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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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伏见加入预备击剑队训练之后，大家对他都持有一种微妙的态度。也难怪，像伏见猿比古这种冷漠高傲、不可一世的脾气，大概也只有那个神经大条的伊露丽才能忍受得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大家不明白，在队内备受瞩目的伊露丽为什么会和那个脾气古怪的独行侠相处得那么融洽。
每次看到伏见和伊露丽在一起练习的时候，松岛悠都会莫名不爽。有时少女为了纠正伏见的姿势，特意绕到伏见身后，用手轻轻托起他的手肘或者将他的肩膀摆正。虽然只是短暂的身体接触，但在那一瞬间，松岛还是紧了紧手上了刀剑，企图遏制住翻滚的情绪。
嫉妒、羡慕、愤怒、鄙夷、自卑、不甘……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当时到底是哪种情绪在咆哮着，反复撕扯他的心脏。
那些阴暗的情绪每分每秒都在累积，特别是在他的告白失败之后，他原本极度不平衡的内心好像彻底滑向了另一个极端。
他开始像一条鬣狗四处搜寻伏见的背景，运用他复杂的关系网竭尽全力地打探伏见的黑料。于是，当他找到了一些“证据”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将资料整理好，发送到了伊露丽的邮箱中。
在去往道场的路上，他甚至开始幻想伊露丽会怎样冷落伏见，然后她的目光转向自己身上来。
“抱歉，借过。”一道冷冽低沉的声线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松岛的畅想。
又是他，又是这个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眼镜男。
松岛将脚往左边跨了一大步，刻意挡住了伏见前进的步伐。
见状，伏见心底涌上了一丝烦躁，觉得把时间浪费在和这种人争执上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有什么事吗？”他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我只是觉得你不配站在这里。赤之王的走狗、令人作呕的叛徒。”松岛把眼睛睁得浑圆，嘴角还挂着那种嘲讽贬低的笑容，就像是他在用他的每一个字把伏见的尊严一点点捏碎，叫他再也不能翻身。
周围传来人群的议论声，每个人都发出不小不大的声音，恰好都能钻进伏见的耳朵里，让他觉得自己脑袋上正悬挂着一个马蜂窝。
伏见放在兜里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你敢再说一遍吗？”
他镜片后面的双眼阴翳得怕人，连嘴角都抿成了一条直线，虽然他一动不动，一派镇定的样子，但松岛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间，这让他更加确信，他的消息没有错，而且他的确成功地激怒了这个鲜少有情绪外露的人。
如果能够诱使他出手伤人就更好了，在Scepter4殴打队员，是要被开除的。
松岛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我说……”
“请到此为止吧。”一道清朗的女声打断了松岛的发言。
伊露丽拨开人群，向这次事件的中心走去。她今天没有束发，柔亮的头发顺从地披散在脑后，直抵腰肢。
鎏金的头发却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阴沉了，在场的所有队员在认识她的那一天起就没有见过她展现过这样的表情，是极度不悦以及隐忍的怒气。
她在伏见前方站定，用冷硬的语气和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松岛君，我希望你向伏见道歉。”
“我说的哪一句错了吗？不信你问他”，他冷笑着，轻蔑地把头向伏见的方向扬了扬，“他的确就是赤之王的叛徒，曾经还是个下流的小……”他的话戛然而止。
松岛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虚影，接着喉头一凉，几息之后才发现伊露丽手中的木剑离自己的咽喉不到半寸。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即使伊露丽的确有伤人的能力，但他料定她不会动手。
“松岛君，冒犯别人以后道歉是基本的礼貌哦。”毫不犹豫地，她将木剑往前送了一点，现在松岛想要咽一下口水都难了。
她吐字又清又亮，语气仿佛只是给队友一个友善的建议，但是松岛却听出了一点威胁的味道，还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她居然就这么维护这个刚刚才来几天的小子。
刚刚的情景好像翻转了过来，松岛发觉自己现在才是那个跳梁小丑，被步步紧逼的是他、被威胁的也是他。
周围的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松岛察觉周围的视线都渐渐地集中在他身上，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伏见之前的感受。
