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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隐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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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溢直接将楼层刷到八十层，沈意归中途跟他分开，往化学物质那层走。
走廊上空无一人，储藏室的门虚掩着，沈意归在门口站了片刻，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需要什么化学药品先在这儿登记。”中年男人穿着白大褂，坐在进门处的办公桌旁，手指摁着键盘，头也不抬地说。
“赵老师，是我。”
中年男人这才从屏幕上抬起头来，定睛看着眼前的人，凌乱的头发，廉价的格子衬衣，脑子里一时没跟具体的人物对上号，知道看到青年那双沉静温和的眼睛，才惊异地开口，“沈老师，你——怎么来了？”
沈意归环视四周，置物架上、橱柜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学药品，密封袋、粉剂药物、棕色瓶……各种药物被分门别类存放，分门别类用标签标识，井然有序。
取用药品多是专人负责，沈意归工作时，取用少量的药物这样的事，他不想麻烦别人，偶尔也会自己来这个储藏室。和往常一样，储藏室的橱柜、桌椅总是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而此时，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几不可闻，若不是沈意归在露西亚酒吧工作了一段时间，嗅觉经受一番历练，还真容易忽略。他注视着赵老师，温柔的双眼中蕴含着压迫，“有人来过了？”
赵老师严重的惊异变成了恐慌，他很快将此情绪隐藏下去，气势十足地说：“沈老师不如先担心自己。”
沈意归没理他，右手搭在橱柜冰凉的桌面上，五指张开，顺着往前摸去，直到触到一片温热才停下来，他想起酒吧里喜欢坐在高脚凳上，艳丽得雌雄莫辨的人。
“是Tina？”沈意归拍了拍手，学着洋溢的样子，唬人说，“人人都说赵老师是生化部门德高望重的老人，夙兴夜寐，任劳任怨；原来是在储藏室金屋藏娇啊？”
中年男人脸色十分难看，“沈老师言重，只是个看门的，至于你讲的其他的，我听不懂。”
“你利用Tina将蛇毒散播到外城，与外城的病毒感染相混淆，这次GEP找的志愿者，根本就是错的方向；事后，你将Tina藏起来，既保证他的安全，又避免军方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你。”沈意归就着橱柜的桌面坐下，刚好可以看到沈老师的侧面，中年男人侧面轮廓清晰，紧抿着唇，透出岁月沉淀出的沉稳，“至于藏在哪？当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听说赵老师兢兢业业，常在GEP留宿监管药品，也方便你们经常见面；不用几个周才能在酒吧或者旅店见一次。”
赵老师的脸色铁青，沈意归知道 ，他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但那人不承认。
沈意归沉思数秒，觉得或许洋溢那套把戏不管用，他又切换回自己的风格，“赵老师，我无意阻止你的事，只关心这次的500名志愿者。”
中年男人被逼得有些颓丧，他停顿片刻，冲着里侧喊道：“出来吧，他都知道了。”
起先时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Tina高挑的身影从里间走出来，沈意归一时间很好奇他是怎么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声的。
他的表情十分愤怒，见着沈意归，脸上一惊，嫌恶地说：“原来你就是沈意归，难怪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讨厌；你怎么还没死呢？”
Tina因着酒吧的事讨厌他，还能摸得着点头绪，但讨厌沈意归算什么事。
“Tina，别这么说话。”赵老师语气威严地对他吼道。
这话对Tina十分受用他一跺脚，娇俏地瞪着眼，不再说话了。
