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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药人 ...

  •   宴会当日,京城各大家族几乎悉数到场,朱门华盖,车马如龙。
      楚昭野身骑一匹通体玄黑的战马,那骏马额间一抹雪白,宛如夜空中悬着的一弯新月,衬得它格外灵性逼人。他身后跟着一辆低调却考究的马车,车帘微掀,露出楚昭平略显疲惫的侧颜。她一手撑着头,指尖轻揉着太阳穴,眉间微蹙,似是心事重重。
      “闻锋。”她忽然开口唤道,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楚昭野耳中。
      楚昭野闻言,立即勒紧缰绳,俯身靠近车窗,战马乖顺地放慢脚步:“怎么了,阿姐?”
      楚昭平抬眸看他,眼底带着几分忧虑:“你确定此番前去真的没问题?”
      “放心,有我在,姓杜的狗贼伤不了你。”楚昭野扬眉一笑,语气笃定,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
      楚昭平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掩唇轻嗤:“臭小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爱装模作样。”
      “我可没装!”楚昭野撇了撇嘴,故作不满。
      楚昭平笑而不语,目光越过他,往他身后扫了一眼,忽然问道:“雨澄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
      “呃……雨澄他……”楚昭野眼神飘忽,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后颈,语气明显虚了几分。
      “吵架了?”楚昭平眸光一凛,语气陡然沉了下来。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楚昭野连忙摆手,可心虚之意愈发明显。
      楚昭平冷哼一声,手中折扇“唰”地一展,作势就要朝他头上敲去。楚昭野眼疾手快,猛地一缩脖子,随即大笑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只留下一串马蹄声和楚昭平又好气又好笑的嗔骂。
      另一边,裴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青石长街上。车内一片沉寂,裴明渊与裴既白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开口。
      车窗外,裴凝夜身骑一匹通体漆黑的北疆战马,脊背挺直如松,周身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她冷峻的面容上横亘着一道浅淡的旧痕,那是数年前沙场征战留下的印记——当时她单枪匹马杀入敌阵,一刀斩下敌军首领的头颅,这道疤便是那一战的勋章。
      “凌霜。”裴明渊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怎么了,二哥?”裴凝夜微微侧首,嗓音清冷,却带着几分关切。
      裴明渊指尖轻轻叩着窗棂,目光沉静:“让马车先围着杜府绕一圈。”
      “好。”裴凝夜没有多问,干脆利落地一扯缰绳,战马低嘶一声,调转方向。她抬手示意,整个车队便随着她的动作,无声地改变了行进路线。
      她太了解裴明渊了——他从不做无谓的安排,既然要绕行,必有深意。
      车内,裴明渊的脸色始终冷峻。他修长的手指搭在窗边,指节微微泛白,掌心缓缓摩挲着八枚铜钱,铜钱相撞,发出极轻的“叮当”声,像是在推演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铜钱在裴明渊指间翻飞,一枚接一枚悄无声息地从车窗缝隙滑落。每一枚都精准地卡在青石板的缝隙间,在阳光下泛着不起眼的微光。
      当车队转过第三个街角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楚昭野策马而来,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两车交汇的瞬间,他故意勒紧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正好与裴明渊的马车擦肩而过。
      “裴大人——”楚昭野俯身凑近车窗,笑得恣意,“昨夜偏厅的床榻可真硬啊。”
      裴明渊指尖一颤,最后一枚铜钱“叮”地卡进指缝。他强作镇定地别过脸,却掩不住耳尖泛起的薄红:“楚公子若是嫌硬,今日不妨睡在马厩。”
      “那怎么行?”楚昭野的马匹与马车并驾齐驱,他伸手就要去撩车帘,“没有裴大人陪着,我睡哪都不......”
      折扇“唰”地穿过车帘缝隙,堪堪抵在楚昭野喉间。裴明渊终于转过脸来,眼尾还带着未消的红晕:“再胡闹,今晚连偏厅都没得睡。”
      裴既白在一旁轻咳一声,手中的茶盏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上扬的嘴角。
      八枚铜钱已在杜府四周就位。当车队停在朱漆大门前时,最后一丝夕阳正好掠过檐角的铜铃。
      今日杜府门前车马如龙,京城各大世家的车驾几乎悉数到场。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身为主人的杜玄并未现身相迎,反倒是各家的闺秀们早早候在门前,个个手捧鲜花香囊,翘首以盼。
      当裴府的马车缓缓停在朱漆大门前时,车内的裴明渊与裴既白透过纱帘看到这一幕,同时怔住。车外的裴凝夜更是勒紧缰绳,北疆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这位叱咤沙场的女将军,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阵仗。
      “这是......”裴凝夜挑眉,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诧异。
      楚昭野见状,立即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裴府马车前。他故意提高声音:“裴大人,需要在下为您开路吗?”
