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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鱼木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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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灰粉和墙皮都落在地上,随还与调整呼吸。唐明靠在墙上,上仰着头,像是座瞭望塔,视线所及的地方无一不像太阳下的冰,无论杂质还是水珠都暴露得干干净净。
随还与仔细看着手上的青金石,温润如玉的质地,被岩石包裹的部分纹理致密,不像是一块久经风霜的颜料矿该有的质地。
唐明阻止拿取石头的原因是未知全貌,说明他知道笔记本上的内容,并且很有可能他从另一个知情者那里得到了不一样的故事。
如果仅是一块矿石,不可能给它提供位置信息。杜知道和它融为一体又是肯定的。
随还与的瞳孔骤然放大,如果这是杜知道的遗骨,很多事情就说的通了。
它会模仿,但情绪的表达,共振不是能通过对皮肤肌肉的牵引达到的,它必须设身处地站在杜知道的视角,青金石对杜知道是故乡的牵挂,杜知道对它而言也是家的锚点。
“你听到了吗?”唐明绷直身体突兀地问
天花板板上像是一朵要下雨的乌云,纵横交错的棋盘格似的间隙是绸缪的雨丝,寒意总是慢一步到来却不容忽视,一滴滴墨水砸在地上,带着它的愤怒走过来。
“跑。”随还与的身体已经先行一步拉过唐明的手,唐明的身体前倾,被拽着走。
墨水滴在地板上飞快地长出墨汁鬼伞,把道路都堵上,翻开瓦片,把长廊中的杂物绞碎。
它不需要流下眼泪,索性也没留着那双盛满哀伤的眼睛。像是一只“兽”仰头用湿润的鼻尖在空气中轻嗅 。
“它愿意全然舍弃自己的人形也是拼了。”随还与拿出体测跑八百米的潜力,无奈长时间不运动,眼见速度越来越慢。墨汁鬼伞的墨汁悬在它的头上
随还与全力奔跑,一路上都没看到人影,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追逐,人群被它提前遣散了。
“往湖边跑!”
湖边,湖边的迷迭香恐怕也沦为了它的帮凶,随还与刚想提出质疑,视线又落在他和唐明的相握的手上,绚丽多彩的眸子无声索取着信任。
他们的意见不一致,各奔东西是它最期望看的画面。反正也快没力气了,顺着唐明走。
唐明跑到随还与的前方由背后的守护者,转为前进的冲锋者。在湖边的前方出现了人影,刚才见过的纨绔子弟,正蹑手蹑脚地朝这边走着。随还与看着唐明勾起的唇角。
未雨绸缪,步步为营。
随还与把青金石拿在手上转个弯,计算着合适的角度。
“礼物到了吗?说不定他们看到圣人的另一副面孔时还会很高兴。”
唐明的蓝牙耳机中传来褚鹭宣的声音,唐明还没开口说话,随还与抢先一步开口。
“送到了,快引起公愤把笼子腾出来。”
随还与的声音穿到另一边时,褚鹭宣一愣,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褚鹭宣环视周围一圈三个蠢货都不在看来是组团寻宝去了。
既然如此。
“哈哈……你,你们,都被骗了。”
众人哗然,
“褚少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过是痛打落水狗,可没有其他的意思,褚少是被逼的失心疯了吗?”
褚鹭宣掏出手机,“我是什么意思,你们还记得我去监控室吗?”
