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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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闹钟响起时，沈时安条件反射地往身旁摸去，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
他睁开眼，发现夏远栖已经不在床上。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半——比平时早起了一小时。
"怎么这么早？"沈时安揉着眼睛走进厨房。
夏远栖站在灶台前，衬衫笔挺，领带整齐，正往保温杯里倒咖啡。
听到声音，他转头微笑："早。今天模拟法庭，记得吗？"
沈时安这才想起夏远栖昨晚提过这事。
法学院第一场模拟法庭辩论，关系到期末成绩，夏远栖为此准备了两周。
"几点了？"夏远栖问，眼睛盯着手表。
"六点四十。"沈时安打了个哈欠，"你紧张？"
夏远栖摇头，但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只是不想迟到。"
沈时安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咖啡壶："我来吧，你去整理资料。"
夏远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好。"
这是他们同居的第三周，日常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夏远栖负责早餐和晚餐，沈时安则包揽洗衣和打扫。
虽然他的厨艺依然停留在"勉强能吃"的水平，但至少不再烧焦锅底。
沈时安将咖啡和三明治装进便当盒，夏远栖在客厅来回踱步，嘴里默念着辩论要点。
看着他紧绷的样子，沈时安突然想起高中时那个永远从容淡定的学生会长——大学似乎让夏远栖变得更...人类了。
"给。"沈时安递过便当盒，"加油。"
夏远栖接过，突然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谢谢。"这个吻带着咖啡的苦涩和清晨的凉意，让沈时安愣了一秒。
"我下午有表演。"夏远栖出门前，沈时安提醒道，"你说会来看的。"
夏远栖的脚步顿了一下："我尽量。模拟法庭可能拖到很晚..."
"哦。"沈时安低头摆弄咖啡杯，"没关系。"
门关上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一些。
沈时安盯着那杯没动过的咖啡，胸口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夏远栖因为法学院的事取消或推迟他们的计划了。
音乐学院的生活截然不同。
没有早课，没有严格的考勤，教授们鼓励学生"寻找自己的声音"。
沈时安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自由氛围，甚至开始享受其中。
"嘿，沈！"莉莉在走廊叫住他，"准备好今晚的表演了吗？"
沈时安点点头："差不多了。"
"听说林教授会带几个业内人士来。"莉莉神秘地压低声音，"其中有林琛，那个发掘了'迷途'乐队的制作人。"
沈时安挑眉："所以？"
"所以好好表现啊！"莉莉拍他的肩，"说不定就被签了呢！"
沈时安摇头失笑。
他参加表演只是因为课程要求，对"被签"毫无兴趣。
音乐对他来说更像是疗愈，而非职业。
练习室里，沈时安抱着吉他，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这是他最近写的歌，叫《不再伪装》，歌词讲述了他从压抑到自由的历程。
第一次表演就唱原创有点冒险，但他想试试——就当是给夏远栖的惊喜，如果他能来的话。
下午五点，沈时安站在后台，透过帘子缝隙寻找夏远栖的身影。
观众席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是音乐学院的师生，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想必就是莉莉说的"业内人士"。但没有夏远栖。
"五分钟后上台。"舞台监督提醒他。
沈时安深吸一口气，再次检查手机——没有新消息。
夏远栖可能还在模拟法庭上鏖战，或者...他甩甩头，甩掉那个阴暗的想法：夏远栖不是父亲，不会故意失约。
"下面有请吉他专业大一新生，沈时安！"
掌声中，沈时安走上舞台。
聚光灯刺得他眯起眼，但很快适应了。
他坐在高脚凳上，调整话筒高度。
"这首歌...叫《不再伪装》。"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礼堂，"写给一个帮我找到真实自我的人。"
琴弦拨动，前奏简单却抓耳。
沈时安闭上眼睛，想象夏远栖就坐在台下，就像高中时那样专注地看着他。
"我曾戴上面具，扮演不是我的人..."
"在黑暗里徘徊，忘记了自己的声音..."
"直到你出现，牵起我的手..."
"告诉我做自己就足够..."