      车帘微动,裴明渊冷着脸探出身来,却在看到满眼含笑的楚昭野时,耳尖不自觉地红了。
      “不必。”他硬邦邦地回道,正要下车,忽见一位粉衣小姐捧着绣帕冲上前来:“裴公子,这是我亲手绣的......”
      楚昭野眼疾手快,一把揽住裴明渊的腰将人带下马车,同时不着痕迹地挡开那位小姐:“这位姑娘,裴大人近日染了风寒,恐怕不便收礼。”
      裴凝夜抱臂站在一旁,嘴角微扬。裴既白则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眼中满是玩味。
      不远处的楚昭平刚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用扇子掩唇轻笑:“臭小子,倒是会护食。”
      杜府管家恭敬地躬身,抬手示意:“诸位贵客,请随老奴入席。”
      就在几人即将踏入宴会厅的刹那,两侧侍卫突然横戟阻拦:“家主有令,宾客不得携带兵器入内。”
      裴明渊眸光一凛,楚昭野更是直接冷笑出声:“好大的规矩。”
      侍卫面不改色,目光落在楚昭野腰间的绣春刀上。楚昭野咬牙解下佩刀,重重拍在侍从捧着的托盘里,刀鞘与金属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两人正要迈步,侍卫再次抬手:“裴公子,您袖中的铁器与折扇,也请留下。”
      “你——”楚昭野眼中寒光乍现,却被裴明渊一把按住手腕。
      “无妨。”裴明渊面若冰霜,慢条斯理地取出袖中暗器,连带着那把从不离身的银纹折扇,一并放入托盘。扇骨相撞的清脆声响,仿佛在嘲弄这场荒谬的检查。
      侍卫仔细查验后,连裴明渊藏在靴筒里的短刃都搜了出来,终于侧身让路:“二位公子,请。”
      跨过门槛的刹那,楚昭野压低声音:“他们连你藏在靴筒里的短刃都知道。”
      裴明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惜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杀器从来不在身上。”

      等众人在宴会厅里落座后,裴明渊借着抬手喝茶的动作抬眸巡视着周围的环境。
      杜府宴会厅内金碧辉煌,十二扇鎏金屏风环绕四周,屏上精雕细琢的百鸟朝凤图在烛火映照下栩栩如生。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穹顶悬挂的三十六盏琉璃宫灯,灯内南海鲛油燃烧时散发出清雅的幽香。厅中央铺着西域进贡的猩红地毯,数二十四名舞姬身着轻纱,随着编钟清越的声响翩然起舞,腕间金铃叮咚作响。两侧的紫檀案几上摆满珍馐美馔,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乐师们奏响《霓裳羽衣曲》,丝竹之声绕梁不绝,就连廊下悬挂的金丝雀都跟着婉转和鸣。这般奢华景象,竟比皇宫夜宴还要胜上三分。
      “二十四名舞姬......”裴明渊指尖轻叩酒杯,目光扫过厅中翩跹的身影,“杜玄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身旁的裴既白能听见。
      裴既白面色沉冷,指节在案几上敲出规律的轻响:“两朝元老,圣上的岳丈,他的胃口自然不小。”
      裴明渊眉心微蹙:“太后尚在,他怎敢如此张扬?”
      “这几个月,杜玄暗中给太后进献的珍宝,怕是能堆满半个慈宁宫。”裴既白冷笑一声,指尖在杯沿划过,“燕家满门抄斩的血案,不就是他的手笔?太后如今......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圣上被杜玄的女儿杜贵妃盯得死死的,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裴明渊轻抿一口茶,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如今朝堂,算是被杜家一手遮天了。”
      对面的楚昭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目光在宴会厅内来回巡视。一旁的楚昭平倒是气定神闲,优雅地品尝着盘中珍馐——有个当锦衣卫指挥使的弟弟坐镇,她自然从容不迫。
      裴既白与楚昭平隔空对视,两位家主心照不宣地举杯示意。想一口气灭掉这么多世家,看来杜玄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裴凝夜安静地坐在两位兄长身侧饮茶,可周身散发的凛冽杀气,却让附近的侍从都不自觉地退避三舍。北疆战场的血腥气似乎还萦绕在这位女将军身上,她指尖摩挲着茶杯的动作,像在擦拭染血的战刀。
      “你的银针都被收走了?”裴既白借着斟茶的动作,低声问道。
      裴明渊慢条斯理地尝了口点心:“无妨。杜玄不敢在饭菜里下毒——高家老太爷就坐在对面,这点伎俩瞒不过医道世家的眼睛。”他指尖轻点桌面,“他的杀招,是那些药人。”
      裴既白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武器都被缴了,你打算如何应对?”
