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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审讯室里的心理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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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繁的检测报告如同最后一块拼图，让陆远风脑海中模糊的猜想彻底完整。
在指纹附着基底上检测出的医用级硅胶微粒，以及在显微镜下清晰可见的、因拉伸产生的边缘轻微褶皱，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这不是直接按下的指纹，而是一张精心制作、事后贴上的“指纹膜”。
这一发现瞬间改变了整个案件的性质。
陆远风的思绪飞速转动，将这个关键线索与死者生前的活动联系起来。
死者曾深度参与一项极其私密的私人艺术品鉴定项目，这类项目往往涉及巨大利益和复杂的人际关系。
凶手选择在这里作案，并留下沈清淮的指纹，绝非偶然。
这不再是简单的激情杀人或仇杀，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精心陷害。
凶手掌握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可移植生物痕迹”伪装技术，其最终目的是利用一具尸体和一枚完美的假指纹，将沈清淮彻底定为凶手。
一股寒意从陆远风的脊背升起，对手的水平远超他的预想。
他立刻下令调取美术馆全部门禁记录。
技术科仅用二十分钟便锁定异常数据——案发前十七分钟，王强的门禁卡在同一通道连续刷卡两次。
“立刻控制王强，带回分局！”陆远风一声令下，警车呼啸而出。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如霜，空调低沉的嗡鸣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当晚值班的保安王强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把早已背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陆队，我发誓，闭馆后绝对没有人进出。监控我也反复查看了，一切正常。”
陆远风没有急于反驳，反而像闲聊一样滑动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笑着递给王强：“老王，这是你女儿吧？我在朋友圈看到的，她在舞蹈比赛中跳得真好，这小姑娘有前途啊。”
王强一愣，看到女儿的身影在屏幕上旋转跳跃，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陆队见笑了，孩子瞎跳的。”
“她跳得真不错，就是现场灯光太暗了，把小公主的脸都照得黑乎乎的。”陆远风惋惜地摇摇头，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仿佛在抚摸那道柔光，“你看，像你们美术馆这种专业场所，安保系统肯定是一流的。要是比赛场地也安装一套你们这种高清补光监控系统，那效果得多好啊。”
王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说得有些飘飘然，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点头附和：“那是，我们这套系统可是最新的。前两天刚升级完，调试的时候，那个顾问周老师还特意嘱咐我们，说为了保护展品，B区那个展柜附近要尽量避免强光直射，角度都调了好几次……他还给了我一个临时维护代码，说是万一系统报错可以手动进入调试模式。”
陆远风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底与桌面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叮”声。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连空调的嗡鸣都仿佛被吸走。
他的目光落在王强微微颤抖的手指上，眼神深不见底。
“老王，”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下去，像一把钝刀慢慢磨过耳膜，“你说闭馆后没看见任何人进出。可系统记得比你还清楚——你那张卡，在十七分钟前，刷了两次。”
王强猛地抬头，瞳孔微缩：“我……我没……”
“第一次是你自己回来拿落下的水杯，我能理解。”陆远风向前倾身，袖口擦过桌沿，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皮革混合着旧茶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可第二次……你替谁开的门？”
王强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肩头留下深色圆点。
他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我……我没有，肯定是系统出错了……”
“系统出错？”陆远风冷笑一声，身体前倾，手掌“啪”地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轻跳了一下，水纹荡开，像王强此刻剧烈起伏的呼吸。
强大的压迫感让王强几乎喘不过气来，“你知道作伪证和包庇一级谋杀罪，这两个罪名加起来，够你在里面待多少年吗？你女儿的舞蹈比赛，以后恐怕只能看录像了。但如果你现在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我可以向法官申请，将你转为污点证人，争取宽大处理。”
他没给王强任何思考的机会，直接拿出另一部手机，按下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通话录音传了出来，是一个女人和一个老师的对话。
“……是啊，孩子他爸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加班，前两天还拿回来一个厚厚的红包，说是公司的奖金，我看那信封都不太对劲……而且他最近总念叨什么‘清除计划’，听着怪吓人的……”
这是王强妻子的声音，带着担忧与疲惫。
王强全身一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心理防线在亲人的声音和确凿的证据面前轰然倒塌。
他双手抱头，身体蜷缩在椅子上，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崩溃地呜咽：“我说，我全都说！是周砚声！那个新来的安保系统顾问！他给了我两万块封口费，说只是配合系统测试，让我咬死闭馆后谁也没进来过，还让我在他说的时间段里，用他给的代码把B区那几个摄像头的电源断开十分钟！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出人命啊……”
就在王强招供的瞬间，陆远风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屏幕：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未知，但服务器路径指向市立大学生物实验室。
他几乎立刻认出那是沈清淮惯用的匿名转发协议。
他打开邮件，附件里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份学术论文的摘要，标题是《低温保存脱细胞皮肤组织在硅胶载体上的转移稳定性实验报告》。
下方还附了一行小字注释：
“注：样本来自沈清淮三年前手术废弃的生物档案，经伦理委员会批准可短期留存于医院样本库——这是唯一可能泄露的源头。”
陆远风看着这仿佛为他量身定制的“作弊小抄”，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边缘，触感冰凉而真实。
他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句：“这家伙……嘴巴毒得能杀人，心倒是不坏，还挺会拐弯抹角地关心人。”
他立刻拨通技术科的电话，声音不容置疑：“林雨繁，马上重新校准光谱仪，把那枚指纹样本再测一次，重点检测是否存在冷冻脱细胞组织的残留！”
新的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彻底证实了沈清淮的提示。
那枚指纹并非来自一个活人，而是由“冷冻脱细胞皮肤组织”与“医用级硅胶膜”复合而成的伪造品！
它不是在案发现场“按下”的，而是像贴邮票一样“贴上”的。
所有证据链完美闭合，矛头都指向同一个人：周砚声。
专案组立刻对周砚声进行了传唤。
审讯室内，灯光惨白。
陆远风没有坐得笔直，而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悠闲地转着一支笔，脸上挂着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周老师，久仰大名。我听说，您曾经是沈清淮的导师手下最得意的弟子？是真正的天才。可惜了，一篇数据造假的论文，直接断送了您的大好前程。”
坐在对面的周砚声，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斯文儒雅，但此刻他的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淡淡的针孔痕迹，几乎被袖口遮住。
他推了推眼镜，冷冷地回答：“学术界的蛀虫太多，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还科学一个纯粹。”
“纯粹？”陆远风的笑容消失了，他猛地坐直身体，双眼锐利地锁定对方，“所以你就拿一个无辜的人的命，来做你那个肮脏又扭曲的‘科学实验’？”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赵振宇快步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将一个证物袋拍在桌上，对着陆远风用力点了点头：“头儿！在美术馆地下二层的私人储物柜里，找到了这个！一个便携式低温保存盒！”
陆远风拉开证物袋，里面是一个金属小盒。
打开盒盖，一股冷气“嘶”地冒出，带着低温凝结的水雾，在灯光下如幽魂般缭绕。
盒内静静地躺着一片用培养皿装着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皮肤样本，表面微微反光。
而在培养皿的标签上，赫然印着一串编码——SC0719。
赵振宇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个编号，我们和市中心医院的医疗档案进行了比对，结果完全吻合！这是沈清淮三年前因一场小手术而废弃的医疗组织样本的官方记录编号！”
铁证如山。
面对这一切，周砚声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缓缓地露出一个诡异而扭曲的笑容。
他扶了扶眼镜，平静地看着陆远风，一字一句地说：“你们的证据很精彩，但是，你们抓不到我。”
他顿了顿，享受着众人惊愕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因为……我根本没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