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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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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从别墅区出来,疾驰上路,窗外街灯飞速闪过。
陆识祁看得眼晕,干脆转过头看萧睿。
他们上次不欢而散,过去两个月里陆识祁发过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萧睿是真一点都没想找他的意思。
“去哪?”陆识祁斟酌着开口,又笑,“晚上看你忙着应酬……”
萧睿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只要他愿意,是人是鬼都能说得上话,而他不愿搭理的人即便同处一室,眼神也不会落下片刻。
陆识祁有自知之明,并不羞于承认他怕萧睿这件事。
萧睿太聪明,而他从不愿意在什么事情上面过多费神。
就像萧睿不理他却又愿意让他上车,他乐得从善如流,原因是什么都无所谓。
萧睿还是无话,直到车子开进熟悉的酒店车库,陆识祁靠在椅背上兀自笑起来。
人可以不理,做倒是可以做一做。
萧睿将车熄火,正要推门下车,却被陆识祁一把抓住了手。
他有些意外地回头,视线从两人交叠的手上慢慢上移,冷冷地落到这张因为刻意修饰过而显得血色充盈的脸上。
理智上陆识祁知道应该马上松手,但他今天喝了酒,酒就是他顺从心意最好的借口。
手指越发扣紧,然后顺着对方的手背往上一点点攀进袖管里,他暗暗吞咽,咧嘴一笑,声音也带上点魅惑的沙哑。
“萧总,想不想试点不一样的?”
萧睿皱眉,脸色越发阴冷:“怎么不一样?借酒行凶……”
“不不,我今天绝对不发疯,而且,”陆识祁顿了顿,“你不觉得你这车很适合……”
话已经说得够露骨,陆识祁一只手仍旧攀着萧睿,一只手摸到车门上的按钮,砰的一声,真皮座椅往后倾倒,人也跟着躺倒下去。
萧睿是被带得跌向陆识祁,全部重量压上对方,明明不轻,对方脸色都白了白,却还是蛊惑一样地笑。
陆识祁故意抬身贴近,在萧睿耳边吹气。萧睿耳朵最敏、感,他比谁都清楚,压着嗓音轻笑:“用你的领带还是皮带,把我的手绑起来吧。”
空气近乎凝滞,陆识祁被猛然推得往后躺倒,狭小空间被越发粗重的喘、息和剧烈心跳声填满。
“萧睿,萧睿……”
下一秒陆识祁的嘴巴就堵住。萧睿的霸道一如既往,惩罚一般纠缠,每一次深吻都犹如要将他的灵魂吮吸入腹。
换气的瞬间,萧睿从高处望进陆识祁的眼睛里,陆识祁迎着这道充满危险的视线,恶劣地往上抬了抬腰。彼此抵着的部分已经蓄势待发。
陆识祁没皮没脸地笑着发出邀请:“萧总是不是突然不忍心?没关系,就算你不绑我,我今天也不会动,我自愿的……”
“为什么是今天?”萧睿沉着声音问。
不早不晚,正好是谢寄的生日这一天。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需要陆识祁回答,因为一年前他已经用行动回答过。
去年夏天,谢寄正式从昭风总裁位置退下来,没多久就在别墅里举行一个小型宴会,借此向关系亲密的少数人正式介绍余田生。
那是不合法但合情的爱情仪式,谢寄给了余田生最坚定的承诺,在出席宴会的不多的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坚不可摧。
宴会进行到一半,陆识祁就成功把自己灌醉,一个人撑着头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从稍长的额发下紧紧追随着谢寄的身影。
所有人都知道,他爱慕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人,只能将爱慕和遗憾都藏进酒杯里咽下去。
