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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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夕圆从洗手间门口探出头东张西望。
就像路明非努努力能假装个不修边幅的短发女孩一样，父母赐予他们的身高和脸型确实做男做女都精彩，个头不矮加上此刻穿着男装，路夕圆倒也不觉得紧张。
真正紧张的是躲在隔间里香艳的小套裙同位体路明非。
她正在给弱小无助抱紧自己的路明非望风。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路夕圆就要连忙缩回洗手间里，以免被看见正脸。
“Lu先生。”来人说。
刚才拍卖的那位“88”号把她堵个正着，袍服之外仅有一双冰冷又美丽的眼睛，像一片黑曜石做的长羽毛。
“方才出价的气魄很不错。虽然我也中意这套刀具，但既然没有Lu先生这样的财力，只好割爱了。”
高挑的神秘女郎微微倾身……好像花叶拂过脸颊似的一个吻。
“嘎……”路夕圆被亲傻了，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虽然香香的暖暖的大美女很好，但……其实刚才的不是我啊姐姐！和你对线的是另一个我！冒领奖励可不好哇！
在确认身份后外貌不用细看，但这个声音总能立刻引起忍者的警觉。
88号猛地睁大原本散漫又妩媚的眼睛，从睥睨的猎食者变成在意外中猝不及防得有些尴尬的样子，紧接着就要拔刀掩盖失误似的。
她一把捏住路夕圆的脸左右看看，眯起眼睛，对心跳如擂鼓般无法忽视的不远处说：
“你也出来。”
路明非半捂着胸口和裙摆，扭扭捏捏地蹭出隔间。
这下轮到88号彻底状况外了，高跟鞋随着后退一步的动作轻轻叩击地面，她冷笑一声：
“刚才的掌声只奉献给你们中的一个，将来的世界也是，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她风一般地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两只路明非。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换衣服的理由了么……”
“……我又‘看’见了，”路夕圆沉默一瞬，同情地拍拍他肩膀，“总之趁有机会练练吧，将来用得上。”
“真的？就因为这个？”路明非却足够了解自己，丝毫不怂地盯回去，进行良心拷问。
“还有就是刚才坐得很累啦！看你那么舒服觉得不爽怎样！”肩上的手掌改拍为锤。
“好好好那现在扯平了吧……话说让你遭这罪的是校长又不是我……”路明非抱着肩膀闪避，那身裙子质感属实不错，因此看模样很有几分娇俏。
“在这里的是我你就知足吧，我发誓不把你女装照片外传……走吧去找校长……”
路夕圆扶着没穿过高跟鞋的自己往出口走，看见没追到神秘美女的拍卖师助理，对视一眼后摇摇头。
场内的龙群与巨额拍卖像一场随迷幻烟气散去的幻觉，幻觉过后如释重负，买下那套刀剑的是学院，之后接收它的也是，“路明非”只是个来做任务的弱鸡而已，为了绩点勉强给校长抢来东西已经可歌可泣了，剩下的当然不是他该管的事情，哪怕保安正尽职尽责地推着推车坠在他们后面，对买下拍品的“路明非先生”从卫生间领出的女伴……女装同伴不予置评。
走廊上方，监控摄像头微微闪光。
接走了88号的那辆红色凯迪拉克上，酒德麻衣正在换装。
那画面柔韧得像一只章鱼离开“清乾隆洋彩锦上添花万寿如意葫芦瓶”，搬家钻进新选中的“南阳独山玉毗卢遮那佛垂手大玉海”，随后舒适地展开绵长四肢，光洁的表皮随着海波悠悠变色。