      裴明渊没有回答,只是眼尾余光扫向身后侍卫腰间的佩刀。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今日承蒙诸位赏光,实乃杜某之幸!”杜玄高坐主位,举杯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座位竟比其他宾客高出三级台阶,俨然帝王之姿。
      席间顿时一片死寂。
      楚昭平冷哼一声,玉指捏得酒杯咯吱作响;裴既白垂眸掩去眼中的讥讽;赵家家主面色铁青却不敢言语;高家老太爷气得白须直颤;宋家主则暗中静观其变。
      杜玄这番做派,分明是要给各大家族一个下马威!
      “诸位想必都已知晓,小女近日蒙圣上恩宠,晋封贵妃。”杜玄高踞主座,左右美人环绕,慢条斯理地抚着胡须,“当真是为我们杜家光耀门楣啊!”
      席间众人面色各异——这杜贵妃受封都半月有余了,如今旧事重提,分明是在敲打在场世家:他杜玄背后有宫中最得宠的贵妃撑腰,谁敢造次?
      楚昭野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指节捏得发白。楚昭平不动声色地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指尖在他腕间轻点三下——稍安勿躁。
      “再说那燕家,”杜玄突然话锋一转,眉心血痣在烛光下红得刺目,“三年前抗旨不遵,贪墨军饷,公然藐视皇权......”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裴既白,“落得满门抄斩,也是罪有应得。”
      裴既白执盏浅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淡淡扫过杜玄。三年前他能在御书房前跪六个时辰求情,今日就敢活剐了这个老匹夫。
      ——有些人看似温润如玉,实则骨子里藏着最锋利的刀。
      “有些人啊,”杜玄见暗喻不成,索性撕破脸皮,阴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表面装得人畜无害,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裴明渊垂眸轻笑,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这话倒像是杜玄在说给自己听。
      “杜相此言极是。”裴明渊忽然抬眸,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宴会厅为之一静,“确实不及某些人表里不一,明明自己满手血腥,却偏要指责他人道貌岸然。”
      话音方落,乐师的弦音戛然而止,舞姬的裙摆僵在半空。偌大的厅堂霎时落针可闻,连烛火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杜玄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他死死盯着裴明渊,却见对方从容执盏,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楚昭野突然轻笑出声:“杜相何必动怒?”他懒洋洋地把玩着茶杯,“裴少卿不过说了句实话。”
      杜玄猛地拍案而起,案上杯盏震得叮当作响:“放肆!”
      “杜相慎言。”裴既白不紧不慢地开口,“在座诸位可都听见了,是您先含沙射影。”他指尖轻点案几。
      “哼,不过老夫倒是听闻近日楚家与裴家往来甚密,莫非在暗中筹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诸位以为如何?”杜玄捋须冷笑,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座诸位家主,似要窥探众人神色变化。
      楚昭平闻言轻嗤一声,作为在场唯一的女家主,她气度从容不迫:“杜相此言差矣。若论亲近,杜家与圣上周家才是过从甚密,莫非杜相也要自承有何不可告人之谋?”
      此时,一直沉默的高家老爷子终于按捺不住,拄杖沉声道:“据老朽所知,楚裴两家世代交好,裴家二公子与楚家二公子自幼同窗共读,两家家主更是同窗挚友。这般光明正大的情谊,怎到了杜相口中就成了密谋?”
      宋家主暗自冷笑——这杜玄招惹谁不好,偏要挑这两个最不好惹的主儿,当真是自寻死路。
      “倒是老夫孤陋寡闻了。”杜玄眼见颜面挂不住,突然话锋一转,“宋家主、赵家主。”
      被点名的两位家主一愣,茫然抬头。
      杜玄暗自得意,心想总算找到两个软柿子捏一捏:“听闻宋家大小姐对裴二公子倾心已久,时常送些诗词绣帕,还有赵家小姐......”他故意拖长声调,“为了见裴二公子一面,竟追着马车跑了半条街,可惜啊......”
      这一番话既贬低了宋、赵两家,又抬高了裴家地位,可谓一箭双雕。
      然而——
      “啪!”
      裴明渊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案几上,茶水溅出,在檀木桌面晕开一片深色痕迹。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周身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杜玄心头猛地一颤,这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日在暗巷中,裴明渊手刃药人时,就是这副要杀人的模样!
      “杜相如此关心裴某的私事,莫非是对我有什么想法?”裴明渊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赵宋两家的小姐吓得脸色煞白——她们何曾见过这般杀气凛然的裴二公子?“若您活腻了,我倒不介意送您一程。毕竟......”他缓缓抬眸,“您也确实活不久了。”
      “放肆!”杜玄拍案而起,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裴明渊,“你敢诅咒当朝丞相?!”
