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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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找到您要的那份文件。”他一只手还插在衣兜里，这动作明显和他的气质不符。
“没事，文件在这里。”陆邈小姐微笑着，随手从一旁的书堆里抽出一份白皮文件，“抱歉，我记错了它的位置。”
江州：“……没关系。”
虽然你看上去是故意的。
满身酒气的弗兰克先生一点都不见外，他一走过来就靠在他身上打哈欠揉眼睛，“真没想到有一天研究院会给执行长安排监护任务。诶我说，宝贝儿，要是我那天让你家那位执行长抓了，看在陆小姐面子上，记得帮我求求情，啊。”
江州没说话，他想了想和执行长先生为数不多的接触，最大的感觉就是：
“我跟他不熟的，可能帮不了你。” 而且那位先生看上去不像是讲人情的人。
弗兰克先生嘴里发出不明意味地“啧啧”声，拖着漫不经心地语调说：“谁是一见面就熟的？你不会没事找他聊聊天，没事跟他问个好，没事邀请人来你家坐坐，吃个饭睡个觉吗？”
江州：“…………”
江州清澈的蓝色眼睛微微眯起。
他觉得他要是真这么干，多半会有事，因为弗兰克先生越往后说面相越不正常。
他又不是小孩子，听得懂某些暗示性的语言。他会不会实施是一回事，没多久前刚公布的最新法律可是明确提到的，禁止监护人与被监护者产生亲密关系，他可不想还没完成任务就因为知法犯法被赶出去。
他轻轻推开弗兰克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挪到陆邈小姐的身边，装在口袋里的指环被他的手顺出来，清脆地掉在地上。
江州：“…………”
他估计让弗兰克身上的酒气熏醉了。
“我不是故意拿的。”他连忙摆手解释。
“别紧张，知道不是你。”陆邈小姐弯腰捡起来，对着灯光看看上面的刻痕，伸手交给弗兰克，“弗兰克，这是你带来的吧？怎么？能替别人做不能替我做？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弗兰克摸着鼻子愣了一秒，无所谓地说：“没意见，但给人家做那又怎样？人家给的多，我怎么不能做？”
“他让你做的也是执行官。”
“人死了我怕什么？”
“哦。”陆邈小姐拖着调子举起那枚指环，“可是这位执行官目前还没有在研究院系统里确定死亡。”
“……”
“你说我作为研究院的一员，不能知情不报吧。”
“你在放什么……”
“嗯？”
淡淡的火药味崩了旁边的无辜群众一鼻子，江州看谁也没再说话，轻声问了一句：“这个指环，有什么问题吗？”
陆邈小姐转头对他笑了一下，解释道：“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假的。对诺亚城的人，尤其是执行官，指环是最私人的物品。你以后就知道了。”
江州不理解地点点头。
陆邈小姐拉着他坐下，从容优雅地对弗兰克说：“我可以保密，不过你得替我做我要的指环。”
“……我就不明白了，别人都是做自己爱人的，再不济也是做暗恋对象的，你他妈怎么就非得给自己兄弟做？”
兄弟？
江州转头看向陆邈小姐，猜想她兄弟不会是陆执行吧？
陆邈小姐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这就不劳您操心了。陆执行是我亲兄弟，他查到你，你可以直说是我让你做的。你们不都说他最会以权谋私吗？真到赚钱的时候怎么反倒怕了？”
弗兰克：“……”
你妹的，老子是怕撞破你们家什么大秘密让人灭口。
江州：“……”
江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弗兰克先生常年酗酒导致的大肿眼瞪陆邈小姐的时候顺便还瞪他一眼。
他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没把这枚假指环留在第八排书柜上。
“行，做就做。提前说好，钱不能少，先付后做。另外出了事你肯定跑不了。”弗兰克一把夺过那枚假指环，又转头看着江州威胁，“你也是听到没！见者有份。”
江州：“…………”
现在闭眼是不是晚了？
威胁完，弗兰克摸了把脸揉着肚子离开了。
江州跟着陆邈小姐把书搬到角落的小拖车上，跟着他从通往会议厅的门出去。
他走在后面，暗暗观察这位优雅又霸道的小姐。
她身材高挑，气质和长相都无可挑剔，而且没有陆执行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感觉不像亲的。
外面的其他人已经在其他老师的组织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陆小姐，那些老师态度恭敬地称着“陆主任”向她问好。陆主任点点头，将推车推到他们面前，由他们分发给新来的学生。
江州被陆邈小姐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的座位，临近上课前，她坐在他旁边翻看那本《文明教育概述》。
她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旁边的江州听清楚。
“亲爱的，虽然你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是我对长得好看的人一向包容。你懂得我们的语言，有些课程对你来说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参与。如果你愿意，我聘用你做我的助理。”
江州还没说话，她又继续说：“等会儿，好像得问过你监护人才行。嗯，算了，不管他。你才刚来，估计不知道这个岗位的价值，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别告诉你家那位执行长先生。”
