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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最后的响尾蛇 ...

  •   “……昨晚,神奈川县警察在东京都神宫外苑烟火大会现场遭遇枪击……”
      “……经调查,开枪者系原神奈川县警察,事件发生后数分钟该嫌疑人就已被东京都警视厅控制……”
      “……据了解,20日当晚被击中的警察为东京都警视厅副总监之子,案发时正在接听来着警察界高层的威胁电话……”
      “……根据当时的电话录音,警察现已锁定该案件背后的指使者,据悉,此案件或与十年前一宗女演员意外死亡案有关,我们简单回顾一下……”
      “……这宗证词漏洞百出、判决结果意外的案件在经历十年之后是否能给出另一种调查结果,我们会继续跟进,请拭目以待……”
      “……有关神奈川县警官在审讯室门口谋害嫌疑人的事件相关警察已被批准逮捕,目前,该警察已基本交代犯罪动机,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王牌经纪人加藤雅风坠楼身亡案件或与本案有关……”
      “……今天上午,东京都警视厅水原启介总监引咎辞职……”

      莲实关掉吱嘎作响的电视,背上行李包走出值班室旁边狭小的休息室。

      “哦,早上好啊律。”佐藤第一个看到了他。
      “早上好,莲实警官。”

      “早上好!”莲实将行李扔到一边,坐在办公椅上踏实地叹了口气。案件发生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莲实一直住在休息室里,没日没夜地梳理卷宗。如今水原辞职,当年的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他也可以回家了。只是轻松之后莲实又忍不住抱怨,“横滨8月怎么还这么热。”

      “有吗?还好吧。”

      佐藤转身告诫不长记性的乖孩子永野,“别理他,他这话从5月初就开始说了,也就是你,次次都配合着回应他。”

      莲实坏笑,却反被佐藤推了一把,“笑个鬼啊你,”她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道:“森枝弘树来找过你,每天都来。你个没良心的,我看着都心疼,要不是看在你曾经当过一次弃妇的份儿上我绝对会劝他另寻他欢。啧啧,这样说起来,你们俩还真是般配。”

      “是嘛!能得到你如此的肯定我还挺欣慰的。”

      “哈?欣慰?你是说‘没良心’那句?”

      “当然是我们很般配那句。”

      “净捡好听的。”佐藤无语地用桌上的文件敲了敲他的背,嫌弃地走开了。

      莲实脸上的嬉笑渐渐消失,这十天来森枝如何焦急地找他,他虽未见到,却是能想象得出的。枪声响起时,那青年被他扑在身下,浑身抖动不止,轻轻合上双眼晕了过去。莲实没有叫醒他,只安静地将他拥进怀里轻拍着安慰,可医护人员赶到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森枝紧紧地攥着,丝毫不愿松开。

      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后莲实向山田警官告了假,便驱车回了东京的家。

      父亲站在院子的围栏边悠闲自在地喝着茶,似乎已等他很久了。

      “有话要说?”

      “是,有话要说。”莲实并不讶异,大方地走过去开门见山,“我在枪击案后忙了十天,晚上睡不着时胡思乱想,终于想通了些事,想找爸爸求证。”

      他见父亲饶有兴致地给了个“继续”的眼神,便开口接着道:“‘有本事你就不要呆在东京,如果你能从你爸我从前工作的横滨起步,凭自己的本事坐到如今我这个位置,我才算服你!’这是我去神奈川县之前您对我说的话,巧合的是第二天我便听说了‘神奈川特案任务’的事。

      “那次是故意激将我的对吧?您说的话不是‘有本事不要依靠我的身份,凭自己的本事坐上我如今的位置’,而是非常具体地提到了横滨,将一道不可控的填空题把控成东京和横滨之间的选择题,恰到好处地利用了‘神奈川特案任务’报名的时间伤害我的自尊心,激起我想要超越你、甩掉家族庇护的野心。

      “您应该早就察觉出当我还毫不知情地在东京生活时森枝就已经开始调查我了吧,所以便借机将我这个诱饵似的蛇尾送到他面前轻晃,再借由他的计划引出十年前那桩命案的凶手。爸爸,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从您的部下那里听到过对您的赞叹,无数次,那些眼神里的仰慕我曾一度怀疑是奉承,可是这次,当我无意中想起您激将我时说的话,然后复盘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时,我第一次惊叹于您的‘狡猾’,响尾蛇一般的处心积虑,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一切,果然有后生难以超越的实力。”

      父亲笑了,毫无疑问,他认可了莲实的猜测,“在听你母亲说你要回来时我就有些预感,她说你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同。你能将我一直期盼的答案说出来我很欣慰,并且……莲实律警官!”

