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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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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仿佛能猜到他们的心情，今天的天气都是灰蒙蒙的，薄薄的一层乌云覆盖在蓝色的幕布上，把昼夜颠倒了。
第二天见面，是在考场上。由于两个人总分就差一分，座次挨着。
林萧颜还挺兴奋的，第一次和莫西临在一个考场考试，而且莫西临还坐在自己的正前方，抬头就能看见。
开考前的十分钟，一场的考生都在低头看笔记或是错题，唯有林萧颜在左顾右盼，想着怎么引起莫西临的注意。林萧颜突然抬起脚，轻轻勾了一下板凳。
轻微的吱啦一声在安静到针落可闻的教室里各位突兀。几位同学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声音的发源地。
莫西临以为林萧颜有事，便扭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漠，带着疑问：“有事？”
林萧颜听见这酷酷的回答，轻笑一声，把要说的话咽回去，转而问：“莫学霸，我考前紧张怎么办？”
莫西临看着林萧颜，似乎在分辨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良久，莫西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道：“你之前的考试怎么考的？”
林萧颜哽住，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咋圆这个慌，莫西临情况特殊，怎么说都不太好办。
莫西临知道林萧颜又在胡言乱语了。
林萧颜突然往前凑了一下，声音低沉却又带着轻佻感：“古凇陪我说话的……他现在在睡觉，要不然你陪陪我？”
莫西临浑身僵硬，猛得站起身，推开林萧颜，冲出了考场。林萧颜一愣，立刻追了出去。
考场上的所有人都为他们捏一把汗，还有一分钟开考了。
莫西临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唇色发白，呼吸急促，零星的片段忽然从脑海中闪过。
有个陌生的人从后面抱住他，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并在他的耳畔低语。
陌生人说了什么？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莫西临用头撞墙，一下又一下，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个人究竟是谁……
林萧颜追出来，楼道里没看见莫西临的身影。楼道里安静的可怕，只有监考老师哒哒地脚步声。林萧颜也有些着急，恼自己为什么不注意分寸。
楼道里忽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敲击。
寻着嘭嘭撞击地声音，林萧颜追到了洗手间，他刚踏进去，撞击声便停止了，开考铃声打响。
莫西临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额头已经撞出了血，顺着脸颊滑落，鲜艳的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萧颜的瞳孔微缩，有那么一瞬间，心脏骤停，连忙跑过去抱起莫西临，慌里慌张的往外跑。
到了校医务室，发卷铃刚好打响。千米距离，他用了二分钟。
林萧颜把莫西临交给医生，看着医生处理莫西临的伤口。林萧颜在一旁看着，心口微微泛疼，一拳砸在墙上，咒骂自己不是人。
为什么突然靠近莫西临？
为什么要得寸进尺？
不过两个星期，为什么要盲目自信莫西临可以相信自己？
林萧颜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小护士听见动静，急忙拦下林萧颜：“你要闹就去外面，别吵了病人。”
林萧颜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因疼痛微微蹙眉的莫西临，沉声：“嗯，抱歉。”
说完之后，他便老实了。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陪在莫西临身边。
小护士突然站在林萧颜身前，手里拿着碘酒和纱布，提醒道：“你的手包扎一下吧。”
林萧颜木讷的伸出手，任由小护士摆弄。
林萧颜手上的伤不深，就是几个关节破了皮，稍微消消毒清理一下就好。莫西临额头上的伤有些严重，局部表皮损伤，碘酒消完毒之后，还需要用无菌纱布包裹。
林萧颜愣愣地看着面无血色的莫西临，眼圈有些发红：“医生，他什么时候醒？”
医生收拾好医用器具，道：“等一会吧，小兄弟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想不开啊？叫莫西临是吧？记得他经常上光荣榜，还是第一，怎么就想不开呢？”
林萧颜轻轻摇头：“不知道……”
莫西临躺在病床上，睡得并不安分，苍白的唇一直在颤抖，好像被噩梦袭扰。
是雨天。
有一个的男人，在说话。
莫西临站在男人跟前，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男人的真实面貌，听不见男人再说什么，他只能感觉到男人的存在。
男人在动。