这次江州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位小姐拍拍他的肩膀就提着文件往讲台上走了。
一位络腮胡老师拿着书递给他，他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在所有老师的注视下开始了这堂课。
他一向不喜欢上课，以前博士教他的时候，他总是各种使诈讨巧躲避上课，有一回他一整天都躲在海里逗小王八玩，博士开着潜水器下海找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他。
后来他打着喷嚏溜回来，给博士带了烤好的鱼。
博士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生气地看着他，他就提着鱼去拉博士的衣服，博士不理他，他就扇着烤鱼把香味扇进博士鼻子里，然后博士就笑了。
他现在很想博士，想的鼻子发酸。
他支着头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陆邈老师的讲课声里，她介绍过自己后没多废话就开始讲课。
老实说，她讲课的声音很好听，而且估计是为了照顾对这里的语言生疏的旧人类，她讲课的语速明显放慢了些。
但是这门文明教育课的内容实在枯燥，江州又对这里的语言很熟悉，他翻看着手里课本完全没有想学习的兴趣。
“这门课对你们而言或许枯燥，但是对所有人类而言，它是你们融入这里的关键。”
陆邈小姐放下教学文件，双手支着讲台，微笑着严肃地问道：“生物处决，诺亚城独有的维持生存的举措，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江州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讲台，手边的新书失去外力的支撑自己合上。偌大的会议厅一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江州看到那位络腮胡老师跨上讲台低声提醒：“陆主任，这不合适。您刚上任可能不了解情况。第一节文明教育课只需要介绍基地理念，让他们明白所有人类都是一体的这就够了。”
他语气有些急，江州看到陆主任嗤笑一声，根本没有看对方，摆摆手让他下去。
络腮胡老师抿着厚嘴唇皱着眉，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甩手下去了。
陆邈小姐从讲桌后走出来，江州心想，那本文件她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
“地球是我们共同的生存空间，然而新人类在六百三十二年前，那场人类自己造成的核污染灾难中抛弃了它，以至于我们回归后，它对我们格外严厉。”
“其实大多数人的体质都不再适合生存在地球现在的环境里，那场灾难给所有人身体都埋藏下一种疾病，我们叫它——垭”。
她停顿了很长时间，让这个疾病的名字在所有人心里回响。
“它是所有生物都染上的疾病。其他生物已经被它感染，但在人类身体里，它还只是潜伏的状态，一点一点蚕食人类的生命。”
“研究院无数科学家已经证实，因为垭，当初残留在地球的旧人类，活下来的人平均寿命男性仅仅四十五岁，女性甚至不超过四十岁。这种情况，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她走下讲台，踩着高跟鞋慢慢走进下面的学生，声音平静温和：
“而新人类重返地球后，很多人仅仅只是呼吸这里的空气，不久后，就会全身染病死亡。”
江州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这些话他听博士说过。他还知道新人类牺牲了很多，付出惨重的代价，研究出了一种足以载入史册的疫苗，改变了这种情况。
“这和生物处决有什么关系？什么是生物处决？”
江州后排的一个姑娘悄悄问旁边的人，江州相信陆邈小姐也听到了。
“她想说什么！？这能让新来的服从诺亚城吗？我就说不能让研究院的人来，他们当领导太久已经不明白下面的人了！”
陆邈小姐走到另一边后，江州听到络腮胡老师跟旁边的老师抱怨。
“好消息是，从你们正式加入诺亚城，吃下身份证明的这一刻起，垭已经被控制。你们的身体状况会被实时监测，研究院在尽力保护你们的健康和所有人的安全，正常情况下，你们的生命长度已经恢复至灾难发生前的水平。”
“但是垭毕竟依然留在我们身体里，它仍然会爆发。一旦被它感染，研究院也会立刻发现。”
陆邈小姐走到江州前面，漂亮的眼睛认真地扫过底下懵懂的旧人类，温和地说：
“想想野外的食人鸥，水里的巨齿鲨吧，这些感染的生物威胁我们生存的时候，我们会怎么做？”
所有人心里都有答案。
“那么，进入诺亚城的生物，一旦感染后无法控制，执行官也会立刻清除威胁，包括人。”
江州坐直身体抬眼看向她，她低头看了他一眼，走上讲台，温和轻柔的语调慢慢地说：
“这就是生物处决。”
江州更加沉默了。
他在小岛救的那位夫人，来到这里前岛上被食人鸥攻击的人，后来的张岳和刚刚的技术员。
单单他见到的，已经死掉这么多人，他们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性，甚至没有接受治疗的机会。
执行官，他们用什么标准判定这些人对其他人有威胁？
这样的处决频率，到底是活下去的概率大，还是感染死亡的概率大？
接下来整节课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隐隐觉得，这些年来新人类大规模搜寻旧人类旧物种的原因就在于此。
但是他想不通，博士让他找到秘密又是什么。
他想了一整节课，在下课前终于想通了——已经这么晚了，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找地方吃东西。
这个时代没有太多怨言，所有人都为了活着花费太多精力。
所以填饱肚子才有精力思考。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