      “是!”莲实立正行礼道。

      “能将前辈十年前没有完成的案子侦破,这次做得不错,莲实警部。”

      “谢谢副总监。”

      案件结束后莲实的实践期也要结束了,作为职业组警察这将意味着他将顺利升为警部。

      莲实明白,让这样的老古董露出慈爱的目光温柔地笑着对他说一句“儿子,我为你感到骄傲”是不可能的事,反而如此这般警视监夸奖下属似的“做得不错”已经是对他的最高评价了。

      莲实警部,侦破旧案的莲实警部,这样的称呼以后会慢慢在警察界流传开来,终究有彻底取代“莲实副总监家大公子”的那天。

      温馨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父亲忽然皱了皱眉,重复着刚才莲实的话,“‘狡猾’?哼,”他似乎对这样的形容很是不满,“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儿子可以这样形容老子……”

      “对不起,我……”莲实忙一本正经地道歉。

      “你说我是响尾蛇?可你是我儿子,那你是什么?对到手的猎物还满意吗?”

      莲实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父亲,傻笑着点点头。

      父亲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转而一副不愧是我儿子的模样反击道:“狡猾!”

      “所以这个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知道我喜欢同性吗?还是……”

      “哪天正式带回来见见面吧,”父亲没有让莲实问下去,打断他的话邀请道,“你母亲对那孩子很满意。”

      真是死要面子!
      莲实在心中白了父亲一眼,如果您在发现森枝调查我时没有暗中反向调查他,会如此安心地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他身边任由他翻起风浪吗?又怎么会如此心大地让他进入这个家?
      明明就是您很满意吧。

      莲实识相地没有继续揭父亲的老底,反而想起件事来,“父亲,津田秘书他……”

      他在东京的好友明明因为私下传真了些文件给自己导致办公室被查,又怎么可能在他们去机场接平野娜娜时用办公室座机打来电话将萃香母亲铃木夫人的线索说出来?又怎么会在听到接听莲实座机的是一个陌生声音的情况下将养老院的线索随意留给对方?

      能这样做的一定是东京都警视厅内知晓当年案件的某个人。

      当莲实从竹中那里看到有别于竹中字迹的笔记时,他一眼便认出那是母亲的字——一本母亲替父亲抄录的案件梳理笔记。也就是说整个案件父亲从一开始便没有避讳母亲,莲实很难想象以母亲的才智,如果幕后主使是父亲,母亲在抄录笔记时会没有过一丝察觉,并且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母亲又有什么必要专门抄一份笔记送到竹中这里。

      那天晚上,当莲实分别打电话给母亲和父亲时,母亲口中叙述的父亲听说小泽坠楼后的反应是将注意力放在查案上的,因觉得莲实错过嫌疑人而可惜,没有生气,而是吐槽。可津田秘书却告诉莲实,父亲的反应是生气,并且很在意小泽的背景。两个人叙述上父亲侧重点的差别让莲实对津田起了怀疑:在莲实查案的当口,父亲的秘书却试图将怀疑的种子种到这对父子之间,企图让莲实将当年案件幕后的主使者锁定在父亲身上……他绝非父亲的亲信,甚至津田真正的身份很可能是安插在父亲身边监视他言行的人。

      于是莲实正好将计就计将怀疑小泽可能是加藤雇佣刺杀水原的事有意无意说给津田,再在第二天用一份说明材料为自己的话佐证,让水原彻底怀疑加藤。

      竹中曾对莲实感慨道:“亲情是难以言说的软肋。”

      仅仅因为传资料给自己好友的办公室便被搜查,仅仅因为提到“すいか”便被海月威胁,那么当年,能让掌握了如此多线索的父亲最终放弃案子,甘心噤声在东京重新开始,可以想见,他一定收到了对亲人的威胁。

