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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酸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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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子依旧,课间,同桌趴桌子上睡的正香,班里浓重的困意将丁崖缓缓拉向课桌。
努力克制一番,他决定去走廊透透气。
课间时间短,走廊上人不多,奇怪的是,有一个女生站在他们班门口向里面张望,女孩有点眼熟,丁崖一时没记起。
女生也看到他了,“同学,能帮忙叫一下你班的许炜吗?”女生有点害羞。
声音也耳熟,丁崖想起来了,这是那天楼梯碰撞事件的第三个当事人,他猜测是许炜的现女友。
丁崖点头答应,回班了。
走到许炜旁边,他搡了下睡的无知无觉的人,“喂,许炜,外面有人找。”
“唔……谁啊。”许炜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发出黏糊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是个女孩,快起来,人家等你呢。”丁崖又推了他几把,看到他慢慢有动作了,才转身走出去。
丁崖在走廊趴栏杆上眺望远方,听到有人出班门了,是许炜,然后身后两个的对话声。
“许炜,今天是吴潘生日,在皇冠过,前几天定好的,我上次问你有没有空,你来呗。”
“不想去,昨天才喝酒,不想喝了。”
“去吧去吧,我不让他们找你喝酒,保证不让你喝。我都答应好了,崔天宇也去。”
“真不想去。嗯……”
“那你给我撒个娇呗,求求我,我开心了就去。”
“你干嘛,别开玩笑了,你不去我就生气了。”
两人语气暧昧,言语亲昵,看来许炜挺有爱情细胞。
丁崖手搭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树放空自己,突然肩上搭了只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转过来。是许炜。
“丁崖,你跟我一起去呗。”
“去哪?”丁崖装傻。
“别演了,我知道你听到了,你昨晚说好的。”
那女生也在看他,估计以为他也是许炜好哥们。
“那我不能呆太晚。”
“还有人查房啊,行,都依你,到时候我送你回家。”
许炜松开了搭在丁崖肩上的手,牵着人小姑娘的手下楼了。
丁崖又趴了一会就回班了,皇冠他知道,是家ktv,算是他们这边最大最豪华的了,他初中去玩过。
今晚的聚会大概率是群少爷小姐的狂欢。他揉揉额头,头疼。
上课铃响了一会后许炜才匆匆赶到座位,不知道干嘛去了。这节是自习课,班里有不少人说小话。许炜凑过来跟他说话。
“今晚放学跟我一起走,我载你过去。”
“你载我?开车?”
“摩托,我开车你敢坐吗。”
“你敢开?”
许炜偷偷捂嘴笑了起来,“成年了有什么不敢,不过我没考驾照,我可遵纪守法了呢。”
丁崖不想理他,“我没准备礼物怎么办?”
“哪能用得着你给他送礼物,你是我带着的,不用管他。”
有够嚣张的。他拿出作业开始写,晚上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作业不提前写完怕是没机会了。
自习课的教室里的空气黏稠,头顶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许炜看着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感到窒息。窗外蝉鸣鸟鸣相伴,偶尔有风掠过树梢,沙沙声却像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抓挠他的耳膜。
他越来越坐不下去,屁股像针扎似的不舒服。不等下课,许炜从座位上偷溜出去。
丁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心里腹诽,此人真是一点都不老实。
八点晚自习下课,许炜拽着丁崖去了校门口,路边众多电瓶车中,一辆嚣张跋扈的电摩插在里面,比旁边车高出一截。
“帅吧。”他眼睛弯弯的,一脸求夸的臭屁小狗样。
丁崖不懂车,但这种东西对他有天然的吸引,“帅。”
小狗一脸得意,拍了拍车座,“走,哥带你兜风。”
掏出两个头盔戴上,许炜拧动油门,机车在放学后的人潮拥挤的道路上穿梭。
丁崖手扶着许炜精瘦的腰,手痒,想摸。
丁崖努力克制,无果,遂抓了两把,前面的人猛的一颤,机车小幅度震了一下,“啊!丁崖你干嘛,不许挠我,出车祸了你负责。”许炜怕痒,超激动地大叫。
夜晚有层薄薄的月光笼罩,两人高速行驶在人少的道路上,夜风拂过脸颊,连带着丁崖心情雀跃起来,嘲笑许炜胆小,得到前面人的强烈谴责。
机车速度快,十分钟不到就抵达了。许炜下车后把车钥匙甩给门童,跟丁崖一起往里走。
两人都身高腿长,穿着校服也没掩盖住身材的优越,皇冠大厅有吧台和台球桌,不少人看到他们。