温热的掌心一直在抚摸莫西临，莫西临想躲开，却被男人圈住脖颈，禁锢在怀里。无论莫西临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莫西临能感觉到，男人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莫西临以为男人会适可而止，但是男人没有，甚至用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脊背。
战栗。
恐惧。
以及绝望。
莫西临放弃了挣扎，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他放弃了。
可，下一秒，他却醒了。
他看见熟悉的面容，听见熟悉的声音。
林萧颜不敢触碰莫西临，生怕自己再越线，红着眼，却又在温声安慰莫西临：“别怕，噩梦而已。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对不起……”
莫西临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目光空洞，木讷地摇了摇头。
噩梦吗？
但是好真实。
林萧颜又安抚了莫西临一阵，然后才放心去喊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下莫西临的身体情况，确定没事后才说：“没什么大碍，年纪轻轻的，前途无量啊，做什么想不开啊……”
莫西临没说话。
林萧颜也没说话。
收卷铃响起，第一场考试结束了。
莫西临拒绝人的触碰，不允许任何人碰他。医生和林萧颜都很无奈，怎么都劝说不过。莫西临的情绪还一度不稳定，两人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那虚弱的背影，一点点地向门外挪移。
林萧颜安分许多，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像往常一样，跟在莫西临身后。
莫西临突然停住脚步，声音很低：“我想回家。”
林萧颜应了一声：“我去找老师。”
半个小时后，第二场考试开始。
莫西临被家长接走。
林萧颜失魂落魄地回到考场，也没了做试卷的心情，强撑着考完第二场。
最后一声收卷铃打响，林萧颜还不知今夕何夕，思绪依旧在莫西临身上，想知道莫西临现在怎么样了，情绪是不是好一点了。
古凇蹙眉，问：“怎么回事？”
林萧颜摇头：“我……我碰莫西临的底线了……”
古凇没说什么，在意料中，却又在意料外，没想到林萧颜的反应会那么大。林萧颜没心没肺惯了，嘴贱点，非一般的事，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林萧颜还在后怕，后背上一层冷汗，自己面临死亡时都没有的感觉，看见莫西临晕倒时，却一涌而上。
担忧。
慌张。
还有一丝他未察觉到的心疼。
古凇拍了拍林萧颜的肩膀，说：“先去吃饭，下午还有一场考试。考完之后，我们去找莫西临？”
林萧颜点头，像个孩子一般无助，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莫西临没事。
他们先去D栋教学楼和罗宏汇合，然后才去了食堂。
四栋楼的学生一起吃饭，四层楼的食堂顿时显得拥挤。
林萧颜站在队伍中间，古凇和罗宏都不放心，便跟在林萧颜身后。
罗宏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林萧颜，担忧道：“他这样……莫西临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了你知道么？”
古凇耸肩：“考试前我在睡觉。开考铃打响我才醒，才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
罗宏掏出手机：“他俩的影响那么大，贴吧肯定有。”
说着，便拿手机搜贴吧。
不出罗宏所料，这会莫西临和林萧颜三个字已经重归第一了。
不过没有图片，只有旁观者的描述。
罗宏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把手机交给古凇：“你看看……”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贴吧上，一时之间忘了那个六神无主的林萧颜。
林萧颜本就心烦，结果还听见前面有人议论。
高个子男生：“莫西临走了？咱们也没怎么过分吧？这就走了？”
胖男生：“我也觉得没有，我就拿书砸过他……”
高个子男生的语气有些傲，嗤之以鼻：”才这样就不行了？心理素质真差，更好玩的我还没玩呢……”
听见用书本砸莫西临这几个字，林萧颜只感觉大脑嗡得一声，莫西临额头上的划痕很有可能是书页划的，莫西临的伤是他们弄得……
林萧颜突然伸手揪住高个子男生的衣领，沉声：“莫西临额头上的伤你弄的？”
男生错愕一瞬，然后理所当然：“是我，谁让他动老子的……嘶……你踏马……啊……”
林萧颜没听他废话，一拳砸在男生的脸上：“滚尼玛，你能碰？”
男生踉跄几步，队形瞬间被打乱，形成一个包围圈，把林萧颜他们围在中间。都是看戏的，却没有一个拉架的。
胖男生想钳制林萧颜，但是空有肥肉没有用武之地。
林萧颜把高个子撂倒在地上，踩着他的胸口，一脚踢开：“滚！”
高个子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嘴角洇出血。
随后，林萧颜看向胖男生，厉声：“你也动莫西临了？”
胖男生吓得腿都在发抖，连忙否认：“没没没……都是梁腾，都是梁腾指使我……”
林萧颜冷笑，刚想抬脚踹那个男生，结果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古凇钳制住林萧颜，沉着声音问他：“你想干什么？你不想上学了？”
不过一会没看着林萧颜，竟然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他要是把人活活打死，这一辈子就完了。
林萧颜还红着眼，想要挣脱：“他欺负莫西临！他凭什么欺负莫西临？”
