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茄汁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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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壬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给偏殿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当头一棒！
尤其是县令，手哆哆嗦嗦的，碗差点没拿稳，结结巴巴地回答：“水……水质……仵作已经取了水样，但、但查验需要时间，结果……结果还没出来……”
狄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着急也没用，必须等待确切的检验结果。
但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看了一眼桌上还没吃完、却已然失了温度的牛腩饭，再也无心下咽。
“传令下去，”他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加派人手，严密监控高粱河上下游，尤其是水源地泉眼附近，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或物品，立刻上报！在仵作的水质查验结果出来之前，通知镇民……暂勿直接饮用河水，尽量使用井水。”
穆阳的心咯噔了一下。
忽地，他又想起了，汪仙楼后院是有自己一口深水井的，这才稍稍缓和了口气，至少这些饭食暂时都是安全的。
其他人都领命走光了，偏殿里只剩下穆阳一个人。
他默默地将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收拾妥当，还细心地将没吃完的、尚且完好的牛腩和米饭单独留了出来，放到厨房的碗柜里。
想着万一有兄弟饿了，可以热热直接吃。
然后他认命地挽起袖子，把一大堆木桶和碗筷刷洗干净，带上几个衙役，拦了辆车，将东西给简菡送回去，顺便也要将“慎饮河水”的通知传达给镇上的百姓。
另一边，仵作和随行的大夫带上衙役，火速赶往了小梁山。
他们将山上所有已知的水源，包括溪流、水洼甚至露水密集处都仔细检测了一遍，结果却并未发现五识散的踪影。
保险起见，他们甚至连案发现场河边的淤泥都取样检测了。
奇怪的是，所有样本都很“干净”。
这个结论报告给狄壬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县衙烛火通明，所有的相关案宗几乎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可以确认，五福镇在过去的确没有过任何关于五识散的记录或案件。
狄壬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用力捏着山根处，试图缓解长时间用眼带来的酸涩。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集中在了熊岳和那个死去的鱼兽人身上，可这二人之间查来查去并无直接联系，那这害人的五识散，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让这两人中招的？
狄壬正陷入沉思，穆阳带着人急匆匆赶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有些振奋。
“大人，有发现！”
下午，穆阳带人将熊岳家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了一遍，并走访了附近邻居。
邻居们众口一词，都说熊岳平时憨厚本分，乐于助人，根本不像是能干出采花那种恶事的人。
但穆阳敏锐地发现，熊岳的屋子里，家具上都落着一层薄灰，显然是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
他立刻向周围人打听熊岳近期的动向。
大伙说法虽然略有出入，但都提到熊岳大概半个月前说是去走亲戚了，一直没见回来。
顺着这条线，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镇外熊岳的亲戚家，却得知熊岳的确来过，但只待了两三天就匆匆回去了。
从熊岳亲戚口中，穆阳了解到熊岳最近在小梁山上的一个采石场做工。
他们又赶紧奔赴采石场。
这一趟没有白跑，果然寻到了蛛丝马迹！
因着熊岳是个小工头，他有一间单独的石屋。
在屋里的竹床底下，他们发现了一个带锁的小箱子，撬开之后，里面藏着不少裁剪整齐的油纸包，纸上还残留着一些粉末。
随行的医师当场检测，赫然就是五识散！
穆阳带人回来之后，又立刻复查了死鱼兽人的遗物。
在他的背包里，也发现了同样材质的油纸，只是不知为何，纸张异常干净，在不沾水的情况下，竟然一点粉末残留都没留下。
狄壬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下午在一本医毒古籍上看到的关于五识散特性的一段描述，连忙问道：“那些油纸上，可有火烧过的痕迹？哪怕是极其细微的焦痕？”
穆阳眼睛转了半圈，努力回忆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有！箱子里有几张纸的边缘，确实有被火燎过的黑边！”
狄壬闻言，手猛地拍了下桌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果然如此！这五识散除了口服，还能通过焚烧吸入起效！顺着那名死者的社会关系，还有这些油纸包的来源方向，继续深挖！重点查镇上所有能接触到特殊纸张、药材或者有异常用火记录的人！”
