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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天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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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他缓缓问，声音比以往都低。
“对啊，没想到吧？”杨纪枫没察觉他的语气，自顾自地说：“之前我就听说他给自己目标特别高，家长那边压力也挺大，他班主任总是找他谈话，我都见过好几次了！没想到啊！”
他低着头看周逸做的题，也不看他，这样方便让别人以为他俩在干正事。
“……没想到什么？”周逸继续问。
“没想到他会这么严重啊！都要吃药了，那得抑郁了吧。”他嘟囔着想，“关键是他自己想不开，别逼自己就好了，可是他家里据说又很严。”
他讲完了，感叹道：“唉，没办法。”
“……你不喜欢他？”他又习惯性地摩挲手指，指节修长，杨纪枫眼神被捉了去。
“啊？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好不容易。你看啊，本来学习就那么累了，又被逼得压力那么大，要不然干嘛吃药啊。”他又觉得这样在背后说人不好，虽然周逸肯定不会乱说，但还是住了嘴。
“你呢，你觉得你压力大吗？”学霸没压力他是不信的，就周逸周末的安排来看，也不小。
周逸没说话。
“正常，谁没点压力了。只是不能总把话都憋在心里，要说出来啊，要不人就憋坏了。”他用手肘戳戳他，眼神示意，“其实你有话想说可以跟我说的，我嘴很严，心也挺大，第二天起来就会忘，你尽管放心。”
提到互帮互助他表情一下严肃，原本周逸做他同桌就是为了有这么一天。
周逸看他乱蓬蓬的头发，来的时候就挺乱，他也没注意。发顶在阳光下沐浴着金色，又想起来他开学的种种行径，放下心，轻声说：“还好，最近还行。”
“还行？”杨纪枫品味着他的用词——“还好”既代表着有过压力，又说明周逸自我调节过了，更是在婉拒他的帮助！
“是吗？你有什么调理的办法？”他狐疑着问，不觉得周逸有什么调节的出口。
“撸猫，三月最近挺乖。”周逸变成单手撑在桌面上，转头跟他说话。
他的话让人嫉妒。
杨纪枫不爽，侧身前倾质问他：“那你这周为什么没给我发三月！猫可是最先认识我的，它的小玩具也是我给买的！”
话题被他带偏，成功转到猫身上。
“可是是我养的它。”
“胡说，奶奶呢！阿姨呢！你只出了一小部分力，比我就多了那么一点！”他语气加重，声音大了点。
看他急着反驳，周逸反倒有点愉快，丢了笔，双手交叠后靠在椅背上说：“嗯哼，多了一点。”
“……切。”
他不跟他计较，心里盘算着下次周逸再把猫带出来他就抱走。
周逸脸上没变化，抱臂看他，眼睛里盛满笑意，杨纪枫被这眼神看得恼火。
脑袋转了半天，视线扫过他桌面，嘴角一勾，也靠在椅背上，指着他草稿纸上一处说：“错了，你这儿错了。”
周逸垂眼去看。
很显眼，最后一行——杨纪枫刚过来跟他讲话的时候他写到那，简单的公式代换，他写错了。
真的错了。
没什么好狡辩的，他提笔去改。
“嘿，想不到啊，”杨纪枫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附身凑到他耳边说：“这么简单的公式都写错，怎么办啊，要是让数学老师知道他最最最最心爱的苗子写成这样，不得勒令你抄一百遍？”
他声音像带了音符又装了翅膀，每个字都清晰地飞进周逸耳朵里。
杨纪枫说这话纯粹是觉得好玩，周逸也能错在这么简单的地方，少见得很，让他逮着一次可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好好说说挫挫学霸士气。
周逸不理他，划掉写了正确的上去。
他不反驳，杨纪枫一个人说就没意思，又被沉默地将了一击，他士气反倒弱了。