中年男人向他讲起事情的始末：接近三十年前，他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在生化研究上极富造诣。随着灾害频发、资源紧缩，他投身科学研究，希望能燃烧自己，给人类发展提供一点星火。但二十年前，西方基地出现致死率极高的病毒感染，威尔逊为首的基因学家从基因改造的角度，解决当时的问题。后来，这个提议又在接连的几次实际问题中发挥作用，基因改造一度成为全民热点，紧接着GEP成立、基因数据库建立，威尔逊被当成神一样的人物。再后来，实验越来越没有底线，基因改造的方案越来越荒谬，逐渐形成今天的局面。
而他也从当年天赋极高、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读过点书，懂点化学”的人，在GEP看了二十年的仓库，成了员工口中一个打杂的“赵老师”。
讲到这里，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他听见Tina沉重的呼吸声，知道他又再心疼了，放轻了语气：“Tina是我在外城遇到的，那时我很年轻，他还是个小孩儿。”
他顿了顿，随即毫不避讳地说：“他从小就有点性别认知障碍，喜欢穿裙子，留长头发，因为这个被欺负得不轻。我还在外城住的时候，看他可怜，就让他一起住，后来他长大了，我也向现实屈服了，进GEP找了个糊口的工作，他没什么内城需要的本事，就只能在外城生活了。我只能偶尔去看看他。”
后面的话他没讲出来，他们在一起了，他竭尽所能保护Tina，Tina也能欣赏他那掩埋在尘土里的才华，他每次到酒吧，看着Tina坐在高脚凳上对他笑时，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扫清了。
沈意归久久地沉默着，他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么一个故事，“所以你想混淆视听，等GEP制定出这次的基因改造计划，你再站出来发声，说他们不是感染病毒，是普通的中毒，只需要血清解毒就可以？”
顺理成章地，GEP 就成了一个笑话。
赵老师这下一点也不恼了，他甚至觉得好笑，“不然呢？你当初录了视频，发了报道，有用吗？动摇它了吗？”
“你要怎么做我不想管，志愿者的命也是命。”
沈意归这下有些气愤了，有正当目的的实验尚且残忍，更遑论如今被人利用的人了。
中年男人愧疚地叹气，“没用了，今天进来的是最后一批，前几批已经参与实验，停不了了。”
“那就想办法把今天这批放了。”沈意归握紧了拳头，往门口走去。
“沈老师，或许你不太一样。”中年男人在背后叫住他，“但是你能拒绝被需要的感觉吗？我希望你能拒绝。”
沈意归听得一头雾水，他转过头去，看着中年男人严肃的神态，“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中年男人一脸疑惑，“去试试你的磁卡吧，你也许是新一代实验员中拥有最高权限的，换句话说，你可能是GEP未来的接班人。”
沈意归脑子里像是有只蜜蜂，在不停地转，他自觉过了很久才理解这话。
为什么他叛逃后，军方并没有公布他的照片实施大规模抓捕？为什么他能在外城混上一两个月？
磁卡，他的磁卡呢？
他本来以为，离开GEP后，自己的工作磁卡就消磁作废了，他留着一张卡片，算是对曾经生活的纪念。
沈意归往外走去，一边快速解开工作服的扣子，把背包露出来，一手往里面掏。
他原本放在背包的夹层里，小小一张卡片，现在没了。
他忽地想到洋溢，刚才那笑面狐狸殷勤地帮他背包。
沈意归心中涌动着无边的难受，夹杂着惊慌、憋闷，他甚至忘记去刷电梯，在黑暗狭窄的楼梯通道，向八十层跑去。
化学储藏室内，Tina从桌面上跳下来，双眼怒视着中年男人，“赵老师，你什么都告诉他了，你就这么相信他了吗？”
赵老师揉了揉他的长发，“丫头，赵老师老了，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去外城生活吧。我攒了点钱，又会配点强身健体的药，我一定让你生活得快快乐乐的。”
“那你这么多年受的苦怎么办？”Tina原本柔细的嗓音尖利而刺人，“他能帮你什么？他以前只是不知道，等他被当成神一样崇拜，他只会接着做一样的事！”
Tina怒目圆睁，他的眼大而圆，整张脸显幼态，生着气也如同在撒娇，极易令人忽略严重的愤恨。他抓起赵老师办公桌上还未登记的一包粉末，飞快往外跑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