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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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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很快到来。令姜余酲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个雨天。
冥界也会下雨。虽然灵质可以影响天气,但那算是一种资源的浪费,毕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去阻止一场雨。
原本约在广场见面,结果现在只能先在咖啡店坐一会。但为君和他几乎是前后脚到达。
他抬眼一看,但为君穿得很随和,半袖衣服外套了一件衬衫,在酆都夏日仍未结束但秋雨先一步到来的时节,算是合适的穿搭。想来他出差也没带几件衣服。
“怎么办,下雨的话,好像很多地方都不方便去。“姜余酲有些担忧。
“没关系啊,总有地方去吧。大不了我们在这里坐一整天。“但为君取来提前下单的咖啡和面包。
姜余酲抬手把座位的挡板抬起来。四周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似乎在座位的四周升起了隐形的墙。这是灵质在其中操作。
差点想说“那不是跟约会差不多了吗”,就看见但为君显示他的虚拟屏幕,说:“要不我们连线一下张缚跟何求?”
姜余酲愣了一下,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些没准备。其实他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和但为君独处,会让他紧张。
但为君早就让张缚和钱何求空出时间了。他连的也不是普通的视频,而是能够让连线方用意念操纵屏幕所在的位置,且支持全景,可以让连线的人更有代入感,但在姜余酲这边,看到的就是会动的屏幕。
……看来技术还是该迭代,要是也能支持虚拟投影就好了,不过估计会很耗能,还很吃配置。
他自己的设备是冥界产品,本身和人界的信号就比较难互通,这是网络联通之后,电子产品研发需要着眼的地方;而但为君本身就是人界的产品,所以和张缚他们连线就比较方便。
虽然只是屏幕,但看得很清楚。先连通的是张缚,姜余酲知道他有晨跑的习惯,估计早上起来很早。他还是留着他那标志性的寸头,脸上一道疤,那是中学时和别人斗殴留下的;虽然看起来凶,但却意外地有点娃娃脸,而且也是宿舍里最小的,所以管大家都叫哥。
他那张脸不爱笑,但看见了老朋友,还是不自觉带了点笑意:“姜哥,君哥。”
“好久不见。”
说起这个称谓,姜余酲有些怀念。当初大一入学时,大家都觉得但为君的姓很特别,姜余酲也不例外,不过他觉得这个名字特别好听。只是唯一有一点问题,就是不方便称呼。张缚管他叫“但哥”,但为君怎么听怎么别扭。经过磨合,最后还是“君哥”成了各方统一称呼,就连姜醒都是这么叫的。
但为君拉大了屏幕,并且把控制权限交给了张缚,张缚随即操控屏幕浮在但为君旁边,看起来就像是坐在了他边上一样。
许久不见,正不知道说点什么,另一边钱何求也接通了。和张缚不一样,钱何求从大学那时候就是起床困难户了,习惯到现在已经根深蒂固,更何况干的是审计,没几个觉好睡,也难怪想辞职不干。
但显然能和几个人见面,还能连线酆都,让他非常激动,以至于睡意都冲淡了许多。
“你们俩怎么起了个大早喝咖啡啊?也不请我一杯,困死了,我也要喝。”
“自己买去。”但为君不给他留面子。
钱何求那边立马传来哀嚎。但一转眼他又把玩笑话都给忘了,“今天带我俩去酆都转转吗?我也想去,但是去不了,唉。”
听钱何求这番话,姜余酲才猛地想起来,冥界目前还没有完全放开客运呢,想来但为君应该是出差审批,姜醒大概也是走的高校渠道。钱何求他们没什么理由可以申请,所以目前都没办法来。
“没关系吧?至少网络联通了,应该迟早也会放开旅游的。”姜余酲说。
其实他不觉得完全放开旅游是一件好事。人们对冥界的理解,就是生死边界,掌管阴阳。事实也是如此,但酆都也只是一座城市,那些生死的运转,都在酆都看不见的地方进行。更何况属于死的世界,失去了死的屏障,多少会引发难以掌控的事情。
钱何求似乎真的去泡咖啡了,安静了一阵子,又听他问:“你们咖啡多少钱一杯啊?”
姜余酲觉得这个问题很怪:“为什么问这个?”
“冥界物价啊!我好奇嘛,大家烧纸钱都是几亿几亿烧的,那冥界通货膨胀不得巨严重?”钱何求觉得理所当然,“所以我想问一下啊。”
一个宿舍四个人都是学经济的,难得钱何求有这么好学勤问的时候。
“……烧纸钱是不科学的。”虽然好像冥界存在这件事听起来也不怎么科学。”咖啡价格很正常啊,不过用的是冥界的货币,换算一下大概是你的二三十块吧。”
“那……还挺便宜的?冥界的货币是不是就叫冥币啊?我真的不能烧过去吗?”
