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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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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像浓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狭小的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味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两人骤然收紧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陆知远的手指死死攥着陈锋背后的衣料，指尖冰凉。地面上那些细微却清晰的包围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敲打在他们的神经上。
怎么可能？！这个地方如此隐蔽，他们才刚到不久！
陈锋的大脑飞速运转，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他反手用力握了一下陆知远冰冷的手，示意他保持绝对安静。另一只手紧握着枪，耳朵像最敏锐的雷达，捕捉着地面上的一切动静。
脚步声分散开了，至少有四到五人，训练有素地封锁了这栋旧楼的所有出口。他们没有立刻强攻，而是在等待，或者……在确认。
不能坐以待毙！
陈锋猛地想起老陈头当年搞这个小仓库时，为了防潮，好像还挖了一条极其狭窄的、通往隔壁楼锅炉房的废弃通风管道，因为太窄太危险，后来被封死了，但也许……
他拉着陆知远，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到最里面的墙角。手指触碰到一块松动的砖石！他心中一动，用力将几块砖头小心地抠了下来，后面果然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一股陈腐潮湿的空气涌了出来。
“跟着我！快！”陈锋压低声音，语气急迫却不失镇定，率先钻了进去。
陆知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紧随其后。
管道内狭窄异常，布满锈蚀和蜘蛛网，只能艰难地匍匐爬行。身后传来砖头被小心归位的声音——是陈锋用脚完成的。
几乎就在他们爬进管道后不到十秒，地下室那扇铁门的方向传来了极其轻微的、技术开锁的声响！
对方进来了！
陈锋和陆知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拼命加快爬行的速度，皮肤被粗糙的管壁刮擦得生疼，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管道似乎没有尽头。黑暗和窒息感压迫着每一根神经。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和稍微流通的空气。管道尽头被一块铁丝网挡着，外面似乎是一个堆放杂物的空间。
陈锋用力踹了几脚，锈蚀的铁丝网应声脱落。他率先钻了出去，然后立刻回身将陆知远拉了出来。
两人瘫坐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沾满了灰尘和污垢，狼狈不堪。
这里似乎是隔壁楼的锅炉房地下室，同样废弃已久，但比刚才那里稍微宽敞一些。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从外面锁住的铁门。
暂时安全了，但依旧被困。
“他们……怎么会找到那里？”陆知远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
陈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锐利如刀，反复回想着每一个细节。从安全屋暴露到被追踪至此……
突然，他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一直握在手里的那部备用手机！虽然拆过电池，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迅速将手机后盖彻底掰开！在电池槽的深处，一个比米粒还要微小的、几乎与手机底色融为一体的异常金属点，映入眼帘！
“操！”陈锋低咒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是硬件级追踪器！嵌在主板上的！什么时候……”
他猛地想起，这部备用手机是前几天技术科统一配发的“更安全”的设备之一！说是为了应对可能的监听风险！
内鬼！问题果然出在内部！而且权限极高，能在配发的设备上做这种手脚！
对方根本不是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安全屋，而是从一开始，就通过这部手机，像看地图一样实时掌握着他们的位置！
巨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两人。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蛛网之中，无论逃到哪里，都被暗处的捕食者清晰掌握。
“现在……我们还能相信谁？”陆知远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连最高级别的安全设备都被动了手脚，赵建国那边是否安全？他们还能向谁求助？
陈锋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骨节处瞬间渗出血迹。极致的愤怒和后怕之后，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反而在他眼中燃烧起来。
“谁都不信！”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只信我们自己！”
他拉起陆知远，走到那扇厚重的铁门前检查。门是从外面锁死的，极其牢固。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们很快会搜过来！”陈锋目光扫视着这个杂物间，寻找着任何可能利用的工具。
视线落在角落一堆废弃的消防器材上，一个红色的、老式的消防斧映入眼帘！
陈锋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抓起那把沉甸甸的斧头，试了试手感。
“退后！”他对陆知远喊道，然后抡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门锁旁边的合页劈去！
“哐！！！”
巨大的撞击声在封闭的地下室里回荡，震耳欲聋！火星四溅！
厚重的铁门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陈锋不管不顾，像一头发疯的困兽，一斧又一斧地劈砍着！汗水混着灰尘从他额角滑落，手臂肌肉贲张，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倾泻所有愤怒和力量的狂暴！
陆知远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副拼命搏杀、为自己劈开生路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震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汹涌而上。
“哐啷！”一声巨响！
一个沉重的合页终于被硬生生劈断！门歪斜了一些。
陈锋喘着粗气，毫不停歇，继续劈向另一个合页！
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被这里的巨响惊动，变得急促起来，正在向这个方向靠近！
时间不多了！
“快点！他们来了！”陆知远急声道，心脏狂跳。
“快了！”陈锋低吼一声，用尽最后力气，猛地一劈！
“轰——！”
另一个合页彻底断裂！整扇铁门向内歪倒下来！
通道打开了！
门外是通往楼上的楼梯间！
“走！”陈锋扔掉斧头，拉起陆知远就往外冲！
刚冲出楼梯间，就看到楼下有几个黑影正快速冲上来！
“这边！”陈锋毫不犹豫，拉着陆知远向楼上跑去！
楼顶！只有到楼顶才可能有其他出路！
追逐战在昏暗的老旧楼道里展开！脚步声、喘息声、还有身后传来的压低声音的呼喊和威胁声交织在一起！
陈锋护着陆知远，且战且退，利用楼道拐角作为掩护，几次惊险地避开了对方射来的麻醉针！
终于冲上了六楼天台！
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天台空旷，无处可躲！唯一的出路是连接隔壁楼顶的一道狭窄的、锈迹斑斑的铁制逃生梯，悬在半空中，看起来危险万分！
