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林砚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如果他真的“失踪”或者“死亡”，这封邮件就会被坐实！林氏不仅会失去城东的地，还会陷入巨大的丑闻和调查之中，股价暴跌，声誉扫地！而他那昏迷的身体，就是最好的“畏罪自杀”或“潜逃”的证据！
好毒辣的计策！一石二鸟！不仅要他的命，还要彻底搞垮林家！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水，将他彻底淹没。他瘫软在地毯上，连抬起爪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衍之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复杂地变幻了几下。他走上前，不是拎，而是伸出手，有些僵硬地、用掌心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顶。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但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幸好……”
顾衍之的声音依旧沙哑，却缓和了许多，“幸好把你捞回来了……这邮件发送时间设定在今天上午十点，会议开始的时候。现在，”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才九点半。还来得及。”
他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号码，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
“立刻通知招标委员会，林砚的手机昨夜遗失，可能存在被恶意利用的风险，之前一小时内的所有邮件和信息均非本人操作，已报警处理！让他们立刻暂停相关流程！对，用我的名义担保！还有，立刻报警，就说我们找到了昏迷的林总，怀疑遭遇绑架和商业陷害！”
他条理清晰，指令明确，瞬间将局面扳回。
挂了电话，客厅里再次陷入安静。只有两人（一人一猫）尚未平复的呼吸声。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一半。
但另一个更诡异、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顾衍之的目光再次落回地毯上那团白色的、小小的身影上，眼神变得极其古怪。困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荒谬的笑意。
“所以……”
他拖长了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语调，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你，林砚，是怎么变成……我的猫的？”
“或者说，”
他蹲下身，平视着林砚（猫）那双惊慌失措的蓝眼睛，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颈间那个冰冷的金属芯片，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砚猛地一颤。
是啊……他怎么就……变成猫了呢？！
这一切的源头，这个莫名其妙的芯片！
他也想知道啊！
他焦急地抬起爪子想去扒拉那个芯片，却因为身体结构什么也摸不到，只能发出无助又焦躁的：
“喵！喵呜！”
顾衍之看着他那副抓狂又说不出的样子，眼底那丝荒谬的笑意加深了，还带上了一点难得的……玩味？
“看来你也不知道。”
他得出结论，手指却顺着芯片，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
酥麻的痒意再次袭来，林砚拼命想忍住，喉咙里却还是不争气地发出了呼噜声。他气得想咬人！
“有意思。”
顾衍之低笑，收回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也就是说，我的死对头，现在不仅得靠我救命，还得靠我喂食，甚至…… litter box（猫砂盆）？”
！！！！
林砚浑身的毛再次炸开！蓝眼睛里迸射出羞愤欲死的凶光！
“喵嗷！！！”（你敢！！！）
顾衍之看着他这副瞬间被踩了尾巴、张牙舞爪却又毫无威胁力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的笑意，冲淡了之前所有的紧张和阴霾。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着气得背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他的白猫，语气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和……揶揄。
“行了，林少爷。”
他站起身，
“当务之急，是让你先变回来。然后……”
他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丝冰冷的戾气：
“把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个个揪出来。”
他走向书房：
“我认识几个研究生物异常现象和尖端科技的朋友，或许该问问他们，有没有听说过这种能让人变成动物的‘小玩意儿’。”
林砚竖起了耳朵。
顾衍之走到书房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戏谑。
“至于你，”
他挑眉，
“在我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最好乖一点。”
“毕竟，”
他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
“你现在可是我的——猫。”
说完，他留下一个让林砚牙痒痒的背影，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林砚（猫）独自对着空气龇牙咧嘴。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柔软的地毯上，温暖而明亮。窗外城市喧嚣依旧，仿佛之前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幻觉。
林砚慢慢放松下来，趴在地毯上，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里面躺着他的身体。又看看书房紧闭的房门，里面是正在为他想办法的……顾衍之。
死对头。
救命恩人。
暂时的……饲主？
未来会怎样？能不能变回去？背后的黑手是谁？
一堆问题沉甸甸地压在心里。
但不知为什么，听着书房里隐约传来的、顾衍之压低讲电话的沉稳声音，那股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恐慌和孤独感，似乎……消散了那么一点点。
他叹了口气（猫的叹息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把脑袋埋进了爪子底下。
算了。
暂时……就这样吧。
他迷迷糊糊地想。
至少，猫罐头好像……味道还行？
书房的门轻轻合拢，将顾衍之的身影与他电话中低沉的、不容置疑的语调一同关在了里面。
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只有阳光在地毯上缓慢移动的轨迹，以及尘埃在其中无声飞舞。林砚（猫）独自趴在柔软的地毯上，将毛茸茸的脸深深埋进同样毛茸茸的前爪里。
