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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同仇敌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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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呼啸着擦过耳际，将墙壁打得千疮百孔，尘土和碎屑弥漫在狭小阴暗的空间里，死亡的气息浓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秦燕州始终死死地将霍敬予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脊背构筑着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他能感觉到子弹撞击墙壁传来的震动，每一次都让他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霍敬予被他严实地笼罩着，鼻尖充斥着血腥味、硝烟味和秦燕州身上特有的、带着汗味的气息。这种全然被保护、甚至可以说是被“覆盖”的姿态，让他感到陌生，又有苦涩的悸动。
【妈的！欺人太甚！】秦小号在极度恐惧后，反而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凶悍【予哥！咱们不能一直等死，你放我出来，我会用枪，我跟他们拼了。】
霍敬予的思路异常清晰【我们武器装备不足，现在还不是硬拼的时候。】等外面攻势渐小时，他轻轻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秦燕州：“起来，他们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小，我们不能再躲了，需要找机会突围出去。”
他的镇定感染了秦燕州，秦燕州咬了咬牙，依言稍微撑起身体，但仍将霍敬予挡在身后，目光凶狠地扫视着弹孔来源的方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准备撕咬的困兽。
枪声暂时停歇，似乎是外面的交火方在换弹夹或移动位置。短暂的寂静中，霍敬予忽然低声开口：“对不起。”
秦燕州一愣，回头看他。
“我不该把你卷进来。”霍敬予看着窗外弥漫的硝烟，眼神有些悠远，“我低估了这里的混乱，高估了谈判的可能。”
“屁话！”秦燕州烦躁地打断他，“老子自愿来的！谁动你，老子就跟谁拼命！”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却更加执拗，“真要死，也得是我死你前面。”
这话说得粗糙，甚至有些幼稚，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霍敬予心底漾开细微的涟漪：“为什么？明明我之前那样对你。”
秦燕州被问住了，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梗着脖子说的理直气壮：“哪有什么为什么！你是我老婆！我是你男人，护着你不是天经地义吗？！”
霍敬予沉默地看着他，没再追问。
就在这时，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新的交火声，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加入了战斗，并且火力明显针对之前袭击他们的那一方！
混乱持续了十几分钟，枪声渐渐稀疏下去。
过了一会儿，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靠近了他们藏身的破楼，几个穿着破旧政府军制服、脸上涂着油彩、眼神疲惫却锐利的士兵出现在门口，枪口警惕地对着里面。
“里面的人，出来！”为首的一个小个子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喊道。
秦燕州下意识地又要将霍敬予往后挡，却被霍敬予轻轻按住了手臂。
霍敬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尽管衣衫破损，额角沾着灰迹，但他挺直背脊，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几个士兵，用流利的英语回应：“我们是国际商人，货船被扣留，来进行谈判的，遭遇了袭击。感谢你们的援助。”
典型的东方面孔，加上霍敬予的镇定和坦然让那几个士兵稍微放松了警惕，小个子打量着他和旁边一脸凶相带有□□大佬气质的秦燕州，和墙脚两个生死不明的保镖皱了皱眉：“谈判？跟那些疯子谈判？你们真是嫌命长。”
通过简短的交流，霍敬予得知这群人是厄尔斯坦政府军的残部，他们的部队被打散了，指挥官阵亡，现在只剩下他们这十几个人在这片交战区艰难求生。
绝境之中，危险与机遇并存，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在霍敬予脑中形成，只要他有脑力和勇气去赌。
【予哥，你想干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让他们想办法保护我们离开吗？】秦小号感受到了霍敬予的异样情绪。
【现在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只有我们亲自建造一个能确保我们安全的地方。】
霍敬予与秦小号彼此用意识交流完，便用极为流利的英语对那个领头的小个士兵道：“你们现在缺少补给，缺少药品，更缺少明确的目标和指挥，对吗？”
霍敬予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仿佛不是在谈论生死，而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小个子士兵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无奈和迷茫。
