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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血月篇:梦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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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有心上人了?言梦曦还没想清,人就拦到二人中间。
“久等。”自然的拦住司九,怀着一贯的玩笑意,言梦曦笑眯眯的看向那姑娘:“比之如何我也不知,不如姑娘自己定夺。”
黄衣姑娘一言不发,咬着下嘴唇看言梦曦的样子似要吃了他,终顾忌形象,注视两秒就离开了,看样子不重要。
“多谢解围。”司九摘下自己的玉佩,言梦曦顺手扯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扔到路边角落。
“他家的东西都晦气。”言梦曦打小就看不起朝廷,他没戴面具,梦里的他一席白衣白发飘飘,仙风道骨,一双金眸流转间酷似仙神:“改日给你雕个好看的。”
“先生认得我?”司九开口,言梦曦刚想说你小子以为戴个面具为师就不认你了?又感觉司九似乎真的不认识自己:“唐突了,怎么会,先生貌如仙神,该是隐居的能人。”
这种跟人躺在一起借着同一块木板入人梦的本事他也是第一次用,眼下只能静观其变。
“是,昆仑蛰居多年,早想来长安见识一下。”言梦曦故意套近乎:“一眼如故,想来小兄弟不是京城人。”
“南阳。”司九撒谎的时候不习惯直视身边的人,以至于没发觉言梦曦眯着金眸轻笑:“唤我小司。”
“小梦,贩梦郎君。”言梦曦说的每个字都带着深意,而司九全然未觉:“看见我就能睡个好觉。”
司九哈哈一笑,不置可否道:“若先生一直压在我身上,劳累的确使人好眠。”
言梦曦这才乖乖站好,刚准备说什么,顺着司九的目光就看到了满世界的花灯。
“喜欢哪个?我买给你。”言梦曦指了指大红大绿的,最后手落在一个清新素雅的花灯上:“嫦娥会清月,千里共婵娟。”
“猜灯谜得来的才有意思。”司九拉着言梦曦的衣袖,两人一前一后走近有许多人的桥边摊。
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浮水莲花灯和纸糊的各式彩灯,最新鲜的要数玩灯谜的那些灯,画的全是别有深意的图案,旁边还赋诗几句,风雅的很。
“那个探头迎春。”指着一个素白的,上有一枝红花出墙围的图案,言梦曦跃跃欲试的问身边的摊主:“花枝画的真好,多少钱?”
“这是灯谜,猜对才给。”摊主看向言梦曦,似乎这个梦里的所有人都不觉得他奇怪:“这灯上所画所写均是谜面。”
“可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司九在一旁开口:“这样也太过简单。”
“讨个吉利,不需认真。”摊主说着将花灯递给司九:“过年好。”
“那个兔子的,我要猜。”言梦曦指着近处的一个灯笼,绿色的蝈蝈,灰色和黑色的兔子,那之上还有一轮月盘:“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错了。”身旁的摊主笑道:“你仔细看看,那上面,写着四个字。”
“多子多福。”司九刚开口,摊主一脸的不高兴,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为什么?”被送客的言梦曦拿着两个灯笼好奇的问司九:“不是兔子吃蝈蝈吗?”
“兔子不吃蝈蝈。”司九看起来心情很好,笑着解释:“先秦《诗经》有《螽斯》一篇,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子孙成片,引人羡慕,而兔子本就是多子多福的象征,主图有三样,两件意义相近,那月亮就只是个幌子,解释起来也只能说是应景。”
“可月亮不都是凄苦的吗?”言梦曦不满的开口:“不喜欢了。”
司九不出声,一直跟着言梦曦,看着他用两个灯笼换了一盏花灯。
“放花灯,来,写个愿望。”言梦曦拉着司九到河边,看他迟疑,干脆从口袋里掏出小刀,握着司九的手刻字。
司九不喜欢任人摆布,只是这个一面之缘的白发人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丝毫不排斥的被人握着手,他看到花灯上的字,有些想笑。
