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一转眼，林远的新生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围绕着他的霸凌并没有减少，但或许没有愈演愈烈，就是一个好现象。
他依旧每天生活在白眼和谣言之中，时常遭到排名相近的学生的暴力冲突，偶尔还会有些不长眼高排名的学生向他发起挑战。
之所以说他们不长眼，是因为林远只是不热衷于提高排名，却并不代表他的实力很差。
恐怕圣蔷薇学院的学生从没见到过林远这样的奇葩，至少在下级学生中，没有这样的人。
毕竟排名高低直接关系到生活质量，排名越高，越得老师的青睐，资源也更向高排名者倾斜，因此只会强者越强，弱者越弱，只要有一点实力，就不会满足于停留在与自己不匹配的排名上。
所以往往主动找茬的学生都在林远这里吃了大亏，挑战者也无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林远打败失去排名。
其实林远并不是很期望排名提升。
似乎由于排名越高，资源越多，越容易提升能力，所以反而高排名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低排名学生会很久都停留在自己的排名里，但高排名学生经常彼此发起挑战，排名也常常变动，这也是有些学生会向林远发起挑战的原因之一。
林远觉得这样有些麻烦。
虽然能换到双人宿舍，林远还是很满意的，要对付的舍友从三个变成一个，也不再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低排名，这大大减少了他的麻烦，挑战者却又多了起来。
但毕竟手下败将越来越多，林远的名声也自此在下级学生中传开。
虽然他身上有buff存在，靠近他的学生会智商下线，不顾自身实力地找他麻烦，而学院的氛围也逐渐变得恶劣起来，每天随处可见各种霸凌事件，有时候简直让林远怀疑他第一天的所见所闻是一场幻觉，或者只是他人生地不熟，没有见到真实的情况。
但没有林远影响的话，大部分人还是有些智商的，不会故意去招惹林远这样一个硬茬。
因此，林远选择尽可能远离人群。
还好他没有上课的硬性要求。
老师对旷课甚至逃学都不怎么在乎，只要林远不出现，他们就不会嚷嚷着什么旷课逃学要惩罚林远，然后叫来高排名学生，主要是许杨，这简直就是针对他一人无中生有的规矩，系统也十分人性化地告诉林远，上课并不算任务。
有时候林远会怀疑系统是不是担心他把事情闹大，因为每次和老师发生冲突都免不了把全班都砸一通。
只要不去上课，林远大部分时间根本都不必与其它学生打交道。
吃饭时间，他尽量错开饭点，反正他几乎不上课，食堂开放了就能去。
他偶尔会撞见准备食堂的值班同学，闹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顺手砸了几次食堂让下级学生集体饭点推迟。
林远也几乎不和舍友见面。
因为打败了一些挑战者，更换排名的同时也更换了宿舍，林远目前的舍友正是被他打败的挑战者之一，不过林远早出晚归，没有和这个舍友产生多少交集，只不过他毕竟让林远夺走了房间怀恨在心，又受林远的buff影响，总在晚上两人都在宿舍的时候对林远不依不挠，然后被林远一顿好揍。
只要他注意一些，不要让高排名学生受到自己的buff影响，来霸凌他的人，他大都能处理。
就这样，林远的生活反而比刚开始平静了一些。
虽然这根本不值得开心，霸凌就是霸凌，不论程度轻重，那都不是正常且舒适的状态。
但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程度变得稍微轻一点，人确实会因此能松一口气，感到生活稍微变好了一些。
又或者，只是习惯了。
林远算不上既来之则安之，只是没办法离开，总不能好端端地再去跳一次楼，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离开的想法。
虽然不上课也不社交，林远这段时间倒也没有闲着。
教学楼后的空地上，刘意被几个人连拖带拽地架出去，丢在高排名学生面前。
“不好意思啊，久等了孙哥，”他堆着谄媚的笑，又怀着几分掩盖不住的将要大难临头的恐惧，“您有什么事？”
他已经在脑内想了一边，作业，他写了，值日，他也包了，连对方的宿舍也打扫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没做的。
那就只能是故意找茬了。
高排名向低排名发起挑战，赢了排名不变，输了排名交换，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因此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太闲了手痒，想找低排名学生消遣一下。
果然，对方指着刘意，笑得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什么事？看你最近过得不错，孙哥我挑战挑战。”
