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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映哥的账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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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映只顾把他的伤口包好，担心的是会不会发炎，是不是应该去医院……于是对着姜泠的手好一阵端详，翻过来翻过去那么看。
“映哥……我这手出世才十八年，不是古董，”姜泠笑了半天，继而定了定语气说，“映哥，我白天的情况是应激障碍，但我会自己调节好的，你别怕我。”
程映怔怔地看着姜泠，本来就不会说话，现在就更不会说了，什么是“应激障碍”，为什么要害怕他？面对一个没听说过的名词，程映暂时没办法做出回应。
姜泠笑了笑，这傻孩子肯定是不懂的啦，“简单说呢就是我小时候被吓傻了，我十岁之前都跟我外公外婆睡一个屋子呢，我小时候怕黑。”
“我也怕黑。”程映说。至于怕黑的理由，每个人都不一样吧，“手，怎么样？”
“美，美得很，”两人面对面笑了笑，姜泠打开了电扇，“映哥，你看你电风扇也不给我开一个，我汗如雨下了都。”程映伸手去够空调遥控器，姜泠说，“不用，电扇风正好，我刚洗的冷水澡。”
程映还是把空调打开了，然后去关门窗，“开一、会会。”
姜泠被程映的口语水平逗笑了，这真得好好练呢。
“笑什么，你？”程映瞪了眼姜泠。
“没什么，看见你就想笑，”姜泠没把自己当外人，去冰箱找水喝，看见程映正准备去洗澡，“映哥，你应该知道我是要转学去崇德的吧？同是崇德的学生，课本借来看看行吗？”程映同意了，让他进房间随便看，自己则先去洗澡了。
姜泠坐在程映的书桌前，这套桌椅还挺舒服，这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理解，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会买的东西，竟然还有四级词汇手册？程映果然是是能考700多分的料，不然怎么会超前去背诵看四级词汇？而且都翻的快破了。
书架上的笔记本都是一个型号的，超市卖一块五一本，姜泠小偷似的看了看卫生间的门，里面还有水声，迅速打开本子翻看。是账目而非学习笔记，某年某月某天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钱。手上这一本是去年的，桌上那本没写完的是最近的。今天买的还没记，姜泠凭借记忆搜索了一些数据，自己来湖城之后的。
7月29日，早餐出5元。
7月30日，早餐出3元。邻居早餐出8元。午餐出8元。搬货进200元。牛栏山两瓶出128元。新手机出1499元。
7月31日，早餐出3元，晚餐出10元。
8月1日，早餐出3元。
8月2日，早餐出4元。午餐出10元。
8月3日，早餐出3元，邻居要回奶茶钱进25元。
上面邻居两个字被划掉改成了姜泠，要回25应该是不进不出才对啊，他写错了？
8月4日，没花钱！完美。
姜泠记得那天早餐买多了……于是乎他就直接当午饭干掉了。
8月5日，轩轩礼物237元，篮球鞋449元。
就是一起打篮球吃小龙虾的那天。
8月6日，早餐出3元，午餐出8元，晚餐买菜出116.8元。
那顿梭子蟹啥的吃了一百多？！
……
程映洗完澡开了门，姜泠来不及看下去了，于是拿起他上学期的物理书假装翻看起来。
睡不着，胃也不大舒服……姜泠伴着客厅转悠着的电扇声蹑手蹑脚起来，心想自己是傻了，偷偷摸摸竟然是怕被他听到？
程映也真是个让人摸不透的人，为什么不去主卧舒舒服服睡？
姜泠瞄了眼沉睡中的程映，慢慢地关上房间门，偷偷摸摸是为了继续看他的账本。
有些时候他只写了吃早饭花的钱，那么午饭晚饭呢？就算偶尔写了晚饭的花费，那也才不过几块钱，姜泠发现自己就从来关心过他在外面吃什么。
有没有人关心他每天吃什么，有没有吃饱？
姜泠没继续翻别的本子，每天也就那么十几二十块的花费，一个月的总数在五百左右。这个每天计算着挣多少花多少的人并不是天生的吝啬，是生活太困难了。他不是小气的人，他只对自己小气。
姜泠平躺在程映的床上，亮着一盏书桌上的护眼灯，痴痴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和转动的吊扇。幻想自己就是那个被领养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地活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是自由吗？
一个不会说话的人，那这些年的难过伤痛都丢在哪了，消化了？
姜泠翻了个身，把程映的薄毯紧紧搂进怀里。十二点半多了，不知道管茹睡了没有，她白天发来的信息还没回，问的是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拿起手机回了个“我觉得不怎么样。”很久没有回复，想着她应该睡了，姜泠便抬手关了灯，不打算等回复了。