      莲实的话没有说完,父亲也没有吭声,精明如他,大概早已察觉津田秘书从一开始就已倒戈了。

      杯中的茶水飘着氤氲的雾气,他喝了口茶,不禁感慨,多年过去,太太沏的茶还是当年的味道。

      “……所以,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莲实合上报纸,将最近发生的事说给太太听。昨天,池波已与木之叶的母亲铃木协商好了补偿金的事,铃木声称将正式原谅他们,并把几人收为养子,竹中正义因为不服案件不了了之已提交辞呈。而明天,5名当事人也会在记者会上说明情况,萃香即将下葬,所有的努力眼睁睁化为乌有。

      他第一次这样无力,本就不属于他的案子,以后想起来,只得像看到的报纸上的新闻一样拿来回忆了。

      太太却好像很有兴致,暂时停下手上的活认真想了想,“所以你是说最后签署文件的是你们刑事部的水原部长?”

      “是。”

      “就好比,就好比《名侦探柯南》里的小田切敏郎对吧?”

      “是,算得上顺位前五的高层。”莲实忍不住笑了。

      “那么,这样规格案件的材料一般会由这样的高层签署吗?”

      “不会,一般是由管辖区域的地方警察署署长决定,顶多算是搜查课课长。”

      “那不就说得通了,问题就在这里。”太太打了响指,却发现莲实似乎早已想到似的平静地喝了口茶,微笑着看向她,“你早就看出来了?”

      “嗯。”

      太太泄气一般耷拉了双肩,“什么嘛,既然知道了就去查啊,真无聊,还以为发现了盲点。”

      “关键就在于不能查了啊,太太。”

      “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太太推了推他,“打起精神来吧亲爱的,今天不要去想这些烦心事了,不要忘了今天下午还要带优去听视觉设计讲座,同学给的票……”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对方说话极小声,可莲实还是听出那是警察本部好友的声音,“莲实,你是不是私下里和竹中那小子一起调查横滨港的案子?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要过去找你,应该不是什么好事。竹中辞职了,你自己多保重。”

      还没等莲实有过多反应电话便挂断了,在听筒的忙音中他似乎听到了答案。
      警察本部第五顺位的水原亲自签下将黑泽定为酒后驾船致人死亡的文书。
      之前调查萃香案件时因为竹中和莲实坚持找螺旋桨,最终找到一个与游艇螺旋桨轴承并不匹配的新螺旋桨,并且有知情人士偷偷拍到警察用新螺旋桨对死者腿部进行剐蹭的画面,以此证明腿上的伤口就是失足后由螺旋桨造成的。

      是警方!毫无疑问,真正的凶手在警方高层!

      莲实拨打竹中电话时被另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是海月,试探性地问他现在在哪儿,是否要出门,闲聊的过程中说起自己前几天看到莲实律和同学去爬展,刚好自己手上有一些爬行动物相关的杂志,想问问有没有兴趣,莲实谢绝了。

      他听出对方言语中的威胁,结合昨晚竹中将资料全部交给他,莲实猜想这些人应该是冲着证据来的。

      “你刚才说下午要去哪儿?听讲座是吗?我不能跟你们去了,现在得去趟警局。”莲实紧绷着脸,一边说着,一边飞速向书房跑去,慌乱中他撞倒了餐椅,在太太的惊呼声中把楼上的兄弟俩引了下来。

      他抬手把桌上的空白笔记本塞到太太手上,打开昨天竹中交给自己的牛皮纸袋,把所有资料掏了出来,草草分出其中不太重要的一些装回袋子,塞进书桌下面的抽屉里,口中念念有词,“这样看起来自然吗?不太刻意对吗?以免他们来了发现我有提前准备的嫌疑,先拿这些应付吧,应付不来了我再想办法,尽量拖到你回来。”

      说着他将手中的笔记本交到太太手里,“不要去找复印机,不要拍照,早点走,不,现在就走,听讲座时能抄多少是多少,讲座结束后立刻回来,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回来后如果这叠文件不见了,就说明书房已经被人翻过一遍,那就把我这本笔记塞到脏衣筐里,全当昨天扔换洗衣服时掉进去了。你抄好的那本和竹中的资料自己留好,夹在那堆外文书里应该问题不大。”

      莲实嘱咐完太太,转身看见律穿着便装站在书房门外,像是要出去。他忽然想起海月刚才在电话中的威胁,便严肃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去横滨港,之前和同学约好了。”