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浓烈的酒气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
镭射灯球的碎光在包厢里流转,在真皮沙发上投下流动的彩色光斑。沙发上几个男生坐着喝酒,丁崖只认识崔天宇,他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半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俩没换校服,清纯的打扮和包厢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像误入高端局的小鸭子。
人群中央的男生主动来迎许炜,是寿星吴潘。许炜脸上带笑,拍拍吴潘的肩膀,“生日快乐啊,礼物我放车上了,走的时候给你。这是我朋友,丁崖。”
两人点了个头。包厢里人很多,一男一女在台上拿话筒唱歌,旁边几个人围着,桌子上摆了不少酒,都打开了,已经喝了不少了,还有群人坐在另一个桌上玩牌,热闹非凡。
“许炜,迟到了吧,过来喝酒。”
“我才不像你们逃课,我不喝,是雁雁不让我喝,我听她的。”
“别和许炜喝酒哦。”是今天上午的女孩。
“林雁你怎么管这么宽呢!”一个男生开玩笑,被许炜打了一巴掌。
“许炜你完了,被管成这样,你不喝,那你朋友来喝呗,来帅哥。”有人撺掇丁崖。
许炜也向他投来目光,像是好奇。“不了,我酒精过敏。”
“什么嘛。别敷衍我啊帅哥。”那人穷追不舍。
许炜又看向劝酒那人,“没听到人不喝嘛,你们自己喝去吧。”
“切,就你是好人。”
丁崖找了个角落坐着吃果盘,许炜坐他旁边,没坐姿的摊在沙发上,林雁叫他去唱歌,他慵懒地摆摆手。
“咔嚓。”有个男生点烟,打火机发出嚓的声音,看到丁崖看他,“哥们,抽吗?”一只手递来了根烟,丁崖看了几秒,没拒绝接过来。
“许炜,你不抽?”他又问许炜。
许炜没立刻回复,他掀了掀眼皮看向丁崖,旁边人的烟飘过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不抽,早戒了。”
包厢摇晃的彩光突然扫过他的侧脸,丁崖捏着烟的手不自觉地摩挲起来——两人隔着烟雾对视——许炜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出光栅,眉骨优越又顺滑,一对看狗也深情的双眼跟他短暂对视。
丁崖无意识跟着舔了下嘴唇,嗓子有点干,早知道喝点酒了。
没过一会,原本和小姐妹唱歌的林雁到沙发来了,坐在许炜旁边,抱着许炜的胳膊贴着他耳朵说悄悄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许炜眼睛都笑弯了,脸颊凑的太近了,两人像是在亲吻。
丁崖更坐立难安,起身出去透气,包间酒气中混杂香烟味,乌烟瘴气,他有点闷。
没人管他,他就在外面多转悠了一圈,看完大厅一局台球对打,他准备去趟厕所,刚碰到门,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嗯,我挺喜欢他的。”是许炜。
“你还认真了,他有什么特殊的,以前没见你主动带过谁。”
“对胃口呗,你懂什么。”
“切,对了,明天我要去面基,你要不要去。”
“你不是在谈,分了?”
“没,腻了,这个是个姐姐,成熟,贼有魅力。”
“我就不去了,明天我早点回家。”
丁崖没继续听墙角,他胃部泛起一丝绞痛,像有人攥着内脏拧了半圈。没底线,他腹诽道。他想到了徐薇薇,同样给了他强烈的不适感。
回忆一出现就像洪水泛滥完全止不住。
他是不是也因为在被比较中落败而遭遇背叛呢,不忍细想,他像是被酒精包裹了大脑,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走去。
走到皇冠门口,他猛然想起要给许炜发条信息,他掏出手机编辑消息说自己要先离开,接着把手机塞兜里在回去的路上慢慢走。插在兜里的手碰到了那支被他摩挲了的不成样的烟,他狠狠把它捏碎,扔到路边的垃圾桶了。
没走多远,丁崖听到身后机车嗡鸣声。
“喂,丁崖。”
他没转身,脚步渐缓,许炜行至他身旁,“丁崖,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会打车,你回去吧。”他慢慢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有点刺痛。
“干嘛,我说好要送你回去的。”许炜跨在机车上,长腿支着地,语气不虞,皱紧眉头。
“真的不用了,别让他们等急了。”
“你怎么了,谁惹你了?”许炜表现出了初见时的阴郁神情,眼神凌厉,像在看无理取闹的玩具。
丁崖动摇了,仿佛刚才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只是一场痛苦的梦魇,想到这里,他背上渗出冷汗,“没,我身体不太舒服,有点晕,先回去睡觉了。”
许炜没再说话,他不明白丁崖的转变,但也不太放在心上,点点头骑车转身走了。
丁崖站在原地,看那道身影驶出视线。他不想跟许炜闹掰,但是情绪越来越无法控制了。站得太久,丁崖再动的时候,脚已经麻了。他缓了缓,转身慢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