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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弟弟你不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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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布兰度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喽?”“珍珠”靠近迪亚哥,轻声问道。
“我不认识你。”迪亚哥冷冷地回答,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
她的举止言谈,与他心中的玛丽毫无共通之处,尽管她也同样姿色出众。当迪亚哥敏锐地察觉她的意图和她的内在,顿时对她兴趣全无。相比之下,玛丽安娜在他心中的形象愈发清晰、珍贵,如同经过对比才显真色的宝石。
她说:“我们稍微出去转转,如何?”
他生硬地说道:“我今天没空。”
“那么,我们去喝一杯吧!”
“黑珍珠”似乎被迪亚哥的拒绝挑起了征服欲。她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变本加厉地撩拨他——
“听说你喜欢速度快的…”她意有所指地抚摸着赛马的鬃毛,“巧了,我也是。”
迪亚哥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夫人,请自重。”
“哟,还挺纯情~”她娇笑着,突然凑近他耳边,“难道…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句话像根针一样刺进迪亚哥心里。他的眼前立刻浮现出玛丽安娜的脸——她生气时微皱的眉头,偷笑时抿起的嘴角,还有…雨中并肩时,她发梢的香气。
“是的。”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声音大得让周围人都听见了,“所以请您离开。”
迪亚哥全程冷若冰霜,甚至吝于给予她一个眼神。
在他看来,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和玛丽安娜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玛丽是清晨花园里的风信子,是赛马场上英姿飒爽的骑手,是雨天共享斗篷时,那个会偷偷把伞往他这边偏的傻瓜…
他宁可要这种高尚的爱,也不要那些轻浮的调情。
这时,女子试图靠近,玉手刚要搭上他的膝盖,迪亚哥便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起身。他转身大步离开,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面对迪亚哥斩钉截铁的拒绝,“黑珍珠”并未恼羞成怒。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向观众席,但还不忘时不时朝迪亚哥抛来媚眼。
远处,无意中目睹了全程的玛丽安娜舒了口气,心情复杂,既有一丝莫名的羞惭,又为迪亚哥的态度感到一丝欣喜,她捂着嘴笑了笑,轻快地转身离去。
比赛结束后,迪亚哥胸中烦闷,便独自策马离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马蹄踏过郊外无人问津的小径,扬起一缕缕孤寂的尘土。
他需要安静,需要远离欢呼的人群和虚伪的祝贺——尤其是当他明明该拿第一,却因为裁判的偏袒只得了第二名时。
这时,他在稀稀落落的坟头里瞥见一座荒坟。
墓碑歪斜,杂草丛生,上面的字迹早已斑驳不清。迪亚哥鬼使神差地勒住马,走近查看。
“Brando?”
这个姓氏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
一个驼背的守墓人恰好经过,迪亚哥立刻叫住他。“老伯伯,你知道这个墓主人是谁吗?”
老守墓人眯起眼,打量着墓碑,慢吞吞地嘟囔:“布兰度…唉,这名字可不多见。听说那是个混账家伙,好多年前的事了,好像是把老婆和刚生下来的孩子扔在河边自个儿跑了,造孽啊…后来就再没信儿了。这坟啊,还是好心人给立的。”
迪亚哥僵在原地。
——仅仅是巧合吗?这个姓氏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他记忆的锁孔,试图打开一扇他从未敢触碰的门。
他盯着那座荒坟,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玛丽安娜没有睡,一直在等。
当时钟敲过午夜,迪亚哥才终于回来。他的金发被夜露打湿,几缕粘在额前,眼神比平日更加沉寂,甚至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不开心吗?这次没拿到第一名?”玛丽安娜放下手中的书,轻声问道。
“不是。”迪亚哥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
他走到她身边,突然伸手梳理她松开的发辫,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某种易碎的珍宝。
“玛丽就是香喷喷的,我都忍不住想要多闻几下。”
“你呀。”
玛丽安娜无奈地笑了,但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迪亚哥突然蹲下来,把脑袋搁在她膝盖上,像只大型金毛犬一样蹭了蹭。
“玛丽~”他又开始故态复萌了,尾音还微微上扬,活像在蜂蜜里泡过三天三夜。
——又来?!
玛丽安娜深吸一口气。凡事都要有个限度!天哪,这一声又一声的“玛丽”简直苏得要命,也没人告诉她迪亚哥原来这么能夹啊?任她心肠再硬,也被这蜜糖般的攻势融化了半分。
“又怎么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厉些,但效果不佳。
迪亚哥眨巴着那双湿漉漉的绿眼睛,继续发动攻势:“姐姐~”
——暴击!
玛丽安娜的理智线“啪”地断了。
“哼!说话就好好说话,别老是装得委屈巴巴的!”她一把推开他的脑袋,“你以为甜甜地叫几句姐姐,就能瞒着我背地里做坏事?”
迪亚哥愣了一愣,随即笑眼弯弯,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干脆把双手搭在她椅背上,俯身凑近:“是谁说我的坏话,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玛丽安娜气得想拧他耳朵:“你今晚去哪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散心了嘛~”迪亚哥歪着头,“难道玛丽在担心我?”
“少来这套!”玛丽安娜终于爆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
话到嘴边,她猛地刹住。
——多什么?多担心?多在乎?
