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掉地上了，看着碍眼 ...
-
晨光把画室的玻璃窗擦得透亮，江沂刚推开门，就看见倾妄的帆布包挂在熟悉的挂钩上，拉链头还歪歪地卡在老位置——显然是又没拉好。对方正站在画架前调颜料，白色校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带着昨天被人推搡时蹭到的浅红印子。
“早啊，”江沂放轻脚步走过去，把揣在口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倾妄的画架旁，“给你的。”那是个新的拉链头，银亮色的，还裹着层透明包装纸，“昨天看你包总卡，顺路买的，不难装。”
倾妄调颜料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拉链头上，没说话，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颜料盒边缘。江沂没等他回应，自顾自翻开自己的画夹，却在打开的瞬间愣了愣——夹在画纸中间的，是张叠得整齐的糖纸，橙黄色的，正是昨晚他递出去的那颗橘子糖的包装。
“你……”江沂抬头时，正撞见倾妄飞快移开的目光，耳尖泛着浅红，像被晨光染透的樱桃。“捡的，”倾妄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故意加重了调颜料的力度，“掉地上了，看着碍眼。”
江沂没戳破他的借口，只是笑着把糖纸夹回原来的位置，“那还挺巧，我还以为丢了。”他低头蘸取颜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倾妄悄悄拿起那个新拉链头，指尖捏着包装纸，反复摩挲着边缘，像是在确认什么。
画室里的安静没持续多久，后排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进来，路过倾妄的画架时，故意撞了下桌腿，颜料盒晃了晃，几滴蓝色颜料溅在倾妄的校服下摆上。“哟，这不是我们的‘天才画家’吗？”为首的男生嗤笑一声，“昨天被教训得还不够？今天怎么不躲着走？”
倾妄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没抬头，只是用纸巾默默擦着校服上的颜料。江沂刚要起身，却看见倾妄忽然抬眼，眼神冷得像结了冰：“再碰我的东西，就不是昨天那样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那几个男生的笑声瞬间停住，悻悻地走了。
等画室里只剩他们两人时，江沂才走过去，递过一张湿纸巾：“别用干纸擦，越擦越脏。”倾妄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又飞快缩了回去。“谢谢，”他低声说，这是重逢以来，江沂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两个字。
午休时，江沂故意留在画室里写生，倾妄也没走，靠在窗边翻着一本旧画册。江沂偷偷看过去，发现画册的封皮已经磨破，里面夹着的画纸，大多是糖画的素描——兔子、龙、蝴蝶，每一笔都细腻得像是用糖丝勾勒出来的。
“你也喜欢糖画？”江沂忍不住开口。倾妄翻书的手顿了一下，把画册合起来，抱在怀里：“随便画画。”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抬头看江沂，“你小时候，也见过糖画摊？”
江沂心里一动，点头：“见过，在老槐树下，有个爷爷画得特别好。我还和一个朋友约定，要一起攒钱买最大的糖画龙。”他盯着倾妄的眼睛，“可惜后来摊没了，我那个朋友，也不见了。”
倾妄的喉结动了动，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香樟树：“都过去那么久了，记不清了。”他起身收拾画册，帆布包的拉链却在这时“咔嗒”一声，新换的拉链头很顺畅，一下子就拉好了。倾妄愣了愣，手指捏着拉链头，轻轻晃了晃。
傍晚放学时，江沂在画室门口等倾妄。对方走出来时，手里攥着个东西，走到他面前，犹豫了一下，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那是颗用透明糖纸包着的糖，不是水果糖，而是焦糖味的，糖纸上还画着只小小的兔子。
“我……”倾妄的耳尖又红了，声音很轻，“我路过小卖部买的，顺手。”他没等江沂说话，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背对着江沂说：“明天……还在这里等我。”
江沂握着那颗焦糖，糖纸在手心泛着暖光。他看着倾妄的背影，忽然笑了——原来有些消失的约定，从来都没被忘记，只是换了种方式，藏在糖纸里，等着被重新提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