“希望日后长成小梦那样的大美人。”司九笑着读出来:“先生没见过我的模样,怎知道我现在不如你。”
“世间人没人比得过我,你只能等我老了。”言梦曦厚着脸皮大笑。
“人面不知何处去,请先生打个灯谜。”司九低头放下河灯,河灯借着水流飘远。
“满面春光。”言梦曦想了想又说:“面若桃花。”
“是不要脸面。”司九笑出声:“小梦先生该多看书。”
“看书再多也赶不上如此编排。”言梦曦无奈开口:“真是伶牙俐齿。”
正此时,有个姑娘落水,司九迅速的飞上湖面,以他的功夫居然陷入了水中。
言梦曦知道自己在别人的梦里没什么功夫,只好脱掉棉衣,就着刺骨的凉水下水救人,落水的人已经被救走,而司九不见了。
正此时,一个红衣小姑娘在水里朝言梦曦招手,言梦曦知道梦境也有灵,每个人都有梦灵,意外的是这梦中灵会向外来人显露身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灵,而大部分都是认生的,不肯出现在外人面前。
“救他。”那梦灵引路,红色的影子潜入水的深处。
司九本就心神不定,梦灵出现加大了言梦曦对心魔的怀疑,梦是心境的反应,若自困其中,自己就是自己的心魔。
他们来到一个写着枯骨岗的地方,木牌在被看清的下一秒成灰,四周的山让言梦曦确定,他现在在吃人谷。
“枯骨岗是什么地方?”言梦曦问怀里的书,而书并不答话。
司九站在不远处舞剑,全心全意,心无旁骛。
言梦曦还没想好对策,从司九身后的影子里钻出一个比司九高半头的人,没有五官,拿着与司九相同的剑,跟司九对起招数了招招致命。
“怎么是你?”司九惊恐的声音灌到耳朵:“都结束了。”
言梦曦忍不住出招,好在梦里打架他是行家,握着司九的手也不占下风。
“别伤他。”司九的声音低低的:“不能杀。”
“他是自己死的,他自愿,他不能自救,怎么可以期待别人来救。”言梦曦握着司九的手甩出剑,剑落在无脸男人身边,那人捡起剑,自己了断了性命。
果然是红衣小姑娘假扮的无脸男人,她趁着司九力竭晕过去走到言梦曦面前。
“多谢恩公。”小姑娘竖着两个丸子头,手腕上绑着白色绒毛,黑色的大眼睛眨啊眨:“不能以真面目见主人,看他这样险些入魔,我很难受。”
“这样忠诚的梦灵少见,改日你遇见我的梦灵就教教他怎么对主人,就是对我的答谢了。”言梦曦一笑,梦灵蹦蹦跳跳的离开,水雾涌到眼前,言梦曦顺势躺在水中,再次睁眼,面前是长安夜景,烟火缭绕。
“先生之美似素莲,不可侵犯,也似天仙,只可惜世人不曾见过天仙。”放下花灯的司九打量着言梦曦:“不知日后是否有幸再见。”
“有缘自会相会,我还有事,今日告辞。”功成身退,言梦曦琢磨着天也快亮了,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困在梦里,跑路是大事。
直到梦醒,言梦曦还在想司九会不会问什么,毕竟无端闯了人家的心境。
可司九就像一夜无梦一样安静起床,小声不去惊动言梦曦,准备好早饭就去后山练功了。
“小崽子,知道藏心事了。”言梦曦吃饱饭,打算就近找点什么给司九当礼物,做师父的哪有不给徒弟礼物的道理?
而言梦曦,坦白讲一穷二白,为此他还有个名号叫二白居士。
可他也有常人没有的本事,仗着行方便的时间从各种精怪手里收租子。
“师父会做什么?”刚刚晨练结束的司九看起来精气十足:“分些家务。”
“我喂马。”言梦曦笑眯眯的走到马厩前,胡乱在马槽里加了些干草:“我要出去溜溜,消消食,才不会生病。”
“近处没有马场,别走太远。”本就没指望言梦曦做什么,出去偷懒总比在家里碍眼强,转念一想,有个吃的不多长得好看的人镇宅倒也没什么,心情变好,司九哼着小调跑去劈柴了。
直到下午,言梦曦也没回来,在外面逛了一遭的司九坐在屋子里看书,发现书桌上那一摞,有本不是他的书。
“这一个字也没有的白本,哪来的?”翻来翻去,司九拿起笔打算画点什么。
“笔下留书!”白本好不容易从言梦曦的怀里脱身,此刻又被司九握在手里:“司九啊,有话好说。”
“会动?还能说话?”司九四下张望:“言梦曦你出来,别搞鬼了。”
“看这儿,看这儿。”书册跳到桌子上:“我就是鬼。”
“你?你知道什么是鬼?”司九摇头晃脑的摆弄知识:“自先汉起,所有能驾驭灵气非人非物的都是鬼,只不过这是传闻。”
“老夫活了千年,自然比你知道的多。”书册刚打算开口,就被司九一拳拍在桌上。
“一页纸最多存百年。”司九好奇的把书翻遍,没找到操控的细线:“你是怎么飞起来的?”
“老夫本是先汉的竹简,写满历代皇帝的墓志铭,放在几个藏书阁里博览群书。”那书册在桌上跳了两下,结果变成了第二盏灯。
亦真亦假的摆在桌上,司九饶有兴趣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