“我可以提供你们急需的资金、药品和部分非致命性装备。”霍敬予抛出了诱饵，“甚至，如果运作得当，我可以帮助你们打通国际渠道，获得更稳定的支持。”
士兵们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怀疑和渴望。
“条件是什么？”小个子谨慎地问。
“第一，保护我们的安全。第二，协助我与扣押货船的‘自由阵线’进行谈判，或者，在谈判失败时，协助我采取必要的‘措施’。”霍敬予目光锐利，“第三，在事成之前，暂时听从我的指令。”
这几乎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提议，但霍敬予的气场、他承诺的资源，以及这群士兵此刻走投无路的处境，让这个提议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小个子依旧警惕。
霍敬予没有直接回答，先是噗呲一下笑出声：“你们爱信不信。”，然后才看了看他身边的秦燕州，“这位秦先生，在Z国，拥有无上的权利，你们只要保护好我们，你们就能得到我刚刚说到的想要的一切。反之，我们依然会跟着你们，但是你们什么都拿不到。”
与士兵交流完，霍敬予不等对方答复，便对秦燕州道：“秦先生，从现在起，你就是他们的‘老板’。”
秦燕州虽然听不懂英语，但是他看懂了霍敬予的眼神，也听明白了，霍敬予最后的那句，让他当老板。
带着对霍敬予指令的本能性服从，秦燕州立刻上前一步，下颌微抬，眼神睥睨，那种从小浸淫在权势富贵中养成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气场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他甚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仿佛这群大兵让他等久了。
这种纯粹的、不掺假的“上位者”姿态，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再加上霍敬予冷静智慧的补充，这群残兵几乎立刻就信了七八分——这绝对是来自东方大国的重要人物！
小个子士兵向秦燕州行了个军礼：“哈桑向您报道，秦先生！”
有了这支小小的武装力量，情况瞬间不同了，霍敬予的智慧和大局观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他如指挥官一样，迅速利用哈桑小队对本地地形的熟悉，找到了一处相对易守难攻的废弃小型仓库作为临时据点，然后拿出部分随身携带的美金，派人去黑市换取药品，让受伤的两名保镖和哈桑队伍里三个同样受伤的队友得到医治。
秦燕州则意外地展现出了另一种天赋，他或许不懂战略战术，但他那种混不吝的、讲义气的“老大”做派，反而很容易就和这些刀口舔血的士兵打成一片。他毫不吝啬地分享食物和香烟，谁受了伤他还会皱着眉头亲自去看，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心，很快赢得了这些士兵的好感甚至忠诚度。
短短几天，他们竟以这个废弃仓库为基地，又陆续收拢了二三十名被打散的政府军士兵，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小型武装力量。
有了相对安全的环境和初步的组织，霍敬予终于有机会深入调查货船被扣的真相。
通过哈桑以前在军队的关系网和一些特殊渠道，加上霍敬予高超的信息分析和整合能力，一个被刻意掩盖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扣押事件，远非“国际纠纷”或“武装勒索”那么简单，背后竟然隐隐指向了霍家内部——负责家族非洲及中东航线的老二，霍英明！
证据显示，霍英明似乎早就与“厄尔斯坦自由阵线”的某个中层军官有秘密往来。此次扣船，极有可能是双方唱的双簧，目的就是制造事端，夸大损失，一方面趁机从家族攫取更多资金填补他自己负责板块的巨额亏空，另一方面也是想借刀杀人，将日后前来处理危机的霍家人置于死地！
【靠，所以他跟给出两个董事席位这么诱人的条件，这根本就是他料定了，来的人有命来无命回！】秦小号气的想咬人。
【安静，我就知道会这样。】
【什么？你早就猜到了？】
【嗯，不然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就在霍敬予跟秦小号说完这话的第二天，一件让他心头发冷的事，赤裸裸的摆在了他的面前：顺着这条线，他隐约探查到，他父亲霍英哲在非洲考察时遭遇的那场“意外”车祸背后，同样有霍英明的手笔，因为当时霍英哲一心想推动业务转型，触动了以霍英明为代表的保守派利益……
原来，从父亲到他自己，他们三房一脉，早已成了某些人眼中必须清除的绊脚石。
冰冷的杀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从霍敬予眼底掠过，他一直知道家族内斗龌龊，却没想到竟能狠毒至此！
“霍英明……”霍敬予轻轻吐出这个名字，指尖在证据链上划过，刺耳的一声响。
【我操他妈的，原来是这个老杂毛在后面搞的鬼！】秦小号在脑海里愤怒地咆哮【我要弄死他！】
秦燕州虽然看不懂这密密麻麻全是鸟语的文件，但能从霍敬予的表情中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和他的愤怒。他凑过来，搂住霍敬予的肩膀，语气凶狠：“谁惹你了老婆？告诉我，老子回去砍了他！”
霍敬予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我老婆受委屈了我要去干架”表情的秦燕州，又感受到脑海里那个同仇敌忾的小号，心中的冰冷杀意，奇异地被一丝暖流稍稍冲淡。
窗外的枪声依旧零星响起，但在这片小小的，由智慧和暴力共同构筑的临时堡垒里，某种新的联盟正在悄然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