刘意在心底叹气，面对避无可避的霸凌，他唯一的努力，就是垂死挣扎：“孙哥，我就是一个小倒数，哪能跟您比呢，要不您看有什么能做的，尽管让我去。”
回应他的是打在胸口的土堆，刘意跌倒在地，滚了好几圈，泥土的腥气涌进口鼻。
将他架来的几个学生发出刺耳的大笑。
他的孙哥慢悠悠地走过来，说：“能做的？喏，这不就是。”
眼看着他飞起一脚，刘意只能闭紧眼睛，肚子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他疼得咬紧牙关，蜷缩起来，接着拳打脚踢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没关系、没关系呀，他又不是最惨的，在他后面还有两个人呢！
都怪那个林远，突然变得那么强，要不然，他能欺负三个人，那多快乐啊，可惜，林远那小子怎么就跑了呢？
一下子升那么高。
哎，真羡慕他……
突然，刘意发现疼痛没有再降临了。
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排名293的孙和？挑战别人，不怕又被打败？”
“林远！”这孙和正是林远的手下败将之一，本来排名273，被林远打败后就一直停留在二十名之后，他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往上看不敢挑战，只敢欺负远不如他的低排名学生，当然更不敢再招惹林远。
当然，这是没有buff影响的时候。
恶意让他的勇气也陡然暴涨，孙和这时看到林远，顿时连刘意都不顾了，咬着牙向林远大喊：“上次被你打败的仗我还没算，都怪你，要不然我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林远叹了口气，像是已经无数次遇到这样的人，事实上也是如此，他的buff总是让本就不聪明的学生智力雪上加霜。
“是你自己能力不足，不要怪到别人头上。”林远说着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话，他知道没有人会听，但他对牛弹琴弹得不亦乐乎。
孙和哪里能听得进林远的话，土石在身体四周聚拢，他像一头斗牛那样冲向林远。
而林远只是打出一道火焰，便击碎了他厚重的防御，还将他生生击退两步。
“你，”林远燃烧的指尖指向孙和，“我向你提出挑战。”
人群早因林远的动静被吸引而来，下级学生中，恐怕连级长都没有这种号召力。
面对手下败将，林远胸有成竹。
孙和的超能力是控土，进可攻、退可守，但他的控制力不足，遇到能打过的，他就拼命进攻，遇到打不过的，就原地变成缩头乌龟，这时候在林远buff的影响下，孙和一心只想着击败林远，土石像一颗颗炮弹打向林远。
面对这样的攻击林远也不能硬碰硬，他敏捷地闪躲，大部分攻击打空，他又辅助火焰，击破剩下的漏网之鱼。
不仅如此，他的火焰将土石烧得滚烫，接着被他用火焰一个个反射回去，而孙和来不及切换回防御状态，被一颗颗滚烫的子弹打得到处乱跑，最终不得不认输。
看到孙和失败，围观的学生脸上又露出失望、愤恨乃至咬牙切齿的表情，一个个叹息着孙和的失利、林远的“狡诈”，摇着头散去了。
林远看了一眼刘意在的地方，那里早就空空如也。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林远身上，刘意鞋底抹油，早都跑了。
而系统则说道：“任务完成，帮助同学，获得奖励。”
自从上一次救了方圆之后，系统除了反击霸凌，便时不时发布这样的任务。
林远的排名升得太快，导致很多低排名学生都没来得及霸凌他，就失去了机会，林远也尽量避免靠近他人，因此对大部分学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毕竟即使他的体质会吸引别人对他作恶，那也是作恶，他从不认为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毕竟拥有这种体质并非他自愿，而任何人都断然没有无缘无故伤害他人的理由。
所以林远同样也看不惯其它霸凌学生的事情。
不过，虽然看不惯，如果不是系统发布了这样的任务，林远大部分时候，可能还是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毕竟，直到现在，林远在学校的生活宗旨依旧是不惹麻烦，麻烦也别惹我，去帮其它学生，对他来说不过是平添麻烦。
何况被帮助的学生几乎不可能感谢林远。
甚至也有曾经霸凌过林远的人。
比如在看到乔艾被一群高排名学生围住的时候，林远下意识就打算绕道走的。
乔艾的能力是释放一种治愈孢子，能迅速修复创伤，在以强为尊的圣蔷薇学院，他这样没什么战斗力的学生根本毫无立足之地，更倒霉的是他还是治愈类能力，在下级中，拥有治愈类超能力的学生处境可以说更好，也可以说更糟，因为打架总会受伤，有这样的学生可以快速恢复状态，因此他们会更受欢迎，但也经常被胁迫替别人治疗。
乔艾就是这样被堵了。