尴尬蔓延，他觉得自己今天话好像有点多，安静地抽身准备回去反思一下，就听见周逸问他：
“那你知道了，要抄多少遍？”
“啊？”他愣愣地看着周逸已经抄了两遍的公式，又去看周逸认真的表情，嘴巴卡壳。
“抄……抄两遍就够……够了，下次……下次别再犯……就是了。”结巴地下达命令，他还真有些意想不到。
“行。”
上午大课间因为操场还有积水，没能去跑操，杨纪枫歪过去问周逸题。
“快快快快快……”赵鸿宇又是嘴先跑过来。
杨纪枫听见声抬头，见他拿着一张试卷从讲台上滚回来。
“完蛋了完蛋了，学委说下节课数学老师点人上去写题，只点大题，完蛋了救救救救……”
他咚一下坐方解位置上，给谭鑫吓一激灵，没戴眼镜看不清，以为他怀里揣着炸弹呢。
赵鸿宇呲着牙笑笑，转头把试卷倒过来给周逸看他需要听哪几道题，就见杨纪枫用手把他的试卷盖住了。
“？”
赵鸿宇的表情像被人抢了饭吃。
“先来后到啊，周逸这题还没给我讲完呢。”他装着一副大哥的样子，表情轻蔑，还把一条手臂横在周逸身前，摆明了架势十足。
“……”
赵鸿宇只用了不到两秒思考，就把试卷从周逸左边递过去，火烧眉毛了还想着曲线救国：
“周逸你快看，就这两道大题第二三问，答案就细讲了一种方法，其他是啥啊……”
“……”
杨纪枫的手臂是摆设。
他整个人也像摆设。
周逸没接试卷前看了他一眼，被赵鸿宇拽着往前去看试卷，身体一下压在杨纪枫手臂上。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杨纪枫被夹在周逸和书桌之间。
不痛，但是很屈辱。
他撇撇嘴，腿伸过去在底下踹了赵鸿宇一脚，试探着把手一点点抽出来。
赵鸿宇乖乖挨了他一脚，甚至都没时间去擦一擦。
行，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
我还聪明，自己就能看会！他把压在周逸身前的他的习题册收回来，好奇瞥了一眼他俩。
周逸还在看题，赵鸿宇两眼放光期待地等着他。
杨纪枫过去看了半天，越看越熟悉，嘁了一声，自信道：“这题我会！你竟然不会？游戏打多了解题还退步了？”
他就靠在周逸肩膀旁，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全洒在他脖子里，有些痒。可是周逸没动，只是转头看他弯弯的眼睫，然后把试卷递给他，“那你讲。”
赵鸿宇眼神跟着试卷转到杨纪枫身上，“你讲？也行，你讲的我能听懂。”
无差别又攻击了周逸，但是也没人计较他。
“那行。”他接过试卷放到桌面中间，三个人的脑袋凑一块，周逸远远挺直了腰杆看。
“大概就是这样，计算我就不做了，方法肯定没问题。”他讲完潇洒地把笔在手里一转，笔尖不小心划过赵鸿宇的校服，留下一道刺眼的红。他忙着看题没发现。
偷偷地把笔放下，又把手揣兜里，他装作自然地望了两眼，还行，离远了看不出来。安心地往后一倒，转头就发现周逸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记眼神警告过去，周逸眨了下眼，低头去看他的草稿。
“我觉得有道理。”谭鑫研究完直起腰，冲他赞许地点头，已然孺子一枚。
“ok，下一道！”赵鸿宇记完思路转向下一题，喜滋滋地看他。
“……这道我不会，还没看明白。”
于是三个人的眼神齐刷刷望向周逸，他接过杨纪枫的红笔，缓缓开口。
“不懂，为什么这一步直接就到另一步了？”赵鸿宇人傻但诚实，知道不懂就问。
“套了题干信息啊，再化简就是了。”杨纪枫理所应当地说。
“嗷！忘了！”他笨好歹一点就通，勉强也算孺子。
“OK！”这下是真的没问题了，他兴冲冲地收了试卷，转身从方解抽屉里拿牛肉粒吃。
“你怎么……能随便吃人家东西呢。”杨纪枫吃完又去拿了一粒。
“什么话！我俩不分彼此，他的就是我的，我俩还吃过一碗饭呢！”他看盒子快见底了，过去从自己抽屉里拿了点糖装进去充数，盖好放回去。
“呵，那之后他的感冒就传给你了。”杨纪枫凉凉地说。
赵鸿宇路过伸手就把他卫衣帽子给盖上，又把绳抽紧，还撂给他一把糖，杨纪枫差点以为以为教室塌了开始掉砖块了。