他咬了咬牙，额间青筋毕露。
“对不起。”
那几个字就像是烫嘴的山芋一样，很快地从他嘴边划过，然后他转身冲开人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现在只剩下伊露丽和伏见还在层层的人群中间，观众们似乎不舍得离开，还想看一看这部精彩电影的彩蛋。伏见对这种胶着的目光非常不适，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奇珍异兽，被人赏玩，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伏见!”少女收剑转身，陡然凑近不知所措的他。那一瞬间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甚至都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汗毛，那双湛蓝的眸子让他无端地想起了幼年时候在庭院里看到的那片四方的天空，明净又纯粹，和这个肮脏冷漠的世界完全不同。
伊露丽转身后马上抓起了他的手，趁他还在呆愣的时候拉着他跑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的手很暖和，小小的手掌覆着他手指的皮肤，那种久违的温热感又一次让伏见瑟缩了一瞬。她攥着他的手熟练地在回廊里飞跑，长发有时拂在伏见脸上，带来一阵微弱的香风。透过飘飞的长发，伏见看到了伊露丽白皙的侧脸，像一块上好的白玉，透出那种温润的光泽。
他们在一间器材室前站定，大家都忙着去道场上课，现在这个地方一般没什么人经过。
伏见挣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推了推眼镜，又恢复了那副理智冷静的样子，“你不必如此，这事与你无关。”
“不用谢。”和伏见相处了这么多天，伊露丽早就摸清楚了这个人的性格，说得好听点叫傲娇，说得通俗一点，那叫死鸭子嘴硬。于是她自动将伏见的话在脑内进行补充、加工和翻译，然后她明白了这是伏见在“委婉”地表示自己的谢意。
伏见有一瞬间的语塞，他简直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和正常人的理解力相差那么多。原先心里的愤怒以及躁动都被这一刻的无奈所代替，但是他没由来地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那些漫涌上来的阴暗都渐渐消褪了。
他抬眼，认真注视着伊露丽，后者则对上了他的目光，回之以笑意。明眸清光，朱唇皓齿，就像是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一般，正是令人艳慕的容颜。
他也稍稍被这种妍丽撼动了一下，就狼狈地把头扭向一边，轻咳了一声道，“你为什么帮我解围。”
伊露丽歪了歪头，不自觉的用手挠了挠脸侧，这是她疑惑时下意识的动作，“因为，我想帮你啊。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你就没有怀疑过他那番话的真假吗？说不定我真的是他说的那种人呢？”伏见带着他那种戏谑的口吻，质问着眼前这个给予他帮助的女孩。
他的口气实在不像是一个接受过帮助的人应该展现出来的谦逊，反而带着一点质询与怀疑。要是一般人大概早就和他吵起来了，可是伊露丽觉得他现在这种行为有点像家里的那只黑色的猫猫。刚把它抱到家里，给它食物吃的时候，它也是这样的警惕与试探。
伊露丽失笑，“人不应该被他所背负的过往定义，我只相信我眼前的伏见。这就够了。”
伏见顿了顿，眼眶倏然放大了一些，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然后心底里密密麻麻地漫上了一种酸胀感，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因为在过去的岁月中，没有人给他这样温柔的安慰和无条件的信任。他觉得一些像羽毛一样柔软的东西嵌进了那道纵深开裂的伤口，抚平了心中的那道隐痛。
阳光透过走廊上的窗户，将方格的影子斜斜地投到了地上，当那束光线照到他身上的时候，伏见觉得自己常年寒凉的身体似乎都暖和起来了一些。
“哦，对了，差点忘记正事了。”伊露丽拍了拍脑门，从衣袋中掏出一张名单，然后把它递给了伏见。
那是初次考核的分组名单。每位预备队员需要经过两次考核才能被选入青王的直属击剑队。初次考核大多采用两人组合的形式，考核内容比较灵活，一般只会在考核前一周发布具体形式，现在预备队员们只知道自己和谁组合。
“喏，你看，我俩的名字在这里。”伊露丽靠近伏见，用手指着名单右下角的那两个名字。在这次考核中，他们被随机分配到了一起。
“嗯，知道了。”伏见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伊露丽的发旋，在她靠近的时候，伏见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那张纸。伊露丽看起来倒是很开心的样子，先前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眉梢微微上挑，显示出主人的好心情。
“好了，我们回道场吧，否则会被训导员惩罚的。”
“好。”
“今天要多加两组训练。”
“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