姜余酲有点快要受不了钱何求了。事实证明,记忆是不会轻易消退的,尤其是这种时候,姜余酲一下子就想起了大学时期钱何求的各种欠揍行为,一些话堵在嘴边,差点没忍住说出来。
“这边大家也都是几块钱几块钱的叫,至于货币嘛,貌似叫灵元的比较多。”但为君替他接过了话匣子。
这个宿舍就是这样,但为君话少,张缚不爱说话,刚好钱何求话密,姜余酲又什么都能应上一句,大家都不会觉得尴尬。这种说话习惯又一次出现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都觉得有些微妙。
“……本来不觉得怀念,反而是大家聚在一起了才开始觉得。”张缚难得说一句话。听他那边传来餐具触碰的叮呤哐啷的声音,似乎也在准备早餐。
显然钱何求也看出来了:“靠,都在吃东西,我刚起床,我也饿。”
“你刚才不是去泡咖啡了?”姜余酲问。
“……我刚才,没有。我在床上呢,刚才又眯了会。行吧,我得起来了。”
没过一会,又听他那边叫嚷:“啊啊啊,怎么咖啡都用完了!豆浆也没有了……”
一时另外三人都不知道作何感想。
*
刚开始气氛有点冷,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很快话题被扯到另一个方面,一下子就点燃了引信。
“对对对!我还要问你呢姜小酲,当初一声不吭跑去冥界了,一个理由也没有,还不主动联系我们。该罚!”钱何求开团。
“没错,四年了,连个电话也没有。”但为君秒跟。
张缚虽然没说话,但姜余酲看到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还一直盯着他。
姜余酲不得不坐正了。他就知道会有这个环节。
“我……那个……我能说对不起吗?”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蒙混过关。
“那就罚你,回人界请我们吃饭!”
其实大家并不怪他跑到冥界这么远的地方,也不怪他没有提前告知。大家只是怪他没有多联系。几个大男人不爱说想念。就是久了,没见,那就必须得见。
姜余酲抬头看了眼但为君。他举着咖啡杯抿了一口,视线始终在杯子上,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
其实……来酆都,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当初不辞而别,理由倒是说不出口。因为大学他暗恋了但为君四年,从来没有说出口。毕业那天,他自然而然地把这份感情当作已经死去的风,一转眼就吹落在身后。不好意思说什么,干脆就跑到一个看不到但为君的地方。后来慢慢地回过味来,觉得当初的自己太幼稚,但事已至此,他也过意不去,没什么理由主动拉局要大家聚一聚。
张缚那边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坐在沙发上,许是觉得有些安稳,那张总是绷紧的脸看起来缓和了很多。
“那你在冥界的工作怎么样?”他问。
姜余酲愣了愣,随即回答。当初他来到酆都,是作为特派“调停人”被招募的。那个自称蒋安的男人说,他很有天赋做这个,而且命中躲不过这个。彼时的姜余酲听不懂这些话,过了四年,还是似懂非懂。然后他来到这里的网络公司工作。公司由冥界的相关委员会特许运营,成为网络的运营商,本应不是市场的产物。但他所在的公司却是一个子公司,所以在搭建了网络联通系统后,还能有这个网恋系统的存在。
说起来,最近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那个自称蒋安的男人也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姜余酲知道,那个人就是所谓的“秦广王”。只不过,现在的“秦广王”也只是一个称号般的职位。就调停人这个身份而言,蒋安相当于他的顶头上司,他没见过几次也正常。
只不过现在讲这些过于复杂。姜余酲只是简单讲了讲工作日常,还提到他们最近负责一个大项目,天天工作压力大到崩溃。
“听起来应该比审计轻松。”姜余酲从钱何求声音里听出一种幽怨。
“不过,要我说,君哥什么时候都当上总监了,这不是更离谱吗?”姜余酲想到这件事,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但为君讪讪转过头,看见张缚也拿出一种揶揄的眼神看着他。
这里还有一个同样不知情的人。钱何求懵懵的:“啊?什么总监?”
“回头叫张缚跟你慢慢讲吧。我们吃完了,不聊了,有空再说。”但为君站起身来。
要走了吗?
张缚很快道了下别,关掉了通讯。钱何求则是说了声“记得再联系哦”,然后也关了。
“啊?不聊了吗?”姜余酲没搞懂。
“嗯,张缚今天本来就还有事,也就早上起来有点时间。钱何求嘛,管他的。”
说完他咧开嘴笑了,丝毫不遮掩。一只手伸到姜余酲的面前。
“走吧?我可是亲自过来这里的,今天你还想带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