“你最近数学怎么这么有灵感，偷着刷题啦？”赵鸿宇百思不得解，总不可能是他退步了吧？
“没啊，就做的发的题，不过我也觉得！我最近做题特别顺，选择填空半小时就能做完！”
“我靠！这么牛！保证全对吗？”
“当然不保证！”杨纪枫被他的实话戳中，拿着事实举证：“想什么呢，周逸都不能保证全对！选择蒙蒙还行，填空难说。”
周逸听见他提自己，只是顿了一下，笔下没停，继续写他的。
“唉，我也难说”赵鸿宇撑着手臂在他桌子上，也发愁，两人一下挨近了。
杨纪枫看见他的脸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猛地后退，“你什么时候不难说？每次蒙对一个都谢天谢地了！”
“我那是玄学！有时候挺准的好吧，你懂不懂？不懂别瞎说！”他起身给方解让地。
“说什么呢？”方解拿着报名表回来。
“玄学，人大师都说了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真有用……”
“中午吃饭吗？”方解在最后一间课间问谭鑫。
“回家吃，我妈妈不让我吃食堂的饭。”他像是有些烦恼，看起来又不像。
“为什么？”杨纪枫早就想问了，他从来没见过谭鑫吃食堂的饭。
“因为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在学校吃饭，不知道吃了什么过敏的菜，上吐下泻的，还发高烧，在医院住了三天才好。”他也有点记不清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过敏，医生说是体质不行，要减油减盐，那之后我妈妈就转门给我做饭了。”
“哇，你妈妈好厉害。”杨纪枫由衷地夸赞。
“是啊，她做的小炒超级好吃！就是我一次不能吃太多。”
“那你爸呢？你爸给你做饭吗？”方解在一边问他。
“我爸爸也会做的，他炖的羊肉很香！可是他太忙，没什么时间做。”
“哇哇哇，羊肉！”赵鸿宇偷听都能流口水，可惜没空擦，忙着补语文作业。
“诶，我听说你们以后走读要改了，中午好像不能回去午休了，学校据说要强制校内午休。”方解先说。
“啊？”
住校的比不住校的还激动，赵鸿宇的嘴好像跟他的身体是两套系统，“那周逸你们咋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本来就在学校休啊。”
“不对！那你以后还怎么给我带门口那家奶茶喝了？？？”他猛抬头，震惊地仿佛他家倒闭了一样。
“不要啊！我还没喝过他们家所有口味呢！青提茉莉芝士红茶西瓜啵啵！我还没喝够呢啊啊啊啊啊……”
“又不是倒闭了，你周末可以跑过来喝啊。”杨纪枫安慰他。
就因为距离学校有二十公里所以才选择住校的赵鸿宇：……
“而且通知还没发呢，只是方解听说的，不一定准呢还……”
前门被人推开，班主任进来了。
提前这么早进来铁定没好事。
刚说完不准的杨纪枫：……
“转一下学校通知啊，从这周开始走读生午休实施住校制，建议都在校午休，其实是强制的啊，非必要不出校。有特殊情况的课间找我说明原因，需要开证明材料我再上报批准……”
这破嘴开了光吧！
今天不说话了！
“真的不行了耶……”谭鑫侧过身小声对他俩说。
“你没事，你特殊情况，跟班主任开证明，学校那边肯定通过的。”方解胸有成竹。
“对，我俩中午本来也在学校，没多大事。班主任知道你情况，你等下记得去找她。”杨纪枫趴过去悄悄说。
“好。”
结束这段话题，他才意识到还没问周逸意见呢，自动就把他归到自己的想法里了。
“你觉得呢？”他转头悄悄问。
“都行，我都接受。”周逸看他趴在床上摊成一片，前面卓文栋眼神已经看过来好几次了。
“猜你就是，中午吃什么呀，我饿了。”上课铃声还没响，他自然而然地问。
突然，前面鞋底碰撞的声音响起。
不好！他一下坐正，低头翻书。
是卓文栋。
“谭鑫，等下你去我办公室。”她站在方解那儿说，看样子没打算过来。
“好的老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