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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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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瞿迟甦面前摆了一杯马丁尼,但他一口没喝过,他拨弄着手机,似乎在等消息,又等得无聊,玩起了手机。
陆拙刚跟他的小情人莺莺燕燕完,来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见手机屏幕上是一连串代码。
瞿迟甦是工作和生活泾渭分明的人,陆拙不禁好奇道:“这款APP还没公测,现在就改程序?”
瞿迟甦手指还在戳手机,头也没抬:“已经有内测用户了”
“你这愁眉苦脸的,你爷爷还好吧?”陆拙问。
瞿迟甦手指顿了一下,说:“稳定了,当了那么多年医生,他的心态比我们好多了。”
陆拙又问:“那你这是愁什么?跟沈听吹了啊?都很久没见过你脸上带着春光了。”
瞿迟甦淡淡说:“吵架而已。”
陆拙又问:“吵了去道歉啊?你平常不是听不要脸的嘛?”
瞿迟甦瞥了他一眼,沉默了很久说:“不敢,没想好错在哪儿。”
随后,他看见陆拙仿佛裂开了的表情。
和瞿迟甦分手已经有段时间了;他那天信誓旦旦地跟瞿迟甦说,让人家没想清楚就别来找他。
现在他后悔了,他觉得瞿迟甦已经够完美了,那一点点的缺点不算什么,况且,他还挺上头的。
瞿迟甦没联系过他,这几天那个电话都没响过。
瞿迟甦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还是说自己那天的教训太过了,瞿迟甦生气了,他需不需要去跟他道歉?
那个被他称为小蓝鸟二号的APP已经上线了,图标还是他的剪影,沈听一边想念瞿迟甦。后台给他弹出很多条推送消息,他一一划过。
如何与生涩的恋人相处?
道歉有用吗?
沈听一头疑问雾水地关掉手机。
突然他的微信弹出了一条消息,是林又冰发来的:
瞿老又住院了,在念叨你呢,不来看看?
沈听心里一沉:瞿老病了,没一个告诉他,是不是瞿迟甦不把他当自己人了?
转念一想,或许是瞿迟甦他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所以顾不上联系他呢。
但是,他与瞿老之间,除了在和他的孙子谈恋爱之外,还有层师生关系。
恩师病重,他理应探望,可和瞿迟甦分手这个事情又让他处于一个很尬尴的境地。
林又冰仿佛猜出他的心思,给他回了条消息:迟甦有事回家了,现在不在,你来吧。
这样一来,林又冰也知道他和瞿迟甦谈过又分了。
沈听无暇尴尬,打车到了瞿老的医院。
他在车上已经向林又冰打听过情况了,瞿老是前几天看虞洁的表演太上头了,跟着又唱又跳的,一不仔细又犯病了,他的脑血管本来就有问题,这次人直接昏迷了。
好在本来就在医院,他在失去神智前按铃通知了护士;得到了及时的抢救。
又是造影,又是监护的。
瞿迟甦本来在上班,连忙赶回来守着。
病危通知书下了一次又一次,他们甚至以为老爷子过不去这关了。
可能他从医医生真的拯救过太多人,他又奇迹般地回来了。他得意洋洋地跟自己的老伙伴说,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林志南身体也不行,只能派遣又冰来看望他。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周了,沈听却只能从林又冰口中得知。
他到病房门口时,林又冰正坐在陪护椅上陪瞿老聊天;由于是私家医院,陪护椅也做得宽大舒适,林又冰端庄地坐在上面,身形修长美丽,她的黑长直发散发着光泽,一侧被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的侧脸。
她偏着头在跟瞿老说话,优雅又健谈,把平常横眉怒目的瞿老逗得哈哈大笑,脸上浮现着一个年迈人的慈祥。
这是林院长的女儿,是医学统计学科研中的一颗新星,是瞿老旧友的女儿,是从小被赞扬着长大如今出落得自信优雅的人。
也是——很像瞿迟甦的人。
沈听在门口看着老人和青年女性相谈甚欢,他忽地就明白自己和瞿迟甦之间的问题在哪儿了。
他多思考,敏感替他人着想。他没有错。
瞿迟甦自信大方有掌控力。他自然也没有错。
可是这一个组合就是错的,就算瞿迟甦再爱他,再不计得失地付出对他好。
他都还是会被一句:“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我都有一点”伤害到。
“小沈,来了?”瞿老发现愣在门口的他,回收招呼他进去。
沈听露出一个笑容,自然地回:“嗯来了,瞿老师。打扰你们了。”
林又冰转头说:“怎么来了不进来,我们这闲聊呢。”
“怎么不跟迟甦一起来呢?”瞿老认真地问。
沈听一愣,瞿老似乎不知道他和瞿迟甦分手了。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又冰瞪了瞿老一眼,说话声音软绵绵的,“瞿爷爷,迟甦哥今早才回家,使唤自己孙子不用花钱是吧?再说沈听他们干临床多忙啊,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吗?你是当官当久了,都忘了小医生的事了吧。”