“是！”穆阳抱拳行礼，领命后，步履匆忙地再次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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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关于慎饮河水的通知刚一下达，简菡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潜在的危机。
她立刻让雪翎用传音符给聂松传信，让他先别摆摊卖货了，赶紧去米铺、菜市场抢购粮食和耐储存的蔬菜。
同时，她也当机立断，带着雪翎等人暂时关了店门，直奔菜市场。
采买到一半，市场的商贩们果然开始坐地起价，别说新鲜蔬菜了，连平日里最普通的大米都价格飞涨。
简菡估算着，他们抢购的物资也差不多够客栈撑一段时间了，便果断收手，没有再加入恐慌性的抢购大军。
镇上有水井的人家并不多。
很快，一些有井的商家就开始借机卖起了水，价格还不低。
汪仙楼后院有井，但汪屿和大伙都没想过要发这种“时难财”，反而在客栈门口贴了张醒目的告示：“井水充足，街坊邻居可取用，分文不收。”
这一善举，顿时赢得了镇民的好感，连带着汪仙楼那原本惨淡的生意都意外地好了起来。
简菡起了个大早就开始在厨房忙活。
大堂里坐满了客人，熙熙攘攘，后来的客人只能自觉拼桌，否则根本没位置坐。
黄掌柜家卖的新鲜“黄河”大鲤鱼，鱼肉质肥厚，细嫩少刺。
她将鱼收拾干净，在鱼身两面均匀地划上几刀，用料酒、姜片、盐稍微腌制入味。然后提起鱼尾，在鱼身表面薄薄地拍上一层干淀粉，放入烧热的油锅中，炸至外皮金黄酥脆，捞出控油。
锅中留底油，放入切好的番茄丁，小火翻炒，直到番茄软烂出沙，炒出红油。然后加入适量的番茄酱、白糖、白醋、盐和少许清水，熬成浓稠酸甜的茄汁。
将炸好的鲤鱼放入锅中，用勺子将滚烫的茄汁不停地浇在鱼身上，让鱼充分吸收味道，小火煨一会儿即可出锅装盘。
最后再淋上锅中剩余的茄汁，撒上少许葱花点缀。
“汪屿！上菜！”简菡对着厨房里悬在空中追随她的铃铛喊道。
她刚说完，大堂里汪屿身边的铃铛立马就清脆地响了一下。
“来了。”
汪屿的声音很快传来，他端着托盘来到后厨，将简菡准备好的大白馒头和色泽红亮诱人的茄汁鱼一同给客人端了过去。
茄汁鱼一端上桌，那混合了油炸的焦香和番茄酸甜的独特香气就瞬间吸引了食客的注意。
鱼身保持着完整的形态，披着一层红艳艳的“外衣”，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
这位白发老者，也算是个老饕，光是闻着味道，浑浊的眼睛都亮了不少。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先是小心翼翼地蘸了一下盘底的茄汁，送到嘴边嘬了一口。
汤汁入口，首先是番茄天然的酸甜，极其开胃，接着是白糖带来的柔和甜味和米醋的清爽酸味，几种味道层次分明却又完美融合，酸甜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甜腻，也不会酸得呛口，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咸鲜，衬托得番茄的味道更加浓郁。
“嗯！好汁！”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赞了一句。
随后，他将筷子伸向了最肥美的鱼腹部位，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
鱼肉经过先炸后煨，外层的酥脆感依旧有所保留，内里的鱼肉却无比鲜嫩，饱含着鲜美的汁水。
鱼肉本身的原味并没有被浓郁的茄汁掩盖，反而在酸甜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鲜美。
尤其是选用的是黄掌柜家特有的鲤鱼，肉质紧实细腻，几乎没有土腥味，口感极佳。
老者脸上已经带着满足的快意，他撕了块松软的大白馒头，蘸了蘸盘子里酸甜的茄汁喂进嘴里，眼睛已经开始满意地扫荡墙上的其他菜品招牌了。
这店……味道确实扎实，价格也公道，值得再来！
“水能喝了！高粱河的水能喝了！”
街上有人边跑边喊，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如释重负。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条街。
汪仙楼里正在吃饭的客人们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往门口凑，想听得更真切些。
县衙既然有了新证据，便一早便派出官差开始四处通知大伙，解除了高粱河的禁制。
这下子，街上可乱了套了！
之前恐慌之下花了高价买水的百姓们，顿时觉得自己当了冤大头，纷纷涌向那些趁机抬价卖水的店铺，嚷嚷着要退钱。
卖水的店家自然不肯，双方争执不下，推搡叫骂声不绝于耳。
“退钱！黑心肝的！赚这种昧心钱！”
“凭什么退！水是你们自愿买的！当时可是救急！”
“我不管！现在水没事了，这钱就得退！”
……
报信的官差还没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加上人手严重不足，一时半会儿地，就算有人想去报官，也找不到人来管这突如其来的混乱。
一些情绪激动的百姓趁乱直接冲进店里，开始抢夺柜台上的银钱和货物，场面顿时失控，一片鸡飞狗跳。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茄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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