她在自己喜欢的壳里扭了扭，翘起二郎腿打通讯，弃在地上一堆白色与金色的蝉蜕。
“一个亿到账啦，不过还有更劲爆的……比这一趟净赚九千万刀还劲爆！”电话那头嘿嘿笑着。
“看起来卡塞尔的经费真是宽裕得像太平洋，”酒德麻衣看上去还在气头上，语气夹枪带棒，“藏起救世主的备份直到今天？还是动用了克隆技术？”
“安啦，你我都知道一般手段无法制造活着的混血种胚胎……更别说‘路明非’。”薯片还在嚼薯片，“要我们都不知道这事，果然还是老板做的吧？”
“即使秀色可餐也不用真的一直吃吧？”酒德麻衣消了气，说，“半袋烤肉味薯片的热量够我吃一天了。”
“哎呀整天算来算去不如多赚钱……”薯片很快乐，“只要有钱！店员会闭着眼把最小size的衣服卖给我赞美我超模比例……然后腰带给你袜子给冷面丫头，剩下的统统烧掉！”
“那还不如烧钱简单一点。”麻衣说。
“好哇，你们也知道你们就是在烧钱啊？两个破坏狂！我每天含辛茹苦压力大到吃薯片都是为了谁！”薯片妞大声。
麻衣抱头不听。
DTS载着一个幼稚鬼与另一个幼稚鬼的喋喋不休远去。
而路夕圆悄悄把掌心里的一张纸条藏进口袋。在被捏住脸的时候那个抬价美女纤长有力的手指神不知鬼不觉塞来了这东西，显然是要她把这当做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好吧，另一个自己与屠龙学院都不知道的秘密。反正《亚伯拉罕血统契》里肯定没说不能跟颇具人形一个鼻子两个眼的美女姐姐私相授受，因为那是《聊斋》里写的，指定语言是中文的卡塞尔学院截止目前还没把龙族研究领域拓宽到志怪小说。
作为历史系学生，虽然教科书编写得十分扯淡，但不论哪个路明非都至少知道，龙族秘辛研究向来是刨坟掘墓得到的资料为主，野史次之，正史又次之……小说则只能当个参考资料。
比如古德里安教授在故事时间就提到过，隋唐时期的李元霸也许的确能使一对八百斤的大锤，因为他可能是混血种所以拥有言灵·青铜御座，并且最后的死因也包括不加节制地使用这种强悍言灵从而过早侵蚀了身体……然而由于没有大量可靠的出土文物佐证，这依然只是个猜想，飘忽程度就像对孤本文字的破译逻辑。
私通美女总比私通魔鬼来得好听，虽然美女是把我当做纯情小男生来亲的。路夕圆想。
“她抢的是我的初吻耶，你的贞洁保住了。”她对路明非祝贺。
“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好开心。”路明非毫无波动地棒读，随后十指尖尖抓住路夕圆身上的阿玛尼西装领带，虎目含泪状控诉，“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
他们正在车里等昂热，闲着也是闲着，有来有回的对喷白烂话总比双双沉默自在得多。
好像有阴影从那百年前的歌剧院里追出来黏在车底似的，哪怕年轻人已经离场，短暂时间内只要谁也不说话，就会把他们重新拖回刚才昏暗中宝光闪亮血脉奔腾的场面里，不由自主坐在席位上聆听那些随着节奏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用一群混血种的身体形成的管风琴……真是噩梦啊。
“哎我们都是女的，同性亲个脸算什么得便宜，你被老大啃一口难道会觉得幸福吗！”路夕圆说。
“别这样讲话要半夜吓醒的……”路明非连连摆手。
而路夕圆对此露出渗人的微笑。
“别光笑了你说句话啊——”路明非摇晃她。
“啊其实我在想，”路夕圆支开话题，“刚才找校长的那个老爷爷……所以混血种不能保证晚年依然英俊潇洒么，这样讲校长原来才是特例。”
“看来是的，”路明非抱着手臂，上车时他已经换过衣服，但看起来小裙子的不安全感或者凉意还残留着，“仔细想想曼施坦因教授也未尝不秃啊。”
“也不知道老大几十年后是什么样子，”路夕圆笑笑，“也许会是像校长这样的烧包帅爷爷？”
