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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密室书影与蜂后疑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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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晨光刚漫过窗台,就被满桌的槐巷地图和陈默档案遮去大半。小夏子趴在桌上,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老周画材店”的位置,笔尖在纸上戳得沙沙响,嘴里还念念有词:“江老妈子,林刺头,你们看啊,这画材店刚好在槐巷中间,往左是陈默的工作室,往右就是江老队长当年失踪的路口,简直是‘蜂巢三角区’!我跟你们说,这要是写成小说,肯定能火!”
孟晓棠刚咬了一口豆浆油条,闻言差点把豆浆喷在桌上,她赶紧抽了张纸巾擦嘴,瞪着小夏子吐槽:“什么‘蜂巢三角区’?小夏子你少看那些没营养的悬疑小说,小心查案的时候把自己绕进去。”说着,她把油条包装袋揉成一团,精准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拍了拍手,“对了江队,辖区派出所刚才打电话,说槐巷那边最近在拆迁,老周画材店下周就要搬了,咱们要是再不去,估计连十年前的颜料罐子都找不到了。”
江叙刚把父亲的笔记本放进抽屉,指尖还残留着旧纸张的粗糙触感,闻言皱了皱眉:“本来想今天去槐巷,看来得往后推推——先把手头的事理清楚,别到时候漏了关键线索。”他话刚落,桌上的红色座机突然响了,铃声尖锐得像划破空气的警笛,瞬间打破了办公室的悠闲。
“刑侦支队。”江叙接起电话,原本放松的肩膀瞬间绷紧,语气沉得能滴出水,“什么?恒宇集团高管死在办公室?密室?还有奇怪的符号?地址发我手机上,我们马上到。”挂了电话,他抓起椅背上的藏青色警服外套,动作利落地套在身上,“恒宇集团总部,市场部总监李明远死在办公室里,现场是密室,还留了个蜂巢符号,跟西郊命案的一模一样。孟晓棠、张弛跟我去现场,陆周带技术科的人随后到,准备好勘查工具。”
“林专家呢?”孟晓棠一边往包里塞录音笔,一边问。
江叙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林砚——他正坐在桌前,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反复对比西郊符号和陈默画展照片,闻言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亮了亮:“我跟你们一起。密室案加符号,侧写或许能帮上忙,而且……”他顿了顿,“恒宇集团是本地大企业,牵扯的人和事复杂,多个人多份思路。”
江叙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警车驶出市局大门时,小夏子还扒着车窗喊:“江队!林专家!记得带早餐回来啊!我还想吃刚才孟姐买的那家油条,酥脆得很!”孟晓棠探出头瞪了他一眼:“吃什么吃!再摸鱼小心许局扣你绩效,让你这个月都喝西北风!”
恒宇集团位于市中心的摩天写字楼,玻璃幕墙在晨光里闪着冷硬的光,远远看去像一块巨大的冰块。李明远的办公室在28楼,电梯门刚打开,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门口围了不少穿西装的员工,交头接耳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了江叙耳朵里。
“李总监怎么会突然死了?昨天下午还在开会骂人呢……”
“听说死在办公室里,门还反锁着,该不会是自杀吧?”
“别瞎猜了,没看见警察来了吗?肯定是出事了。”
公司保安队长满头大汗地迎上来,手里攥着个对讲机,声音发颤:“江队您好!我是这里的保安队长老赵,李总监的办公室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电子锁只有他自己的指纹能开,我们也是刚才保洁员发现不对劲,撞开门才看到……里面的情况,有点吓人。”
江叙戴上白色手套,推开办公室门。房间很大,左手边是整面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右手边是一排深色书架,摆满了商业管理类书籍;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李明远就趴在桌上,背对着门口,身上穿的深灰色西装还很平整,只有领口歪歪斜斜,露出后颈处的皮肤——那里赫然刻着一个黑色的蜂巢符号,线条规整,比西郊命案的符号更精细,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符号旁边,放着一本翻开的《红与黑》,深蓝色的封面有些磨损,书页停在“于连凭借才华进入巴黎贵族社会,却因野心暴露陷入危机”的章节,书页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没擦干净的颜料。
“门窗都检查了吗?”江叙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紧闭的窗户上。
“查了!都查了!”赵队长赶紧跟上,“窗户是那种防坠楼的锁,从外面根本打不开,通风口也只有巴掌大,人肯定钻不进来。办公室的门是最新的电子锁,除了李总监的指纹,没有其他人的解锁记录,昨天晚上八点到今天早上八点,只有他一个人进过办公室。”
林砚没理会保安的话,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蹲下身,手指悬在符号上方,没有直接触碰。他的目光很专注,像在研究一件艺术品:“刻痕很深,边缘很整齐,工具应该是锋利的美工刀,而且凶手刻的时候很冷静,没有丝毫犹豫,情绪波动极小。”他抬头看向江叙,“和西郊命案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西郊案的刻痕有犹豫,带着发泄情绪,而这个凶手更专业,像是经过训练。”
江叙走到书架前,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书架上的书大多是《管理学原理》《市场营销》之类的专业书,只有《红与黑》这一本小说,还被特意放在办公桌的显眼位置,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本书是李明远的吗?”他问赵队长。
“好像不是……”赵队长挠了挠头,努力回忆,“我之前来给李总监送文件,没见过他看这种小说,而且这本书的封面很新,不像是翻看过很多次的样子,倒像是刚买的。”
“不是他的,就是凶手带来的。”林砚拿起书,轻轻翻开扉页——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字迹很轻,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野心是原罪”。他把书递给江叙,“《红与黑》里的于连,出身底层却有野心,靠钻营进入上层社会,最终却因野心毁灭。凶手把书放在这里,是在暗示李明远的死因和‘野心’有关,甚至可能在影射他的经历。”
“野心?”江叙皱了皱眉,手指捏着书页,“一个市场部总监,能有什么野心值得被人谋杀在密室里?”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陆周带着技术科的人到了。他们推着勘查箱,动作熟练地在门口铺好隔离垫,开始对现场进行勘查。陆周蹲在办公桌前,用手电筒照向那杯没喝完的咖啡,咖啡已经凉了,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膜:“江队,咖啡里可能有安眠药成分,需要带回技术科检测。另外,办公桌上有一枚模糊的指纹,不是李明远的,已经提取了,正在比对数据库。”
孟晓棠则拿着录音笔,去走廊里采访公司员工,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脸色有些复杂:“江队,我问了几个李明远的下属,都说他人特别苛刻,尤其是对下属,经常当众骂人像‘训狗’,还抢下属的功劳。有个叫王浩的下属,前几天刚被他当着全部门的面骂哭,据说还被抢了一个大项目——那个项目能拿不少奖金,王浩本来想靠这个项目升职的,结果被李明远抢了之后,差点辞职。”
“王浩?”江叙拿出笔记本,快速记下这个名字,“他人呢?现在在公司吗?”