瞿老被拿捏得服服帖帖,随后的对话持续在他没有把自己的孙子当牛使,也没有当过“何不食肉糜”的官。
林又冰说自己约了这边的朋友想出去逛逛,把空间留给了瞿老和沈听,临走时还拉着沈听的胳膊小声告诉他:不要在瞿老面前提他跟唱RAP晕倒的事。
沈听微微裂开一侧嘴角笑了。
活跃氛围的一走,沈听有点紧张,“瞿老师,我最近回急诊上班了,没及时来看你。”
瞿迟甦瞒着瞿老,是怕他情绪再激动吧。
瞿老跟他寒暄了几句,无可避免地又回到了那篇即将要发的文章。
孙院长跟他说过,齐皓跟他说过,瞿迟甦也跟他说过:你是干的活最多的,瞿老不会在意这些虚名的,你就直接署上自己的名字发表吧,这样皆大欢喜。
可沈听认为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他和瞿迟甦分手了,尤其是刚刚在病房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他更坚持地不想这样做了,“瞿老师,孙院长现在拒绝可能是出于私人原因,这项研究是互惠的,我们可以试着征求其他院领导的意见——”
“哎——”瞿老急忙摆摆手,“别费劲儿了,这也不是种多创新的方法,力是你出的,钱是迟甦出的,你们本来就是一家……”
沈听的眼眶一瞬间涌满了泪水,他注视着瞿老干裂的嘴唇微微嗫动,似乎在说让他直接把文章据为己有,自己不在乎之类的,沈听不太听的清楚。
他和瞿迟甦的恋爱,本就不容易被家长所接受,他自己的母亲就接受不了。
瞿老的话,让他心中既感激又酸涩,他等到瞿老说完了,问:“啊?好吧,就这么决定了。”
沈听没作回答,他鬼使神差地说:“爷爷,我打算加入今年的援厄医疗队了。”
这个消息过于震惊了,乃至瞿老既没有追究让他答应署名,也没注意到他叫的那声爷爷。
苍老的瞿医生追问着沈听原因,都被沈听四两拨千斤地搪塞过去。
瞿老年逾古稀,白发苍苍,他后来话越来越少,他明白下定的决心对一个人来说有多强硬。
他这一辈子就只做过当医生这一件事,他也真的把一件事做到了极致。他在年轻是受过的赞誉比他那个半路出家的徒弟不知高多少倍。他狠戾对自己,严格对别人,被称为魔鬼,但他都坚信自己是对的。他的女儿早逝,一对孙子孙女拒绝从医,直到现在,他才切身感受到:原来自家孩子经受这项历练时,父母的心里该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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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厄国的人员名单确定了,沈听感受到更多的是平静。
他那天从瞿老那儿回来之后内心就趋于平静。这种不骄不躁的感觉使他十分愉悦。
关于瞿老的文章,沈听了解到,没有做这项研究的人,文章暂时不发也没什么大问题,他打算慢慢寻找解决办法。
至于瞿迟甦那儿,瞿老已经知道他要出国的事儿,要是瞿迟甦仍然没有什么表示,那就——
那就算了吧。
他穿着印着医院LOGO的冲锋衣,和队伍里的其他成员一起拍了大合照,被拍照的工作人员以脸好为由,拉出来站了C位,冲着镜头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他们的照片以及故事将被当作新闻挂在医院的公众号、医院的官网上,甚至有可能被地方的新闻播送。他从一开始怕自己吃不了苦逐渐变为期待。
“好了,拍完了。”孙院长和其他几位院领导站在人群前,“大家都是英雄,祝大家一帆风顺,早日凯旋!”
人群里响起一片掌声。
“我来说点实际的。”旁边的女领导扬手遮了遮太阳,笑着说,“经医院决定,所有援厄医务人员,休假五天;大家可以回去陪陪家人,有很多伙伴一两年都没回过家了,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回去。下周一早上八点医院大门口集合,我们直接出发!”
话音刚落,立刻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没有人不热爱放假的,沈听也扬起大大的笑容,他立马拿出手机给沈艳发微信报告。
沈艳之前得知这件事,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那边沈艳很快就回消息问他想吃什么。
沈听厚脸皮地跟母亲提了很多要求。
他嘴角地笑容还没落下,齐皓就叫住了他:“听儿,你是想继续做孙院长他们之前的研究吗?为什么你就要去之前瞿老他们去过的那个点。”
是的,除了他之外,齐皓也把原本内定的另一个人替换下来了,现在血液病科室派出的两人是他和齐皓。
他起初很好奇,后来也不打算再管。
“怎么了?”沈听问。
“孙院长跟我聊了很久。”齐皓难得有点蔫儿,“他说你去厄国是想做之前遗留那项目,你能做的我们也能做,而且瞿老给你拉的是私人投资,我们走医院的项目,肯定比你的多。听儿,是吗?来跟我一起做吧。”
沈听懂了,他笑了笑说:“不是的,我有点新的思路,打算越过建数据库这一步,看看能否找到解决办法。”
以前的思路一是探寻“是什么”,再探寻“怎么做”,这无疑是科学的,是正统的,但是科技的进步需要漫长的等待,一个人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他们等不起,沈听这次决定先探索“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