猫罐头味道还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恶狠狠地摁了回去。奇耻大辱！他林砚，居然会有一秒觉得猫罐头不错？都是这具该死的猫身本能作祟！
可……劫后余生的虚软感还残留在四肢百骸。仓库里冰冷的铁锈味、矮胖男人凶狠的眼神、匕首的寒光……以及最后时刻，顾衍之扛起他身体冲出来的那个模糊却坚定的背影。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比他现在这副猫样子还不真实。
顾衍之……竟然真的救了他。
不是戏弄，不是阴谋，是真真切切、冒着风险把他从那种地方捞了出来。甚至还敏锐地察觉到了手机邮件那个更恶毒的陷阱。
为什么？
他们不是斗得你死我活的死对头吗？城东那块地，少了林砚，顾衍之不就少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他本该乐见其成才对。
林砚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各种猜测和过往的记忆碎片互相冲撞。商业谈判桌上顾衍之冰冷锐利的眼神，酒会上偶尔碰见时那带着嘲讽的举杯，还有更久远一些……久远到几乎被遗忘的……
他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杂念清除出去。无论顾衍之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变回去，以及揪出幕后黑手。
书房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林砚立刻抬起头，绷紧了身体，蓝眼睛警惕地看过去。
顾衍之走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更深的凝重。他手里拿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
“问过了。”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落在林砚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不可思议交织的复杂意味，
“我那位朋友，听说过类似的东西。”
林砚的耳朵瞬间竖得笔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一种极其前沿，甚至可以说处于理论灰色地带的技术。”顾衍之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什么，“非官方的，传言与某些地下生物科技实验室有关。一种纳米级神经接驳芯片，最初设计用途似乎是用于……意识上传或极端情境下的生命体征维持，但极不稳定，副作用未知。”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
“据说，极端强烈的情绪冲击或者特定的生物节律干扰，有可能触发芯片的某种错误应激模式，导致意识与本体暂时性‘错位’，甚至映射到附近的、芯片预设允许连接的……生命体上。”
生命体？附近的？预设允许连接？
林砚猛地低头，看向自己颈间那个冰冷的金属片，又猛地抬头看向顾衍之，蓝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所以……他不是变成了随便一只猫？他是变成了……顾衍之的猫？！这芯片和顾衍之有关？！
顾衍之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脸色也更难看了几分：“别那么看着我。这东西不是我搞来的。但……它确实是我订制的。”
他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罕见的烦躁和……懊恼？
“几个月前，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渠道，为了……确保某个重要加密项目的生物密钥绝对唯一且不可复制。芯片是配对使用的，一枚植入……”他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眼神诡异地飘忽了一下，生硬地转开了话题，“总之，另一枚作为备用控制器，一直锁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林砚颈间：
“看来，有人用某种方法激活了它，并且把它……用在了你身上。而强烈的情绪冲击……比如昨晚的冲突和绑架，意外导致了这种‘错位’。”
信息量巨大，砸得林砚头晕目眩。
定制芯片……配对……生物密钥……顾衍之的书房保险柜……
所以，这枚能让他变成猫的鬼东西，原本是顾衍之的？！是冲顾衍之来的？他只是个被意外卷进来的倒霉蛋？还是说，对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让他林砚变成这样，以此来同时打击他们两个？
“目前看来，触发条件是强烈的情绪波动和可能的特定频率干扰。”
顾衍之继续分析，语气恢复冷静，
“那么逆转条件，很可能也需要类似强度的反向情绪刺激，或者……找到并切断那个特定的干扰源。”
他看向林砚：
“你仔细回想，昨晚失去意识前，除了被打晕，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感觉到什么特殊的震动？”
林砚拼命回忆。黑暗，疼痛……之后就是一片混沌。好像……好像确实有一种极其细微的、高频的嗡鸣声，像是耳鸣，又不太一样，震得他脑仁发麻……当时情况太混乱，他根本没在意。
他努力想表达，抬起爪子指着自己的耳朵，然后做出一种痛苦的表情，又模拟一种细微的震动感。
顾衍之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眼神一凛：
“高频音？或者次声波？绑架你的人里，有没有人拿着什么不常见的设备？”
设备？林砚努力回想那几个模糊的人影……好像……其中一个人手里是拿着个类似平板电脑又不是平板的东西？当时他醉意朦胧又遭袭击，根本没看清。
他迟疑地，不太确定地点了一下头。
顾衍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看来是了。这不是临时起意的绑架，是计划周详的陷害。先用芯片把你变成这样，制造混乱，再用你的手机发送虚假邮件，最后让你的‘身体’彻底消失。一箭双雕，同时废掉林氏和我。”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里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和杀意：
“好手段。”
就在这时，顾衍之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迅速接起。
“说。”
“……嗯。盯紧他们，暂时别打草惊蛇。”
“……王明德那边也给我控住，别让他跑了。”
“……警方那边，用我的律师去对接，暂时压下来，我们需要时间。”
他几句吩咐下去，挂了电话，看向林砚：“绑架你的人，和王明德，都在监控下了。但现在动他们，容易惊动背后的真正主使。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干扰设备，或者……找到让你变回来的方法。”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砚（猫）身上，那种古怪的、混合着荒谬和探究的眼神又出现了。
“反向情绪刺激……”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走近，蹲下身，平视着林砚，
“你说……极大的喜悦，或者极大的愤怒……会不会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