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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那我们就查,查个水落石出,让她心服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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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垂星接到电话匆匆赶来,验完邹锋的尸体后摇头:“是自杀,没有任何的疑点。”
“这太反常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蹦出来一个邹锋?!”钟应吾绕着尸体转了两圈,愁苦地敲打脑壳,“荒唐,太荒唐了!就因为王志当街家暴他就这么狂躁,以至于要到上门杀人的地步?难道他有狂躁症?”
“医院没有他关于狂躁的诊断记录,他也并不是精神病,钟队。”方致雅提醒道,“而且据周围了解他的人说,他平时待人都很温和,我……也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两件事唯一的联系点只有一个余丽霞,”赵研把画好的关系图递给钟应吾看,“你看,假设邹锋的自首成立,首先是王志和余丽霞的冲突,之后邹锋在亲眼目睹后杀了王志。这样一来余丽霞将成为直接的受益人,所以会不会邹锋和余丽霞之间也是有联系的呢?”
“这个是有的,余丽霞有时候也会独自去买肉,邹锋和余丽霞是有过接触的。”方致雅回忆着说。
“给周藏实打电话,去审余丽霞,问关于邹锋的问题。”钟应吾抬手,“顺便告诉他,这次再审不好我亲自送他回警校。”
“……好的老大。”
“为什么不这么假设呢?”宋垂星语出惊人,“离婚少妇和狂猛屠夫再续前缘,因不满心爱的女人受此虐待而大开杀戒,最后惨烈殉情。”
“你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吧。”钟应吾被口水呛了一下,突然他想到什么,冲正在打电话的方致雅说,“算了,先别让周藏实告诉余丽霞邹锋已故的消息。”
“哦哦好的。”方致雅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宋垂星,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所以说,你这个直男癌很无趣。”宋垂星耸耸肩,上一边研究尸体去了。
叩叩——
章迟推门而入,抹了一把汗:“报告出来了,血迹是王志的。”他沉重地说,“502的浴室真的是第一现场,鉴定结果可以说得通犯人是在那里完成了杀人碎尸的全部过程。”
“我记得那一天我和顾肖一起调查的时候,楼下那大爷说当晚开门的是一个男人,确实和邹锋的自首对得上。”钟应吾低语。
一瞬间数道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如果这样假设呢?作案当晚,邹锋在,余丽霞也在。”钟应吾猛抬头,用手作刀状下劈,“他们一起解决了王志,并且完成了碎尸藏尸的过程。”
对上数道疑惑的探寻的揶揄的不可置信的目光,钟应吾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怎么了,都看着我做什么啊?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吗?”
“您刚刚说,您和顾先生一起调查……”方致雅弱弱提醒。
“啊,对啊,我和他一起去犯罪现场调查的啊。”钟应吾坦荡道。
赵研啧啧称奇:“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行动的吗?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悉了?”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行动了?”钟应吾摆摆手,驱赶苍蝇一样,“得得得,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那么多……把余丽霞的询问记录发我一份,我要回警局问余丽霞几个问题。”
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钟应吾收拾了一些资料回警局。受到那群活泼同事的影响,自己的思路也忍不住发散起来。他确实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和顾肖凑在一起,或许是是那神奇的“亲和力”作祟,又或许是,他真的觉得顾肖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和谜团太多,让他觉得他的身上很神秘。
如果用抽象一点的说法来说的话就是,钟应吾觉得,顾肖的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又一层像是雾,又像是纱的东西。
连带着他这个人都好似被风一吹就会消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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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正常的询问一般都是两个警察同时进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钟应吾进去接了周藏实的位置,章迟很默契地站在他身边唱这个白脸。
“警察先生,够了吗?”余丽霞抬起浑浊的眼,苦苦哀求,“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我一直呆在这么个黑漆漆的房子里,没有人,没有窗户,只有白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钟应吾低头翻阅材料,全当没听见:“余丽霞女士,请你冷静一下,接下来我们有几个问题问你。”
章迟适时地补了一句:“请您如实回答。”他也翻开文件夹,温和地问出第一个问题,“三月二十九号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是否有证人可以作证?”
“有的。”余丽霞头发枯黄,她不得不把它们别到耳后,打起精神作答,“那天晚上我一直都陪着玲玲,我女儿可以作证。”
“你也说了玲玲是你女儿,何况她是个小孩,你让我们怎么相信?”钟应吾皱了下眉头,“余丽霞,你老实回答,那天晚上你是否被你的前夫王志叫去了他家里给他洗衣服?”
余丽霞一哽,眼珠转了转,艰难道:“……是,我承认三月二十九号我去给他洗了衣服,但是玲玲第二天有文艺汇演,我洗完衣服就回家了,和她一起做完作业后我一晚上都陪着她。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我和王志的通话记录。”
“那你又为什么和他一同出现在‘家福’超市,还一起买烟?”
“我也说了,玲玲第二天有文艺汇演,我只是去问问他要不要去。”
“打电话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亲自跑一趟?”
