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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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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篇的雨雾是一种慢性的刺杀,
要杀死人群中那突兀的人身上。
细雨漂泊万里,一排排的伞撑开沉默的空间。
黑白的照片在雨中微笑,鲜花簇拥却无一人开心。
雨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深黑色的眼睛掀不起一点涟漪。
人群前的他就像一片旷地上被遗忘的一棵枯树,无言地看一切事情的发生。
“他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有人在暗地里悄悄询问。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伥总的情人,特别喜欢。”
一位男士回答她。
“伥总也能有情人?”
一开始询问的女士不敢置信,不是她目光短浅带有偏见,实在是伥总这个人出了名的性冷淡,不管什么品种的投怀送抱都无动于衷。
她偷偷穿过人群朝碑墓前的人仔细观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得到伥总的心。
他的身躯挺的笔直,不似刻板印象中属于下位者的苍白娇弱,也没有高大威猛,他是
“方先生。”
一位女士拿着文件袋走到那个人的身边,还替他撑起雨伞,她是伥闻声的秘书李译,已经干了很多年了。
“这是伥总要求我给你的。”
方木扫一眼看去,文件袋表面什么都没有标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当初最后几周里伥闻声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他身边,电话打不通,人找不着,直接人间蒸发,直到昨天才被通知葬礼的地点。
他这是不想让他伤心,实际上从知道他得了肺癌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露出伤心得神色,甚至知道伥闻声死了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伥闻声想象的他哭的撕心裂肺根本不可能出现。
方木接过文件袋,想了想,转身离开了。
走的太快,实在震惊到刚刚说悄悄话的女士。
毕竟这葬礼才刚刚开始,祷告都没说,李秘书居然也没拦下。
看他丝毫不在乎的模样,不会是你爱我我不爱你的强制爱的戏码吧!
那也太狗血了吧!
已经离开的方木根本不知道葬礼上那位女士的意想,知道了也会认为她想的太多。
方木打车回到家,家是他和伥闻声共同购买的房子,装修风格简单温馨,离两人的上班位置都很近。
方木一打开门,措不及防地就被一团黑影撞入怀里。
“007,停下,别舔了。”
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迫害,方木连忙伸手阻挡。
哈士奇是伥闻声送给他的狗,当初他送给方木这只狗的本意是为了替他陪伴方木,但方木经过这几个月后表示,这傻狗不要也罢。
007已经待在家一个下午午了,一见到主人就特别兴奋,口水都舔了满手,文件袋也不能幸免。
好不容易让007停下它那兴奋劲,方木才赶忙去洗手,拿湿纸擦文件袋表面。
也不知道这爱舔人的劲是随了谁的,每天问候的方式就是扑到人身上开始舔。
方木回到客厅随意将文件袋扔到课桌上,便去洗了澡。
其实他不打开,也能知道里面有什么,无非是信封,遗产之类的。
毕竟人死后能留下的实在不多。
等方木洗完澡出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将室内光度调暗,随便找了部电影打开,把红酒倒入杯中。
007又不知道跑到哪去疯了,当初这房子买的很大,二层楼外加露天阳台,足够007跑完几圈就累了。
其实他并不经常喝酒,因为他从事的工作不允许,所以他总是清醒的,倒是伥闻声,三天一小品,五天一大喝,他居然没有患上酒精性肝病或者胃炎死亡,而倒是肺癌也是匪夷所思。
昏暗的灯光,红色的液体,电影中的主人公的低声话语,仿佛沉入一个昏睡的梦境,一切都模糊起来,这是伥闻声最喜欢的氛围,也是他们经常待在一起的生活。
方木打开文件袋,的确一如他料想的那样,信封加遗嘱,他对遗嘱不敢兴趣,直接打开了信封。
信里夹带的纸张很随便,毫无规整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懒得专门找一张纸随便找一本书撕下来的,懒散到了极点。
残纸很碎片化,内容也是零零散散的。
没有催人泪下的情话,也没有悔恨与不甘,有的只是平常:
6月4号,天气晴,今天是离开你的第四天,其实我也不知道写什么,就是想动动笔。
6月5号,天气晴,今天被医生医生发现我偷偷喝酒了,给我的病房来了个大搜查,我的珍藏也被收走了,这让我想念家里的酒柜,我不在肯定积灰了吧。