更糟糕的是，堵他的人里居然有许杨。
林远看到他时，他的脸上已经添了一块淤青，这时候正替一个学生治疗擦伤，那个学生似乎是许杨的朋友。
一开始，乔艾看起来只是单纯地将手悬空在对方胳膊上，但过了一会，他的擦伤上开始生长出一些白色的绒毛，越长越多，慢慢覆盖了整个擦伤。
简直就像发霉了一样。
也怪不了那几个学生大惊小怪，很少有人看到自己的伤口发霉不害怕的，另一个学生一巴掌扇在乔艾脸上，怒道：“什么害人玩意，还敢说自己会治疗！”
几人眼看着就要上去胖揍乔艾，这时候，几道树藤神不知鬼不觉，卷住他们的脚，同时乔艾被向后扯了一下，那几人一追，便摔了个人仰马翻。
在一阵“怎么回事”的乱叫中，乔艾转身便逃，结果绿化带路面不平，他慌不择路，差点也一头栽到草丛里。
就在即将摔倒的时候，他被一只手抓到了。
乔艾抬起头，看到林远一脸无奈地扶住了他。
切换超能力帮忙还不够，可别把他的奖励摔没了。
乔艾猛地甩开他，脸上表情飞快切换，连半个字都没说，撞开林远便跑了。
大部分学生得到林远帮助的状态就是这样。
如果没有任务奖励，林远很难光靠自我感动坚持下去。
当然，也不总是只有坏事。
虽然林远一直有意躲避，但方圆依旧成了他的小尾巴。
现在，他成了下级排行榜的最后一名，食物链最底层的存在。
导致他每次看到林远，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因为也就只有林远还能给他分出一点善意了。
林远不断地帮方圆驱赶霸凌，或者帮他逃跑，就这样d刷了一个又一个任务。
刷经验神器了属于是。
深夜，林远躺在床上发呆。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手掌召唤的火焰，迄今为止已经攻击了许多人。
在越来越熟练的同时，也越来越熟视无睹。
对超能力、对以战力为根据的学生排行、对霸凌，对在这个学校，在他身边发生的一切。
这让林远感到不安。
“系统，这里会一直是这样吗？”
“宿主，我不能预测未来，所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我不是在问未来。我只是……只是在想，是不是这所学校会永远像现在一样，是不是明天也会和今天一样，所有人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说着同样的话，过着同样的日子。这……并不是个问题。这只是我的想法。”
“宿主，”系统说，“在本系统看来，您今天的行动，和昨天并不相同。比如，您今天午饭吃了面包和蘑菇奶油汤，昨天午饭吃的是烤鸡腿和芝士焗饭，您今天在图书馆呆了一天，昨天却在宿舍睡觉。所以，您的生活并不是每天都一样，而其他人也都如此。”
林远笑了。
和系统说话，似乎总是会感到快乐。
虽然那快乐并不强烈，只是如蒲公英般拂过他的心尖。
但对林远来说，这种轻柔的触感恰到好处。
“原来在你看来，事情是这样吗？”林远说，“这样的想法，我已经快忘记了。”
“那么，您是如何想的呢？”
“每天做什么、吃什么，在度过的日子逐渐增加以后，就会逐渐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每一天的积累中发生改变的事物，比如说……这个学校不再有霸凌，或者……”
林远想了想，“或者我能换一个吃饭的地方，在学校之外的某个地方。”他说。
“但你说的也有道理，”林远说，“其实并不是每一天都相同。好吧，那明天我要试试焦糖布丁。”
“好的，宿主。”系统说。
“无论您渴望何种生活，”过了一会，就像是经历了慎重的思考后，系统继续说，“本系统都希望能陪伴在您身边。您是否会认为这也是一种不会改变的生活？”
林远摇了摇头：“不。正相反，你的出现是我认为这生活里唯一的变化。”
“我明白了，宿主。”
结束了这场对话，林远感到些许困倦，他闭上了眼。
神奇的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林远的失眠症状暂时好了一些。
他想，或许是崭新世界的冲击、每天四处奔波，让他消耗了很大的精力，反而能好好睡上一觉。
而更深的原因，或许是系统的存在。
林远习惯于思考，如果没有什么，他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系统的话，他会怎么样？
林远无法想象。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便陪伴着他的系统。
在他毫无动力的时候，推了他一把的系统。
体察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痛苦，安慰他的系统。
系统就像他的船锚，让他能在世界的浪花之中安稳停泊，平静入睡。
也许，在他死后，他的灵魂曾漫无目的的漂泊，直到系统将他拉住，让他得以降落在这个世界。
失去系统会怎样？
也许，他会再一次漂泊无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