身后追兵已经冲上了天台出口！
“过去！”陈锋将陆知远推向逃生梯的方向，自己则转身，利用天台入口的矮墙作为掩体，举枪瞄准出口，“快！我掩护你！”
“一起走！”陆知远急道，脸色苍白。
“别废话！走！”陈锋头也不回地低吼，眼神死死盯着出口，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在天台炸响！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追兵应声倒地，暂时阻滞了后面的脚步。
陆知远咬咬牙，不再犹豫，转身冲向那道悬空的逃生梯。梯子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下面是六层楼的高度，令人眩晕。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下面，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陈锋一边开枪压制，一边快速后退，也踏上了逃生梯。
梯子因为两个人的重量摇晃得更加厉害，锈蚀的螺栓似乎随时可能崩断！
对面的楼顶似乎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有手电光向这边照来！
“快点！”陈锋催促着，一边回头开枪阻止追兵踏上梯子。
就在陆知远快要爬到对面楼顶时，一声轻微的枪响！装了消音器！
“嗯！”陈锋闷哼一声，肩膀爆出一团血花！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猛地一晃，差点失去平衡栽下去！
“陈锋！”陆知远回头看到，惊骇欲绝！
“别管我！快过去！”陈锋脸色煞白，却死死稳住身体，用没受伤的手臂继续还击！
陆知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猛地加快速度，爬到了对面楼顶，然后立刻回身，向陈锋伸出手：“快！”
陈锋且战且退，也终于踏上了对面楼顶的边缘。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脆响！逃生梯与这边楼顶连接处的一个严重锈蚀的固定螺栓，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崩断了！
梯子猛地向下一沉！倾斜！
陈锋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外跌去！
“抓住！”陆知远想也没想，扑到边缘，一把死死抓住了陈锋的手臂！
陈锋大半身体悬在空中，全靠陆知远抓着！伤口因为用力而鲜血汩汩涌出，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对面楼顶，追兵已经冲了过来，枪口再次抬起！
千钧一发！
陆知远用尽全身力气想将陈锋拉上来，但他的力气根本不够！
眼看追兵就要再次开枪——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楼下某个方向传来！
对面楼顶那个举枪的追兵应声倒地！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他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第三方介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同幽灵般疾驰而至，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猛地停在楼下！车门打开，数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行动迅捷的身影鱼贯而出，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瞬间控制了楼下局面，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对面天台上的追兵！
不是对方的人！
是谁？！
陈锋和陆知远都懵了。
对面天台的追兵见势不妙，立刻想要撤退。
但楼下那些黑衣人的火力精准而凶猛，完全压制住了他们，很快传来了打斗和制服的声音。
“抓紧！”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连接两栋楼的消防梯下方传来！
陈锋和陆知远低头看去，只见赵建国竟然徒手从楼外的排水管爬了上来，此刻正悬在他们下方不远处，一只手抓着管道，另一只手向上伸来，脸上带着焦急和狠厉！
“赵队！”陈锋又惊又喜！
赵建国怎么找到这里的？！还带了这么一队精锐的人马？！
“别废话！把手给我！”赵建国吼道，手臂肌肉绷紧。
陆知远死死抓着陈锋，用尽最后力气配合着赵建国，终于将受伤的陈锋从死亡边缘拖了上来！
三人瘫倒在楼顶，剧烈地喘息着。
楼下，战斗似乎已经迅速结束。那些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正高效地清理着现场，抓捕昏迷的追兵。
“赵队……您……”陈锋捂着流血的肩膀，看着赵建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赵建国脸色铁青，检查了一下陈锋的伤口，简单粗暴地用自己的领带进行了加压包扎，语气带着后怕和怒火：“妈的！老子差点就来晚了！要不是老子多了个心眼，在给你们设备的同时，偷偷在另一频段加了道反向追踪锁，还真被那帮王八蛋得手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部被陈锋扔掉的、嵌有追踪器的手机，狠狠啐了一口：“内鬼揪出来了！是技术科的小王！已经被控制住了！狗日的，藏得真深！”
原来赵建国早就有所防备！那份看似绝对的信任背后，还有更深一层的后手！
陈锋和陆知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但依旧被这接连的反转冲击得心神激荡。
“赵队……那些人是？”陆知远看向楼下那些正在收队的、身手不凡的黑衣人。
赵建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复杂，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深港’的人。”
深港？！
陆知远和陈锋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赵建国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而决绝：“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灯塔’旧案，‘先知’系统，罗成坤……都只是冰山一角。‘深港’……是埋得更深的根。你父亲当年，可能就是摸到了‘深港’的边，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现在，你们也摸到了。没有退路了。想活下去，想揭开真相，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这些人，”他指了指楼下，“是‘深港’内部……另一股力量的人。他们……也想清理门户。”
信息量巨大，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陈锋和陆知远的认知。
父亲追寻的、威胁电话指向的、线人“灰鸽”可能关联的“深港”，竟然是一个如此庞大而恐怖的存在？内部还存在着不同的派系斗争？
而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地卷入了这场漩涡的中心。
赵建国看着两人震惊而苍白的脸，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害怕吗？”他问。
陈锋和陆知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尚未散去的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坚定。
陈锋忍着肩痛，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怕个球！”
陆知远深吸一口气，推了推歪斜的眼镜，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真相面前，无所畏惧。”
赵建国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复杂的情绪。
“好。”他点点头，“那就跟我走吧。带你们……去见见‘深港’的另一面。”
夜色更深。
楼下的黑衣人已经清理完现场，无声地等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