这里还画上一个他自己大哭的表情包。
6月7号,不写天气了,看不到,饭也难吃。
6月8号,今天下雨,李译给我撑伞时,我突然想出一句话,下雨时撑开伞,雨带来的吵闹动静,其实那是它在背后蛐蛐你。
6月11号,好无聊,想007。
6月18号,方木,你不要哭。
看到最后一张纸,方木没忍住低声骂了句傻逼,实在是太废话,很有伥闻声的风格。
堂堂标准的小说霸道总裁,不高冷不腹黑不心狠手辣,偏偏是个傻逼,单看外表,谁能想的到。
方木一口喝完全部的酒,此刻007刚好疯完回来扑到他身上,弄散了全部的纸。
方木无奈用双手揉搓它的脸,“嗯?你也是傻逼吗?你弄乱他的东西了。”
007听不懂他说的话,只觉得主人揉它的脸舒服,乐呵呵地就要舔他脖子。
“果然也是个傻逼。”方木嫌弃推开007的头,抱住它,睡在了铺满地的纸张上。
发现自己待在伥闻声办公室时,方木就知道自己在梦。
伥闻声总喜欢从高处看风景,以至于办公室一半全是玻璃,他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性一盏灯都没开。
也不知道是为了省钱还是什么,总之方木认为他就是有毛病。
在昏暗不明的办公室里,伥闻声躺在沙发上,窗外的霓虹灯五颜六色来回变换,为室内又换上一幅幅色彩。
方木不知道他又想要做什么,便坐到他的对面,前面的桌子上已经倒上两杯酒,看起来是在等他。
方木这才真的抬头去看他。
沙发的后靠座有点矮,伥闻声靠的不完全,与暮色同色的长发耷拉肩膀上,长相妖气足够魅惑众生,一边的短长发别到耳后,露出耳骨上的两个银色耳钉。
特别是当他笑着的时候,如同沉入醉醺醺的睡梦,让人忍不住沉沦于此。
伥闻声有些懒洋洋地眯眼看他,领带早就被扯开丢到地上,扣子也解开了几颗,一如往常放浪不羁的模样。
他这副模样总是很多情,让许多人为他前仆后继,剖开真心。
他依旧记得当初他们初见之日,碰撞的酒杯,簇拥的人群,无数珍贵的礼品放在脚下,他面笑盈盈地听着众人的吹捧。
太多人了,太多人站在他身边。
而他只有一个人。
“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啊,就是想看看你。”
伥闻声靠在沙发一侧,单只手撑起下巴,说完还真的只看方木的脸。
方木闻言朝他翻个白眼,他早就习惯了伥闻声不要脸的模样,面对伥闻声的眼神直视也能面不改色。
“有事就直说,没事我就走了。”
今晚伥闻声相较于平时其实有点过于安静了,方木发觉有问题但并不想去了解,只想着赶紧离开。
“等会,先把我的酒拿过来。”
毕竟是自己的投资人,这点要求还是要执行的。
方木走到他旁边从桌上拿起酒杯递到他面前。
伥闻声没接,倒是抬起头,试图再要点甜头,朝他说:“要不你亲一个在走?”
“你在做梦吗?”
方木眉头轻皱。
“我们亲都亲过了,多这一下一个不至于吧?”
“这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可以继续如此。”
“我们什么关系,你是不想负责吗?”
方木彻底没了耐心继续跟他废话,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就走,却被伥闻声一把拉住。
方木只感到天旋地转,下一秒他就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被伥闻声抵在头顶上方,而腿被他压制的动弹不了。
趁方木没有反抗,伥闻声赶紧低头亲上一口。
在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方木无奈任由他亲。
结果越亲越上火,方木赶忙制止要脱下他裤子的手,喘着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伥闻声轻咬方木的耳垂,虽然下边被制止了但还可以摸上边,一只手就不断地在胸前徘徊,低声问:“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方木偏过头躲开不断落下的吻,当理智回归,情欲逐渐散去,“你知道不可能的。”
伥闻声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仍当作没有被拒绝依旧手中的动作不变,想来问了的结果也是同样的没有答案,因为这句话,他在这五年里,不只问了一遍。
办公室是有休息室的,因为来过许多次,这间休息室里早就拥有了许多方木的东西。
偶尔方木加班累了都会直接进来睡觉。
其实他们的关系早就在公司里传遍了。
虽然总会有人嘴贱,但两人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空听人闲话,况且这些人根本不敢说到正主面前。
“说吧,怎么了?”
方木边说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般他这样就表示如果在不说话他就要干活了。
“我得了肺癌,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正要敲下键盘的手一顿,随即又落下。
方木冷漠回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