唱到副歌时，沈时安睁开眼，突然在最后一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夏远栖！他穿着正装，额头还有汗珠，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但他来了，真的来了。
这个发现让沈时安的声音更加坚定，情感更加充沛。
整首歌的演绎比排练时好了十倍不止。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礼堂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沈时安鞠躬致谢，目光却锁定在夏远栖身上。Alpha站在那里，眼中闪烁的光芒比任何掌声都让沈时安心动。
"太棒了！"莉莉在后台一把抱住他，"林琛一直在问你的情况！"
沈时安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祝贺的人群，眼睛却不断瞟向门口。
终于，夏远栖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辩论用的文件夹。
"对不起，迟到了。"他气喘吁吁地说，"只听到后半段..."
沈时安摇头："来了就好。"他顿了顿，"模拟法庭怎么样？"
夏远栖的笑容僵了一瞬："还行。"明显不愿多谈。
沈时安正想追问，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沈时安同学？我是林琛。"
林琛，那个传说中的音乐制作人。
沈时安礼貌地点头："您好。"
"你的表演很有感染力。"林琛递过名片，"有兴趣聊聊吗？我们正在寻找有潜力的新人。"
沈时安接过名片，有些茫然："我只是学生..."
"很多歌手都是学生时期被发掘的。"林琛微笑，"明天下午有空吗？我在市中心的录音棚等你。"
没等沈时安回答，夏远栖突然插话："他明天有课。"
林琛挑眉看向夏远栖："你是？"
"男朋友。"夏远栖的声音冷静但坚定。
林琛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啊，明白了。"他转向沈时安，"名片上有我电话，想好了随时联系。"
目送林琛离开，沈时安转向夏远栖："为什么替我拒绝？"
"你没看出来吗？"夏远栖压低声音，"他对你有企图。"
沈时安皱眉："什么企图？"
"不只是音乐上的。"夏远栖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看你的时候，不像在看歌手。"
沈时安哭笑不得："你吃醋了？"
"不是吃醋。"夏远栖摇头，"是担心。娱乐圈很复杂，尤其是对Omega..."
"又来了。"沈时安突然烦躁起来，"Omega怎么了？我不能自己做决定吗？"
夏远栖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得去收拾乐器。"沈时安打断他，转身走向舞台。
回家的路上，两人罕见地沉默。
夏远栖开车，眉头紧锁；沈时安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膝盖。
"晚饭想吃什么？"夏远栖最终打破沉默。
"不饿。"沈时安简短地回答。
夏远栖叹了口气："时安，我们得谈谈。"
"谈什么？"沈时安转头看他，"谈你怎么擅自替我做决定？还是谈你这周第三次放我鸽子？"
"模拟法庭很重要。"夏远栖握紧方向盘，"关系到我的实习推荐..."
"那我的表演就不重要？"沈时安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还是说在你眼里，音乐永远比不上法律？"
夏远栖猛地将车停在路边："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沈时安逼视他，"你明明答应来看我表演，却差点迟到。然后一听说有人对我感兴趣，立刻跳出来反对..."
"因为我了解那种人！"夏远栖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他们会利用你的Omega身份炒作，会要求你隐瞒我们的关系，甚至会..."
"会什么？"沈时安冷笑，"会比我父亲更糟糕？"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得两人同时沉默。
夏远栖深吸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回家再说。"
公寓里，冷战气氛凝固得几乎能摸到。
夏远栖直接去了书房，沈时安则抱着吉他坐在阳台上，机械地拨弄琴弦。
他明白夏远栖的担忧，但反感那种保护过度的态度。
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躲在Alpha身后的Omega了，他有能力自己做决定，无论是关于音乐还是人际关系。
书房门开了，夏远栖走出来，手里拿着两罐啤酒。
他默默递给沈时安一罐，然后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模拟法庭我搞砸了。"他突然说，"太紧张，说错了关键条款。"
沈时安惊讶地看着他："但你准备了那么久..."