迪亚哥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滞,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对不起。”最终,迪亚哥轻声说道。
“下次晚归,至少派人送个信。”
玛丽安娜别过脸,故意不去看迪亚哥那双湿漉漉的金色眼睛——这家伙每次犯错就会露出这种表情,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好。”迪亚哥乖巧点头。
“不准再撒娇蒙混过关。”
“尽量。”
玛丽安娜眯起眼睛,“迪亚哥·布兰度!”
迪亚哥立刻举起双手投降:“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
“还有一件事,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玛丽安娜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到他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迪亚哥的笑容僵住了。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纽扣:“你不会说出去?”
玛丽安娜的心猛地一沉。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掌心冰凉:“没关系,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她可能猜到一小半——也许是赛马失利?或者和乔尼又打架了?但她还是往好的方面想。她一脸苦口婆心地劝道:“难道你也有秘密瞒着我?弟弟啊,我原以为我们之间的情谊坚不可摧。”
迪亚哥抿着嘴唇不说话,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这副故作轻松的模样,反而让玛丽安娜更加确信,他心里一定藏着事。
玛丽安娜叹了口气,“即使你有苦衷,我也会为你分忧。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好吗?”
迪亚哥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阴郁:“你觉得…复仇是错的吗?”
“…什么?”
直到此刻,玛丽安娜才知道——迪亚哥刚刚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复仇。
而且,是失败的复仇。
原来,他今天偷偷溜回了当年出生的那个小村庄,想找生父达利欧·布兰度算账。那个酗酒、暴虐的男人,曾经让他和母亲的童年充满噩梦。
可是当他赶到时,却发现达利欧已经死了。
“他根本来不及等我报复,就病死了!”迪亚哥咬牙切齿地说,“太便宜他了!”
愤怒之下,他做了一件极端的事——用火柴烧了那个男人的坟头。
现在,他站在玛丽安娜面前,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熏味,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姐姐,我觉得他死得太便宜了。”
玛丽安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哦,原来如此。”她轻声说,“下不为例。”
她的内心充满矛盾:一方面,她完全理解迪亚哥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愤怒(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另一方面,她又深深恐惧复仇的阴影会悄然滋长,最终吞噬掉这个少年眼中原有的光芒。
“迪亚哥,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喂!”
玛丽安娜的严肃发言还没说完,怀里突然一沉。那个金发少年像只大型猫科动物般蹿到她腿上,速度快得让她差点咬到舌头。
“嘿,你这是干什么?”她无奈地低头,正好对上迪亚哥仰起的笑脸——这家伙居然还故意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像两把小扇子。
转移话题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正当玛丽安娜准备把这个粘人精拎开时,一只蟑螂突然从天而降,精准降落在迪亚哥的丝绸衬衫上。
“啊啊啊!!”
方才还撒娇耍赖的少年瞬间惊起,以一个近乎滑稽的敏捷动作弹射到床上,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死死盯着那只拇指大的小强,脸色发白的模样简直能让他的赛马对手笑掉大牙。
玛丽安娜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紧扒着自己不放的高大少年:“这东西还没你指甲盖大,你可是能驯服烈马的人,到底在怕什么?”
见迪亚哥吓得快要灵魂出窍,玛丽安娜只好抄起绣花凉鞋:”你起开!晃来晃去的影响我发挥了!”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世界重归平静。
危机解除后,迪亚哥立刻切换回迷弟模式。他双眼放光地凑过来,金发在玛丽安娜颈窝蹭来蹭去:“姐姐太厉害了!根本不是什么娇弱的大小姐!”
“够了!你今天真的好烦!”
玛丽安娜抬手要打,却被他轻松扣住手腕。虽然力道很轻,但就是挣脱不开——六年时间足够让当初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冻猫”长成如今这副宽肩窄腰的模样。微卷的金发垂在颈间,倒真添了几分忧郁贵公子的气质。
“哼,想倒反天罡?”玛丽安娜气得叉腰。
迪亚哥立刻摆出无辜表情:“才不是!我哪敢欺负姐姐~”
他说着又把脑袋枕回她膝头,柔软的发丝扫过她手心。玛丽突然想起原作里83岁富婆娶小恐龙的情节,嘴角不自觉上扬。
嗯…她忽然模糊地理解了,为何有人会甘愿沉醉于这种甜蜜的负担之中。
这个危险的念头让她赶紧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发现迪亚哥正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她,活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狮子猫。
“迪亚哥,这次你真的做错了。”
玛丽安娜终于找回理智,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少年光滑的皮肤触感让她指尖发烫,但这次她没躲开。
“哎呀,玛丽你觉得我是冲动行事吗?”迪亚哥歪着头,故意用天真语气反问。
玛丽安娜最讨厌他这种“萌混过关”的把戏:“后果很严重,不是撒娇就能解决的。”
“那好吧~”迪亚哥突然正色,“我已经长大了,愿意承担任何后果。”随即又绽开甜蜜的笑容:“所以姐姐要怎么惩罚我呢?”
他牵起玛丽安娜的手,将其贴在自己温热的颊边,呼吸轻柔地拂过她的掌心。这个依赖般的亲昵举动,让玛丽安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明知他野性难驯,此刻却只让人想纵容。
“既、既然你知道错了…”她强装镇定,“那就罚你…罚你…”
迪亚哥期待地眨着眼。
“罚你明天陪我去集市!全程拎包!不许抱怨!”
少年顿时笑出声,突然凑近在她耳边轻语:“遵命,我的大小姐~”
温热的气息惹得玛丽安娜耳尖通红。
——这到底是谁惩罚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