“不在,”孟晓棠摇摇头,“今天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他的同事说,昨天晚上下班后,就没再见过他。”
林砚的眼神亮了一下,他走到江叙身边,压低声音:“这个王浩,很可能就是凶手。从侧写来看,他长期被李明远霸凌,内心自卑又压抑,积累了大量负面情绪,而项目被抢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选择在密室里杀人,还留下符号和《红与黑》,既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完成一种‘心理补偿’——用这种‘有仪式感’的方式,证明自己比李明远‘高明’,比他更有‘掌控力’。”
江叙没立刻认同,只是把笔记本合上:“侧写很有道理,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推测。先找到王浩,他是目前最关键的线索。”他走到电脑前,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份项目方案,旁边有个被删除的文件夹,图标还残留着一点痕迹。
“陆周,能不能恢复这个被删除的文件夹?”江叙问。
陆周走过来,打开电脑里的恢复软件,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可以试试,需要一点时间。这个文件夹看起来不小,里面应该有不少东西。”
十几分钟后,文件夹被成功恢复。打开的瞬间,江叙和林砚都愣住了——文件夹的名字赫然是“蜂后计划”,里面只有一个Excel表格,记录着恒宇集团近三年的项目资金流向,很多项目的资金都没有进入公司账户,而是流向了一个匿名账户,最后一笔支出就在昨天,金额高达五百万。表格的最后一行,还写着两个字:“槐巷”。
“蜂后计划?”江叙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名字和父亲旧卷宗里的记录一模一样。他拿出手机,翻出父亲笔记的照片,对比表格里的“槐巷”,手指微微发颤,“又是槐巷,看来这起案子和‘蜂巢组织’脱不了干系。李明远可能参与了‘蜂后计划’,负责转移资金,结果因为某种原因被灭口——凶手用符号和《红与黑》,既是在复仇,也是在向组织‘交差’,清理掉暴露的棋子。”
林砚看着表格里的资金流向,眉头皱得更紧:“匿名账户的信息能查到吗?如果能找到账户的主人,或许就能摸到‘蜂后’的线索。”
“我已经让张弛去查了。”江叙说,“张弛去了恒宇集团的财务部门,应该能查到匿名账户的开户信息和交易记录。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王浩,不管他是不是凶手,都一定知道些关于李明远和‘蜂后计划’的事。”
孟晓棠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对了江队,我刚才问员工的时候,有人说王浩租的房子就在恒宇集团附近的小区,我已经把地址记下来了,咱们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
“走。”江叙立刻拿起外套,“陆周,你留在这里,继续勘查现场,有新发现立刻联系我。孟晓棠,你带我去王浩的住处。林砚,你……”
“我跟你们一起去。”林砚立刻说,“王浩如果是凶手,见到警察可能会情绪激动,我能通过侧写判断他的心理状态,避免发生危险。”
江叙点了点头,没再拒绝。三人走出恒宇集团时,已经是中午,阳光变得刺眼,街上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没人知道,这座繁华的写字楼里刚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更没人知道,一场围绕“蜂巢组织”和十年旧案的追查,正一步步走向更深的谜团。
坐在警车里,江叙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想起刚才林砚蹲在现场观察符号的样子——专注、认真,和之前那个只靠“直觉”说话的侧写专家判若两人。他转头看向林砚,对方正低头看着“蜂后计划”的表格,眉头微蹙,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平时锐利的轮廓。
“林专家,”江叙突然开口,“你觉得,‘蜂后’为什么要让李明远把资金转到槐巷?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林砚抬起头,迎上江叙的目光,想了想,说:“可能是组织的据点,也可能是存放重要东西的地方——比如十年前的证据,或者陈默留下的线索。江队长,你父亲的旧卷宗里,有没有提到槐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江叙摇了摇头:“父亲的笔记里只提到去槐巷见人,没说具体地点。不过……”他顿了顿,“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偶尔会提到‘老周画材店’,说那里的颜料很特别,现在想来,可能就是陈默用的那种镉红颜料。”
“老周画材店……”林砚重复了一遍,把这个名字记在手机里,“等找到王浩,查完这起案子,我们再去槐巷,一定要把画材店和陈默的工作室查清楚。”
江叙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从最初的互怼,到现在一起追查线索,一起面对谜团,他和林砚之间,好像多了一种说不清的默契。而他不知道,这种默契,会在接下来的熬夜查案中,以一种更意外的方式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