      “养药人很辛苦吧?”裴明渊起身走向厅中央,每一步都像踩在杜玄心尖上,“要用自己的血喂养,才能让它们听话。”他在杜玄面前站定,“三年间把先帝暗卫全部炼成药人,您的身子......还撑得住吗?”
      杜玄脸色骤变。
      “那日在巷子里的‘鬼判官’,就是您吧?”裴明渊突然逼近,“不必否认——”他猛地抓起杜玄的手腕,掀开衣袖,“这些刀疤,就是最好的证据!”
      宴会厅顿时哗然。只见杜玄苍白的手腕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狰狞的疤痕,有些还在渗着血丝。
      “玄机阁根本不是研究天文历法的地方,”裴明渊的声音响彻大厅,“而是你们用活人试验巫术的魔窟!当年圣上察觉后将其剿灭,唯有你——”他死死盯着杜玄,“靠出卖同僚当上了丞相!”
      “三年前燕家被抄......”裴明渊突然转向众人,“那些所谓的赃银,最后都进了杜玄的私库!燕家上下三百余口,死得冤枉!”
      “哐当”一声,裴既白的茶盏摔得粉碎。他这些年暗中追查的真相,此刻被血淋淋地撕开——
      “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那个鬼判官?!”杜玄声音发颤,额角渗出冷汗,却仍强撑着最后的体面。
      裴明渊眸色幽深,指尖轻抚腰间玉佩,缓步逼近:“鬼判官所杀之人,无一不是曾在玄机阁任职的官员。”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更巧的是,每个死者的眉心都有一点朱砂——正是你从北疆学来的‘红莲引’秘术。”
      杜玄瞳孔骤缩,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三年前你以体察民情为由远赴北疆,”裴明渊突然冷笑,“实则是去研习巫术吧?”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案几,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那些所谓的‘风土人情’笔记,记录的其实是炼制药人的配方,不是吗?”
      杜玄喉结滚动,袖中的手不住颤抖。宴会厅内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证据确凿,杜相还有何话说?”楚昭野捏着手中的茶盏,眼底寒芒乍现。
      杜玄突然捂脸低笑,笑声渐大,最后化作癫狂的嘶吼:“好!好得很!既然你们非要找死——”他猛地抬头,眉心冒出一点的朱砂痣迸出血光,“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铮——”
      屏风后突然传来整齐的刀鸣声。侍卫鱼贯而出,眼瞳泛着诡异的幽绿色,手中钢刀寒光凛冽,直扑席间众人!
      宴会厅内瞬间陷入混乱,手无寸铁的宾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却发现大门早已被厚重的铁链锁死,根本无处可逃。
      “阿姐,退后!”楚昭野一个箭步上前,抬脚狠狠踹翻两个扑来的药人,顺势夺过他们手中的钢刀,反手刺入心口。绿色毒血喷溅而出,他迅速侧身避开,将楚昭平牢牢护在身后。
      另一边,裴明渊眸色一冷,抄起案几上的铁筷直刺杜玄心窝。杜玄仓促抬手格挡,一记手刀劈在他腕上,却见裴明渊身形一转,脚尖勾起沉重的紫檀案几,猛地踹向杜玄胸口——
      “砰!”
      杜玄连人带案几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出。
      裴既白白衣翻飞,手法如行云流水,四两拨千斤间已夺过药人手中长刀。刀光闪过,三名药人应声倒地,脖颈处喷出的毒血竟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裴凝夜指尖捏着碎瓷片,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药人之间。每一片碎瓷都精准刺入药人咽喉或心口,所过之处,药人如割麦般倒下。
      楚昭平从容拆下发间金簪,寒光闪过,偷袭的药人捂着眼睛惨叫后退。她反手又是一刺,金簪深深没入对方太阳穴。
      就在众人以为局势稍缓时,宴会厅的雕花窗棂突然齐齐爆裂!
      “咯咯咯——”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中,数十具药人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入。他们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紫黑经络,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厅内众人。
      “抓活的!”裴明渊厉喝一声,手中铁筷如飞镖般射出,正中两名药人膝盖。那药人跪倒在地,却仍扭曲着向前爬行。
      楚昭野将姐姐护在墙角,手中双刀舞成一片银光:“杜玄那老贼呢?!”
      裴既白一剑劈开挡路的药人,只见杜玄正偷偷往后堂爬去,小腿还插着裴明渊的铁筷:“想跑?”
      杜玄趁机掏出一个血色铃铛疯狂摇动,所有药人顿时发出凄厉嚎叫,攻势更加凶猛。裴凝夜软剑如银蛇狂舞,却仍被逼得节节后退:“二哥!这些药人不对劲!”
      裴明渊瞳孔骤缩——杜玄竟在燃烧药人最后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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