"因为我必须做好。"夏远栖苦笑，"我爸期望我成为顶尖律师，接手他的事务所。"
这个坦白让沈时安措手不及。
夏远栖很少谈论自己对未来的真实想法，总是表现得游刃有余。
"你...不想做律师？"沈时安小心地问。
夏远栖摇头："不是不想，只是..."他顿了顿，"有时候我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学生，不用背负那么多期望。"
月光下，Alpha的侧脸显得格外疲惫。
沈时安突然意识到，夏远栖的压力不比他小——父亲是知名律师，母亲是钢琴家，他从小就被期望继承双亲的衣钵。
"我今天不是故意要替你拒绝。"夏远栖继续说，"只是看到林琛的眼神...让我想起那些想利用我妈名气的人。"
沈时安的心脏抽痛了一下。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夏远栖的母亲早逝，但她的音乐成就至今被人铭记。
作为她的儿子，夏远栖比任何人都了解艺术圈的阴暗面。
"对不起。"沈时安轻声说，"我太敏感了。"
夏远栖摇头："我也有错。不该擅自替你决定。"他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如果你真想见林琛，我支持你。只是...小心点。"
沈时安点点头，也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一些郁结。
"其实..."沈时安犹豫了一下，"我不确定要不要走职业音乐人这条路。音乐对我来说更像是...治愈。"
夏远栖转头看他："但你很有天赋。"
"我知道。"沈时安微笑，"但天赋不一定要成为职业。我可以只为喜欢而创作。"
夏远栖的眼神柔软下来："就像我妈。她生前拒绝了很多商业演出，只在学校和社区弹琴。"
"她是对的。"沈时安轻声说，"有些东西，保持纯粹更好。"
两人沉默地喝着啤酒，月光洒在肩头，城市的喧嚣远远传来，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法学院和音乐学院的尖子生，只是两个在成长路上摸索的年轻人。
"我明天去见林琛。"沈时安最终说，"只是聊聊，不做决定。"
夏远栖点头："要我陪你吗？"
"不用。"沈时安微笑，"我能处理好。"
夏远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你能。"
这个简单的动作包含着多少信任，沈时安再清楚不过。
他倾身靠向夏远栖，额头抵在对方肩上："你的模拟法庭...还能补救吗？"
"嗯。"夏远栖搂住他，"教授给了额外机会。"
"那这周末..."沈时安犹豫了一下，"我们去看你妈妈吧。带上你的钢琴。"
夏远栖的手臂收紧了一下："好。"
第二天下午，沈时安独自前往林琛的录音棚。
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装修豪华得令人却步。
前台小姐直接将他带到顶层办公室，林琛正在那里等他。
"沈同学，欢迎。"林琛热情地握手，"昨天你的表演让我印象深刻。"
沈时安礼貌地微笑："谢谢邀请。"
接下来的半小时，林琛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他的"造星计划"——从单曲发行到全国巡演，从品牌代言到海外发展。每个环节听起来都光鲜亮丽，充满诱惑。
"当然，"林琛话锋一转，"有些细节需要调整。"
沈时安挑眉："比如？"
"你的形象。"林琛斟酌着用词，"Omega歌手市场定位比较特殊..."
沈时安立刻明白了夏远栖的担忧："你是要我隐瞒性别？"
"不是隐瞒，是...弱化。"林琛递过一份企划案，"我们更想突出你的音乐才华，而非第二性别。"
沈时安翻开企划案，看到"感情状况：单身"的字样时，冷笑一声："所以还要我假装没有男朋友？"
林琛面不改色："市场现实如此。粉丝更喜欢'可望不可即'的偶像。"
"那我恐怕不是你要找的人。"沈时安合上文件，"我的音乐是关于真实和自由，不是伪装和欺骗。"
林琛的表情变得严肃："年轻人，机会难得。多少人挤破头想签我的公司..."
"那就签他们吧。"沈时安起身，"谢谢您的时间。"
走出写字楼，阳光刺得沈时安眯起眼。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夏远栖的电话。
"谈完了？"夏远栖的声音带着担忧。
"嗯。"沈时安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那家伙就是个混蛋。"
电话那头传来夏远栖的轻笑："现在相信我了吧？"
"一直相信你。"沈时安微笑，"只是有时候需要自己确认一下。"
"晚上想吃什么？"夏远栖问，"我买了牛排，可以庆祝你明智的决定。"
沈时安大笑："随便。对了，周末去看你妈妈...我能带吉他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当然可以。"夏远栖的声音柔软得不可思议，"她会喜欢你的。"
挂断电话，沈时安站在阳光下，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拒绝了林琛，但对自己的选择毫无遗憾。
音乐是他的救赎，是他的表达方式，但不是用来交换名利的工具。
就像夏远栖选择了法学院却不盲从父亲的期望一样，他也会以自己的方式热爱音乐。
他们或许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但心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
这个认知让沈时安的脚步变得轻快。
他哼着《不再伪装》的旋律，走向公交站，迫不及待想回家告诉夏远栖——他们的梦想或许不同，但爱足以跨越一切分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