      前几天是爬展,现在又是横滨港,你就不能呆在家里不被海月撞见吗?
      莲实原想这样斥责儿子,却不想父子的矛盾耽误了要紧事,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走到玄关,即将打开大门前特意回头嘱咐太太道:“一定要带上律。”

      那天如莲实所料,警察本部的人要他将关于萃香案的资料全部上交,并当着他的面搜查了他的办公桌。

      坦白者升迁,沉默者平调,被指认者开除,这是对方开出的价码。莲实极“识相”,将书房抽屉中竹中给自己的包裹交了上去。更让他们安心的是,在当天下午晚些时候莲实太太打来电话讯问他何时回家时还在家中的脏衣筐里找到了莲实“想不起来”放到哪里去了的笔记。

      回程的路上,莲实打开了车载电台,里面正在播放案件进展,主持人情绪激昂,一副一定彻查到底的嫉恶如仇的气势。

      莲实笑了——看啊,森枝,将我牵扯进去果然有和当初截然相反的效果。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横滨的公寓,因为他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

      公寓前一个青年蹲在门口,紧锁着眉头,不时望向靠近的路人,重又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将脑袋埋进臂弯。直到看见莲实回来才惊喜地站起身,却又怯生生地不敢上前。

      莲实没有理会他,掏出钥匙就要开门。

      “莲实,你去哪了?到底哪里不舒服?”森枝凑上来问。

      他不回答,低头寻钥匙孔,“你让一让,我要开门。”

      拿钥匙的手却被森枝一把拉住,“我去找过你,他们说你身体不舒服休了年假,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是在躲着我吗?”
      烟火大会那晚,森枝迷蒙中昏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对于当晚发生的事新闻铺天盖地,有人说莲实死了,有人说他重伤。森枝确信自己昏迷前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可却不愿相信莲实已经离开,他在警察本部的大楼外等了好久,也去找过佐藤圣子。那女孩大概知道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不愿透露,只每次极抱歉地告诉他“去他家再等等吧”。

      莲实似乎还在生气,冷笑着抬起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不过是你拿来利用的工具而已,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你竟然那样主动,说什么喜欢我的鬼话;为了让我注意到凶手,你还……现在案子已经破了,我以为作为你的猎物我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你既然没有动过情,又何必再让我傻乎乎地为你动心……森枝弘树,我去哪里、去干什么还有必要告诉你吗?”

      他说着将森枝的手甩开,打开了房门。

      森枝见行李被重重地扔进玄关,像是主人拿来发泄脾气的沙袋,知道他真的对自己失望了,不敢伸手拉他,只低着头,瘪瘪嘴巴,委屈得泪水湿润了眼眶。

      莲实走进房门,冷眼上下打量着他,“你回去吧,我累了。”

      他说着缓缓关上房门,眼底晕了无限的悲伤,可下一刻,一个单薄的躯体冲了进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喜欢你,”那孩子在他怀中闷闷地喊,话语里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利用了你,但是真的好喜欢,我不想失去你,每一次告白都是真心的,和你在一起开心得不得了,见不到就会想你,见到了光是被你看着都好高兴。”

      “森枝,松手……”莲实拉着他的胳膊,想从他的臂膀里挣脱出来,却不想竟像被一条蛇缠上,越挣越紧。

      “我不,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也休想让我离开,我喜欢你,你不可以不要我。”森枝抬起头,小孩子一样倔强地撒着娇。

      莲实心软地叹了口气,低声哄道:“你这样大呼小叫地,不怕把狗仔引来,我还怕丢了工作呢。先让我把门关上。”

      森枝狐疑地望着他,不为所动,反而哼唧一声搂紧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莲实皱了皱眉,一把将他按在门上,门被“咔”地一声锁住了,怀中的人这才应声松了松手臂。

      “抬起头来看着我!”莲实命令道。

      森枝的眼睛水汪汪的,怯怯地望着他。

      “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知道,说我喜欢你,不想离开你。”

      “喜欢我……”莲实无力地笑着摇摇头,“直说吧,这次又想让我做什么?证人?还是干脆做你的帮凶?被害者?”