“应该更过分吧，留着变白的长头发，随手给小姑娘付账单然后笑啊笑的，跑车后座拉着玫瑰花。”路明非微微磨牙。高挑又健身习惯良好的恺撒必不会经历老年缩水，所以身段挺拔衣着考究、肤色白皙有双蓝眼睛的帅老头相较年轻时能损失几成魅力？有钱有权的死帅哥到老年也是死帅哥啊，看昂热就知道！
“而且玫瑰花数量还是他和诺诺相识的日子什么的……品种肯定也是特地栽培的啦，烧包至极。”路夕圆念叨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悲从中来。见正宫的伟力这般巍巍如山，他们两只螳螂真是伸出四臂来了也如毫毛啊！
“那师兄呢？”
“或许、呃、施耐德教授吧。”路明非说。
这次对视之后是双双捂脸，既想笑又为之悲催的样子。即使清秀的仕兰中学男神如今突变成哥斯拉什么的危险生物了，至少脸倒还是那么一张脸没有变，所以与酷到巅峰的施耐德教授联想到一起真是怎么都不对劲，好似新电影海报上刷着木村拓哉变身终结者。
但想想也蛮好玩的，如果将来校长传位于他，芬格尔那废柴作为新校长的室友自然会鸡犬升天荣登副校长，面瘫师兄就现在的地位名望来看接过执行部也是众望所归，恺撒校董自从毕业失去不让他造香槟泳池的校规束缚后几十年间浪得风华绝代风光无两。
等到恺撒和诺诺应邀回来以荣誉校友身份拍卡塞尔宣传片的日子，路明非校长和芬格尔副校长观赏新生翩翩起舞的时候楚子航教授在看任务报告，而恺撒校董把冰蓝色的眼睛藏在墨镜后故作无事，被诺诺揪了耳朵就说亲爱的我在看那对情侣，想到我们当初可没这么乖巧来着……
宣传片被删删减减发到学院对外的官网上，有些驼背的婶婶带放暑假的孙子，见到年轻人点开那个视频，眯着眼睛看了几秒钟就不屑地言之凿凿：“路明非这孩子什么岁数了还不结婚，在这里搞些没有用的不如传宗接代，就是当初念个杂牌子学校念得，好好的孩子都不学好了！”
而他在大洋彼岸与现在的这些人一起品尝毫无改进的学院食堂，都对此无计可施又好笑。
这样好像也不错。
“不过那时候你会在哪里？”畅想完没有追到诺诺因此不那么完美，但又似乎很美好很触手可及的人生，路明非看向另一个自己。
“我当然是回去了呗，总不能呆一辈子吧。”路夕圆抓了抓后脑勺，一举一动熟悉得像照镜子，镜子中间隔着那一箱刀剑。
毕竟这玩意价值一亿美金，路明非又对来自昂热的那一脚心有戚戚焉，不如待在后排充作一对石狮子守护贵重物品。
不过就凭路专员乘以二的战斗力……别说是杀气腾腾的神秘美女或者杀坯师兄来劫了，就算是一条芬格尔拎着猪肘子跳出来大喝“交出宝贝不杀”他俩也照样原地投降。毕竟废柴师兄怂归怂，凭那蜂腰不好说起码有猿臂的雅利安猛男体格，使起打狗棒法也是挺疼的。所以这守护也就做做样子以表诚意。
“你看那个人像不像芬格尔？”路夕圆迟疑地指了指。
歌剧院后门真是个好地方，88号也从这里走，此刻更是冒出一条挺拔的好汉来，身穿灰色定制西装，带着股有些类似小魔鬼的、玩忽职守又狠辣滔天的怂意，说话间一闪而过地钻进车里不见了踪影。
路明非揉揉眼睛，凭室友熟悉的觉得身形是有点像。但那怎么可能是芬格尔，那条废柴此刻肯定在宿舍里无聊得抠脚呢，而且步伐气势都根本不能比好吧，倒好似施耐德教授的得意门生。
“看岔了吧，”他说，“我还觉得刚才过去那个妹子背影有点像苏晓樯咧。”
“虽然我没看见，但万一真是呢。”路夕圆沉默了一下说，“芝加哥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的破地方，小天女来旅游也很正常吧。”
真是可怕的猜想。两人不约而同往车身内部缩了缩身子。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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