众人的脸色变得惨白,像是锈在衣服上呲着牙披头散发穿着华服的般若。
“你们的秘密在我手上。”褚鹭宣轻晃手中的手机,里面正循环播放着一段视频,经过宽广的走廊上是来往的侍从,走到客房戛然而止,令人想入非非。
“多少钱?”虚荣的假面撕在地上。
没有人敲锤子,一场拍卖却拉开了序幕,
“我出3000万,买断这份资料。”
“500万外加S市中心地段商业街的开发权。”
褚鹭宣把食指竖起放在唇边。
“做生意,重要就是仁义,我一个粗人可不懂弯弯绕绕,今天我可是被定在耻辱柱上。我可不敢再信各位了。”褚鹭宣的手机一晃,把音量调到最大,稀碎如猫叫的声音从黑匣子中传来。
不能再让他放下去,众人失了理智,伸出爪子想要碰到褚鹭宣的衣角把他撕的粉碎。
摇晃栏杆只是他们发泄的手段,直到笼子被愤怒触动,稍退后几步。
“这笼子可以掀开。”
他们看着缩在笼子里的褚鹭宣,脸上的五官拧在一块,像是在说你完蛋了,马上笼子就会被掀开,而你也失去了庇护。
他们拨通电话,自行出力摇晃笼子。笼子的裂口扩大,地动山摇,植物疯长。
等怒气消下来,脑子降温的人们,忽然想起来只是摇晃笼子为什么身边的草地也在颤动。
有庞然大物在靠近,基因中处于原始社会祖先留下的密码提醒着他们。
只是提醒,那样的危机已过去太久,久到他们想到猛兽只能存在动物园中的温驯和科幻片里的虚假。
能反应过来的只有那些无知者无畏的,三个纨绔子弟,心里想的是伟业。
他们用宏大叙事的滤镜把随还与看成是一个带兵的堂吉诃德,身后的菌丝是受他号令的千军万马。
“给我,给我,褚鹭宣答应了,把生物资源交给我,我们。”
生物资源……随还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墨汁鬼伞丛,没有强大的身躯,走过去留下的墨色脚印不容忽视。
褚鹭宣这是给他们画了多大的饼?不过墨汁鬼伞能复制一些器官,勉强也算是一种生物资源。
几个纨绔子弟像前伸出手,
随还与跑的脚都麻了,你要我给你,
一条灵活的菌丝缠住缠住细嫩的脚腕,像一个银色的镯子,限制性随还与的行动,唐明回过身打算也跳入那片无形的洋流中把随还与捞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随还与身体前倾,青金石顺着运动的惯性,向前飞去。
缠住随还与的菌丝放空,随还与的身体脱力,即将摔倒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还好,接住了。
不止一个人这么想。
菌丝差一点得手时,一个不起眼的石子抛来,绕乱了青金石的轨迹,落入一个纨绔子弟的人中。
他张开双臂,像是要迎接属于他的长矛和骏马。他的嘴大张的,还维持着大笑的模样。
墨汁鬼伞转眼就种满他的肩头,在身上扎了跟,生机就此从四面八方流出,他只得目眦欲裂将带着诅咒的青金石丢给扔石头的同伴。
他还未说出的壮志豪言,伴着呼吸,自我瓦解在空气中。
“怎……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该跟褚鹭宣一样,一呼百应。”
他像是要朝天叩问,却不知天在何方。
“跑,咳咳。”身后被唐明搀扶着的随还与好心提醒道。
唐明为他顺着气。
“你这个人很奇怪,当时拿青金石当诱饵时比谁都勤快。如今到了尘埃落定时,懒惰下来了。”
“褚鹭宣有个同伴。如果他连这儿都处理不好,他就不会来了。你不也用‘尘埃落定’来形容吗?”随还与是以原文为依据发表的观点。
随还与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像是窥探到星海奥秘的占星师。
他准是把我当成褚鹭宣的队友了,唐明在心里下结论,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疑点重重。
唐明朝他伸出手,“你不好奇结局是什么吗?”
随还与看着停留在眼前的手,握住,恐怕唐明换回装扮后,又要盘问一遍读后感。
随还与所幸皱起眉头,装出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不了,我还有在意的人,我不知道他在哪,这样的事是不该牵扯进他。”
唐明原本没往这处想,随还与这么一提他倒是想起来了,他还没有用这副面孔问过随还与。
“是和你一起来的女士吗?你对她……”
“她是我嫂嫂,我敬重她。”随还与打断唐明,他又ooc了,他的身份是个陌生人,我现在的神情是不是要装作很惶恐。
随还与食指中指并拢,放在太阳穴上,按压。
唐明绕到随还与身后,解放随还与的双手。随还与舒服得卧在唐明的怀里,他是跑得真累了,但是他更知道刚才他的提示唐明会错意,还不是卸甲归田的时候。
“还是要去看一眼。”
随还与抬起头,不动声色与唐明拉开距离。
另一边就没他们那么闲适,那个纨绔子弟,一边哭一边跑,他看到铁笼子。
恨从心起,褚鹭宣,是,褚鹭宣,是他怀恨在心用计陷害他们。
“别,别打开笼子,褚鹭宣要把大家都害死。”
众人起笼子的手要纷纷撤回去,
“晚了。”
褚鹭宣压低重心,一个滑步滑出铁笼。
那个纨绔子弟的眼中满是恨意。
“拿去,你的东西我还给你了。”他大声嘶吼着,想着自己放下青金石就会像随还与一样全身而退 。
青金石被再度高高抛起,纨绔子弟像一把完全伸展的弓,用手臂幻化出的弓箭把带着诅咒的石头射出去。
褚鹭宣没有接侧身闪过,青金石投到铁笼子里,笼门挤出的一点点缝隙早就关上了。
曾经锁住它,关住它的枷锁,此时此刻却成为它最想要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