古凇努力压制自己的脾气，平静道：“莫西临能被欺负？谁敢欺负莫西临？他们也就不敢碰，所以吹吹牛皮罢了，你较真干什么？”
罗宏把人驱散，蹲下身看了梁腾一眼，没好气道：“还活着吗？”
梁腾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红着眼便要去揍林萧颜。
罗宏伸手把人拉住，好声劝住：“你打不过，老实点，这事就算完了。不然……”
梁腾死死地盯着林萧颜，良久之后，转身离开了。罗宏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就怕梁腾那个不怕死的突然冲过去。
林萧颜的怒火已经消散不少，木着脸走了出去。
罗宏说：“他……”
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失态的林萧颜。
古凇说：“跟着。”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先是冬湘后是莫西临，林萧颜能承受多少？
月考考了三天，林萧颜想了三天莫西临。古凇和罗宏提心吊胆了三天，生怕林萧颜一个冲动就偷跑出去学校。
第三天刚考完，林萧颜收拾完东西就去找莫西临了。但，问题来了，林萧颜不知道莫西临的家在哪里，只知道在御景苑见过莫西临。
林萧颜茫然的站在校门口，放在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莫西临发来的消息：【让你担心了。能来找我吗？】
林萧颜心里万分激动，差一点没把手机扔出去。莫西临终于有消息了。
莫西临的情绪在张医生的安抚下勉强稳定下来。
莫西临看着张医生，蹙着眉：“真的管用吗？”
张医生拿着催眠器具，心里也没有很大的把握：“那一段记忆是你选择忘记的，催眠可以打开你的记忆，至于愿不愿记起还是看你。”
莫西临犹豫了，他不知道，但是一连三天他都在做那个噩梦，梦里的细节又那么清楚，就像他经历过。
他想知道，想知道小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
林萧颜凑近他说话，湿热的气息喷在脖颈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浑身上下叫嚣着排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绝望。
张医生安排莫西临躺下，准备心理上催眠莫西临。
刚开始很顺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深入，莫西临就开始不配合了，极度排斥继续回想那些零散的记忆。
莫西临惊叫着坐起，满头大汗，血色瞬间全无，手中紧紧攥着真皮座椅：“不……我……”
张医生也被他那么大的排斥反应吓到了，喝了一口水，安抚：“今天到这里吧。你自己选择忘记，只有你自己真正释怀，才可能想起。”
莫西临没说话，站起身走了出去，找手机，给林萧颜发消息。
林萧颜赶到的时候，莫西临自觉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张医生和林萧颜。
林萧颜走了进去，看着张医生：“您好。”
张医生大概也不想多耽误时间，直截了当的把莫西临现在的情况告诉了林萧颜：“我姓张。林同学，我知道随便透露患者的病情有失医德，但是我还是想试试，他是个好孩子。能靠近他的，只有你。”
林萧颜想起莫西临曾经问张医生的问题，心下了然，安静的听着：“您说。”
心理医生把莫西临童年的经历说了出来，根据莫西临戒备的反应，以及害怕人的触碰，张医生猜测，莫西临在童年的时候可能受人殴打，留下心理阴影；或是遭遇过粗暴的性‖侵，因而排斥与他人的接触。
莫妈说过，事发当天，莫西临的身上并没有发现殴打过痕迹。所以，张医生把结果更偏向于第二种猜测，男人与男人之间性‖爱的方式简单粗暴，如果处理不当，第二天便会发高烧。
但是莫西临出事的那天也下着瓢泼大雨，也不能排除是淋雨所致。莫西临自己本身又记不得当时发生过什么，醒来后只是一味的抗拒与人接触。
几个月前，故地重游也没能重新记起什么，病根找不到，病就很难消除。
张医生自己也很难与莫西临接触，每当靠近，莫西临便会拿出匕首进行防备。哪怕心理疏导做的再足，莫西临也不会相信他。
“所以，我希望你能多和他接触接触，让他学会相信人。最好，可以带着他故地重游，让他试试想起曾经的事。”
林萧颜听完之后心更疼，一整颗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窒息难受：“我会的。”
他从没想过莫西临经历，更没想到充满防备的背后是那么令人心疼心酸。
为什么要经历噩梦……又为什么要折磨他？
张医生露出惭愧的表情：“需要你的帮助，还真是惭愧。”
林萧颜没说什么，他的思绪还停留在莫西临身上，他在想，如果是莫西临故意不记起那些事情，选择性失忆，那莫西临想起那段过往，会是什么感受……
“张医生，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段记忆是莫西临不想记起？”
张医生想了想，综合莫西临的多项反应来看，就是是林萧颜说的这种可能：“对，但是那些事情还是需要莫西临记起来，否则没办法让莫西临走出那个阴影。所以，我希望你能试着带一下他。”
林萧颜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不知想起什么，林萧颜又问：“莫西临的老家具体在什么地方……”
张医生说：“呈祥街，南仁巷75号。”
林萧颜点头，转身离开时，踉跄了一下。
南仁巷。
75号。
大雨。
男人。
小孩。
是莫西临……
真相……真的要让莫西临知道吗？
林萧颜的心脏像是被攥紧一样疼，窒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