不行。”子榆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流了出来。
“没事，明天早自习我们互相抽背。”阳轩拍了拍他的胳膊。
走到小区门口，两人道别。子榆看着阳轩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往自己家走。打开家门，客厅里一片漆黑，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连洗漱都懒得做，直接趴在床上。但脑子却异常清醒，白天学的公式、单词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他拿起手机，看到阳轩发来的消息：“别熬太晚，明天加油！”后面跟着一个握拳的表情。子榆回了个“你也是”，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但心里却揣着一丝莫名的踏实。他知道，明天的摸底考试一定会很难，刷题的痛苦还会继续，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台灯下的那些深夜，那些互相讲解的题目，那些分享的饼干和牛奶，会像一束光，照亮这场充满压力的考试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