稍晚一些,宴会主角之一的余田生过来跟陆识祁说话,陆识祁顺势拽住余田生的衣领将人拉得低下头来。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对余田生做点什么事的时候,一双手以更大的力道拽住陆识祁的后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拽他的人自然是萧睿。
对于陆识祁这种不分场合挑衅的行为,他一点情面都没打算给他留。
那天的最后,他们两败俱伤地在酒店房间躺着,直到萧睿缓过劲后一脚将人送下床。
跟几年前的第一次一样,陆识祁酒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野蛮得不可思议,以至于萧睿在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时还在庆幸被拖上床的不是谢寄。
一年前就心知肚明的事情,萧睿竟然又再度问起。
不过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嘲讽,嘲讽陆识祁无法安放无疾而终的单恋。
萧睿再次惩罚一样吻下去,意识被分成两半,一半在逐渐升温的情、欲里沉陷,一半却清醒地提防陆识祁故技重施。
但今天的陆识祁意外地顺从,并没有要将主动权抢过去的意思,反而带着些迫切回应萧睿。
陆识祁全然后仰,露出白得过分的脖子,用这种毫不设防的姿势将自己暴露人前,一边眼皮半合用幽深的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人。
萧睿蓦地停下来,气息尚未调匀,胸口急剧起伏,而后惊醒一般从对方身上退开。
陆识祁说得没错,他没醉,所以他很清醒,清醒地将自己当做某种赔偿送给萧睿。
或许在此刻的陆识祁心里,他们所做一切无异于一张白纸黑字公平交易的合同。
这不是萧睿想要的,所以只能停下。
萧睿将身上半褪的衣服整理好,情绪褪去,周身重新被凛冽气息包裹。
他看也没看陆识祁,重新启动车子,语气冰冷地赶人:“下车!”
陆识祁仍然衣衫不整,闻言坐起身,对萧睿的反应疑惑不解:“怎么了,我表现得还不好吗?你不是……”
萧睿眼睛盯着前方,似乎忍无可忍才转过来盯着陆识祁,冷笑:“最近刷戏有效果,演技不错。”
陆识祁不理嘲讽:“到底怎么了?我已经很配合……”
“是,太配合了。”萧睿打断他,陡然发火,“你他妈是不是还在为自己的深情感动?可惜谢寄看不到,不过看到他也不会在意,最多跟你说句‘谢谢’。但你应该不知道吧,没有余田生你俩也不可能,撞号了懂吗?”
萧睿生硬地一顿,意识到说得太多倒显得他在意。
“我警告你,”他很快恢复成那个强势冷漠的萧总,从语气到神态无一不居高临下,“你的想法不重要,谢寄是我的底线。”
陆识祁一直没说话,现在才听明白,萧睿突然变卦是以为他把他当成谢寄。
虽然在他看来,萧睿跟谢寄确实在某些时刻某些角度很相像,但他从未真正将他们搞混过。
哪怕是在床上,他压着的人一直是萧睿,而不是别人。
他没有把萧睿当成谁,但话到嘴边却变成自嘲一样的调侃:“撞号没事,我刚不是自觉躺好了吗?萧总怎么还生气,是我躺得不够好看吗?”
萧睿脸色变了变,阴恻恻地盯着陆识祁,几乎同一时间,他的手准确地卡在对方脖子上,五指收紧,纤瘦的脖颈发出喀拉的声音。
“我是不是该说一句你很伟大,或者真爱无敌?他值得,但你不配。”
陆识祁甚至没有半点挣扎,呼吸被强势掐断,他只觉耳朵里嗡嗡地响,连萧睿的声音都听得不真切。
不配。确实不配。
他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笑得明媚一些,视线渐渐有些模糊,似红似黑,斑驳地落在萧睿冷酷的脸上。
他怵这个人的聪明强势,怵他把他里里外外都看个透,所以就算他们滚了很多次床单,他却并没有真真切切看清楚萧睿。
他就像水里月镜中花,模模糊糊反而安全。
“萧睿,”陆识祁意识游离之际勉力开口,“对不起。”
脖子间的手指骤然松开,萧睿将陆识祁重重一推,转过脸再不看他。
车门发出咔哒一声,是萧睿开了门锁。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