“是他不好好在电话里说。我不想让玲玲在学校里因为我和王志离婚而抬不起头,只好低三下气去求王志。是,我是和他一起买烟了,但最后付账的是我,不是吗?”余丽霞眼中汪满了泪水,“我也是为了孩子呀!”
章迟和钟应吾对视了一眼,钟应吾轻轻摇了下头。于是章迟继续问:“余丽霞,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邹锋的人?”
审讯室的灯很亮,钟应吾很清楚地看到余丽霞的表情变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余丽霞吞了几下口水,才慢吞吞地说:“认识。”
“怎么认识的?”
“我去买肉,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余丽霞颤抖着问,“他……”
“他来自首了。”钟应吾抢道,“他说是他杀了王志,还说,你是他的帮凶。”
“不可能!!”余丽霞忽然拍着桌子跳起来,吓了章迟一跳。
但是她横,钟应吾比她更强硬,当即一拍桌子,把茶杯都拍得一震:“你给我坐下!”
余丽霞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吓得一抖,哆哆嗦嗦地坐回了原位。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余丽霞捂着脸,咿咿呜呜地哭起来,“不是我杀的,我没有做过,不是我……”
“证据呢?”
余丽霞拒绝再开口,钟应吾问得口干舌燥,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言辞激烈,什么都问不出了。最后钟应吾一脚踢开门,暴躁地连喝两杯水。
“没办法了,”章迟后出来,无奈地坐在椅子上,“她明显不愿意再配合了。”
“她就没配合过,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句。”钟应吾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我们就查,查个水落石出,让她心服口服!”
“怎么查啊,邹锋都死了。”周藏实沮丧极了,事后他们复盘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余丽霞还是个打太极的高手,嘴硬得像个蚌壳。
“我想要余丽霞手机里的照片,还有邹锋手机里的照片,这些我都需要。”钟应吾目光灼灼地看着方致雅,“可以做到吗?”
方致雅第一次被这样郑重地委以重任,耳根子立刻烧了起来。她腰板一挺,铿锵有力道:“保证完成任务!”
……
拿着刚申请到的搜查令,钟应吾打开了余丽霞现居的家门。
半个小时前宋垂星打电话告诉他,王志家里的不明指纹之一和邹锋的匹配上了。
“但是先别来得及高兴,”宋垂星凝重地说,“指纹呢,是从国家数据库的档案里调出来的,而他本人的手指上是没有指纹的。”
钟应吾抽烟的手放下了:“什么意思?”
“邹锋在自杀之前,把自己的十个指头全部烫坏了。”宋垂星单手摆弄邹锋的尸体,将他手心向上翻,指腹的地方都结着厚厚的一层痂,“这太反常了。”
他在掩护谁?
警局用最快的速度批准了余丽霞家的搜查令,钟应吾将搜查令给余丽霞查看过后坐在警车上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邹锋明明已经自首了,承认人是他杀的了,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毁灭自己的生物特征呢?
赵研用钥匙打开了余丽霞家的门,众人鱼贯而入,十分默契地分散开。钟应吾前几天已经查看过客厅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就让方致雅去检查余丽霞的卧室,而他则举着手电进入了玲玲所在的卧室兼书房。
他甫一进门就被狠狠吓了一跳,因为就在门口的不远处,一只骷髅头就那么静静地架在那里。他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表,上面显示他的心率已经飙升到了140。
钟应吾:……
强压住狂跳的心脏,他皱着眉上前查看。骷髅头上用黑色的记号笔标注了许多生物知识,还有一些被用水笔写在A4纸上,粘在了后边的墙上——原来只是一个学习的辅助用具。钟应吾放下心来,看来王雅玲对生物和人体方面的知识十分感兴趣。
整个房间被分为睡觉的休息区和玲玲的学习区,桌上还散落着玲玲被女警员带走前来不及收拾起来的课本。钟应吾一本一本翻过去,之后给小姑娘整整齐齐地还原摆好。他注意到抽屉是半拉开的,于是戴着手套翻了翻,全是一些零碎的文具还有用过的小本。正当钟应吾要拉上时,他的眼风瞥到了一抹白。
那是两张折在一起的A4纸,看得出玲玲很珍惜这两张纸,折得工工整整地压在杂物的最下方。纸张大概被玲玲翻出来反复看了很多遍,折痕很深,钟应吾只好把它们压展查看,赫然发现上面居然是一幅简笔画。
在上面的那一张简笔画中,玲玲用稚嫩的画笔画出了一家三口的轮廓。小女孩在中间被父母牵着手,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这大概是学校留的课后作业,钟应吾想,在他上学的时候老师就很喜欢留这样无伤大雅的课后家庭作业,多数时候是为了培养学生爱护家庭的好习惯。
拿起下面的那一张,钟应吾顿时皱起了眉头。
同样是一家三口,但是和上面那一张不同的地方却是,下面这一张画里的“父亲”这一角色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刀,而周围都用红色的彩笔图画成了红色。而小女孩依然笑着,笑容阳光明朗,只不过和旁边红色的一片照映起来,就显得十分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