黑暗里手机响了一下，管茹发来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脸，就是系统里那个，姜泠觉得这是个假笑表情。她随后又来了一句：“我不介意你跟我说说。”
姜泠立刻清醒地坐了起来给管茹打电话，让情绪释放的好办法之一就是找个比自己通透的人指点迷津。
“你小子怎么了？离开我是不是还没习惯？”
姜泠听到管茹半夜依然铿锵有力的说话声突然好受了许多，犯贱吧这是。
“是不习惯呢，我以前也没少在这种时候麻烦你，你有没有烦过我？”
“你怎么了？”管茹语气突变，担心的不行。
姜泠顿了顿，不能说自己的事，成年人了应该要学会报喜不报忧。
“我没事啊，就失眠了睡不着而已，你怎么也没睡？”
“呵，小子会藏脾气了，给你一分钟，说就说，不说我就挂电话了。”
姜泠握着电话的手收了一下，想干脆挂了算了，这种事怎么说？
“你还有30秒，我们律师的咨询费可以按分钟算的。”
“唉，你……”姜泠服气，这钱可真好赚，“我就打个比方，你别当真啊，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也没有外婆了，你怎么办？”
管茹失笑了一声，“早晚的事啊，我妈会死，你会娶老婆。到时候我这个黄脸婆可真没人看了，所以我想要结婚了。”
姜泠从床上跳了下来，“真的啊？”
“是啊，我是个女孩子，也会很害怕一个人……”
原本郁闷的心更加沉重了，姜泠低低地嗯了一下，她怕将来真的一个人，所以要急切地找个伴了。
“宝贝，你不是一个人，你只是需要一个人去面对你该面对的事，这就是我执意让你转学的原因，别难受，好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有我呢。”
缄默片刻，姜泠说：“好，晚安，爱你，小仙女别熬夜。”
姜泠被自己的矫情恶心了一下，打开门看着睡着的程映，沙发刚够一米八，他必须弯着身体。
他安静的姿态像湖面倒映的星光月色，湖面是平静安详的，但姜泠的心整个都皱巴巴了。
程映一晚上睡得颈肩腰腿痛，简直比送一天外卖还累。
房间门开着，床上的人睡姿很规矩，侧着身，手放在枕头边上，活像个乖宝宝，不知道他昨晚睡的怎么样，程映想着自己的床也是硬邦邦的，他可能不习惯的吧。
程映打算煮个粥，再煎两个鸡蛋。昨晚的东西一点也没剩，那家伙说胃不舒服但吃一口没少吃，连盘子都快舔干净了，两个人吃饭确实好像香一点。
没睡好就浑身不得劲，程映无奈叹了叹气，想着姜泠应该吃不惯这种清粥小菜，打算出去买一份煎饺和豆浆回来，刷牙洗脸准备出门的时候在洗手间门口差点跟姜泠撞个脸对脸，鼻尖都已经碰到了，幸好退的快。
程映想出去，姜泠也想让他出去，偏偏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结果都往一个方向让。
程映不动了，让姜泠先进来，反正卫生间还挺宽敞的，站两个人问题不大。姜泠对着马桶的动作迟钝了一下——没关门。
害，一个性别的介意这个干嘛。
程映进房间换上了外送服，还不到七点。
“你这么早就出去？你等会我吧，我跟你一起。”姜泠在程映家厕所转了一圈，上完厕所不知道干嘛……要洗脸刷牙。
程映说：“我去，买早餐。”
姜泠看见程映的牙刷都卷毛了，明明有新的也不知道换掉，“哦。哥，我防晒霜没拿……”
哥？程映一愣。
“就在茶几上，你帮我带上来吧。”
“好。”
程映买回来只有一份，姜泠看他喝自顾自喝起了白粥，“你已经煮了粥为什么还要去买煎饺和豆浆？”
程映说：“给你的。”
姜泠放下了筷子，语气郑重，“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行吗？”
程映抬眼看着姜泠，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白自己的意思，语言太难了。
“粥还有吗？”姜泠问。
程映点点头，本来想把两个荷包蛋都吃掉的，幸好现在还剩一个。
姜泠起身去厨房盛粥，程映煮的粥已经有些胀干了，还有半碗的量，冰箱里有榨菜，就着粥吃吧，他就是这么吃的。一份煎饺刚好十个，姜泠吃了一半，程映只能吃掉剩下的一半。
姜泠说：“今天送外卖带上我。”
程映背过身，脸色有些不悦，但不想让他察觉到，“不用我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姜泠笑了，这句话说的真是溜，真的做到了没有断句，“等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你水壶呢？搞个咸柠七。”
程映正想装水来着，说：“水就行。”
“主要是昨天那瓶七喜喝不完，两个选择，要么倒掉要么你喝掉。”
“……”程映现在换了个方式试着解决自己的说话问题，脑海里设了个打字的键盘，要是打字的话应该会这么回复，“有第三个、选择，你能不能、不买两升的，我会胀死。”
姜泠差点笑死，程映作为一个酷guy，说话的时候没拿捏好情绪，表情严肃但语气那么委屈巴巴，“这不是大瓶装划算嘛，我跟你一块儿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