      森枝的泪无声地从杏眼中滑落,他咬了咬唇,“这次是真的,不,不对,每次都是真的。我能信任的一直都是你,我知道只有你可以救赎我……莲实,别让我走。”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你一定很得意吧,一定以为只要你说喜欢我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回来找你。你想错了,森枝,这次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被人欺骗了。”

      “你要我怎么证明都可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愿意。”

      莲实冷哼一声,退了半步,“没用的,最后受伤的还会是我。”

      他说着转身便朝卧室走去。

      “我们交往吧!”森枝追到卧室门口,有些急了。

      片刻的安静中莲实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或者干脆直接结婚,”森枝见他没有回应,走上前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公开还是私密交往都随便你,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都无所谓,只要能向你证明我的真心,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行吗?”

      他一双手急切切试探地搭在莲实身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

      莲实直勾勾地看着他焦急得发红的脸,沉默片刻后将他轻轻揽进怀里,在他耳边低声确认道:“你这次真的想好了?”

      “嗯。”森枝认真地点点头,盯着他的唇将嘴巴凑了上去。

      莲实轻吻着他,推了推他的腰进了卧室,双手饥渴难耐地拉开他的衬衫探进他的腰肢,埋头从唇吻向喉头,吻向锁骨,用牙轻轻咬开他衣领的扣子。

      莲实一面摩挲着他光滑的背一面吻他漂亮的锁骨,喘息中警告道:“如果被我发现你又在利用或者骗我,我再不见你!”

      “我喜欢你,”森枝的手一路向下游走,解开他的腰带,急切地用吻表明真心,“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不敢骗你了。”

      “你最好是……”莲实将他轻轻推到床上。
      最好是能真心喜欢我,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

      森枝皱着眉,在他的挑拨下一边情不自禁地迎合一边调皮地点了点他的小腹,羞涩地提醒:“莲,莲实……拜托这次轻点……”

      莲实身下眉目清秀的少年散着微卷的碎发,眼神迷离地望着他,身上的粉色衬衫已被自己揉搓得变了形。他眨巴着含泪的大眼睛,嘟着粉嫩的唇,莲实见了心中不由生出得逞的笑意。

      “莲实警官不会这样吗?因为第一眼便发现某个人太过可爱就一直一直在乎着,说不出为什么。”平野娜娜曾这样问过他。

      当然有,森枝于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当时就毫不避讳地这样告诉过娜娜。

      森枝太漂亮了,漂亮得想让人立刻占有。从身到心,从情感到灵魂全部拥有。

      莲实这样想着,俯下身一边亲吻一边解开了他衬衫上剩余的纽扣。

      这样的想法从他第一次看见森枝时就有了,说来也巧,他那时穿的似乎就是这件衬衫。

      “横滨5月怎么这么热。”刚出了横滨的车站跨上半新的摩托车,莲实便忍不住一边戴摩托车帽子一边抱怨。

      “咔嚓”,他忽然敏锐地听到身后不远处按动快门的声音,借着摩托车的后视镜,莲实看到了一个漂亮的青年,穿着粉色衬衫专心致志地偷拍自己。

      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好像势在必得。

      “在拍你。”佐藤也发现了他,不漏声色地在莲实耳边提醒。

      “嗯。”莲实不太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凭自己的直觉,他猜用不了多久这个美少年一定会主动送上门。

      “……响尾蛇尾巴的最后一个功能就是成为它们诱捕小动物的工具,当它们饿的时候,来到小动物经常去的地方,躲在草丛里摇动自己的尾巴,发出溪水流动的响声,以此诱惑小动物前来喝水,当他们主动靠近后不费力气便被轻松捕猎。

      “这样的事例还有很多,比如鮟鱇鱼头上的‘小灯笼’,蛛尾拟角蝰的‘蜘蛛尾’,螳螂,甚至花朵的香气。似乎在自然界中,好的猎手往往会伪装成猎物出现……”

      他见镜子里森枝热得解开了胸前两粒扣子,偷偷低头从相机屏幕上观察对面的他。热乎乎的风趁机吹开森枝的衣领,露出好看的锁骨和白皙的脖子上那颗诱人的痣,衬得嘴唇越发娇艳,直吹得莲实口干舌燥。

      “哼,有趣!”
      他们俩几乎同时地
      笑了。

      “圣子……你说这家伙为什么没有被命名为粉底‘黑斑响尾蛇’而是黑底‘粉斑响尾蛇’呢?”
      那时爬展的玻璃柜上映着莲实黑色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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