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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救赎 ...

  •   经此事件,徐家死了两个孩子消息在微博大爆,更甚者私生子事件直接挤进热搜,徐家的股份也因此发生动摇。

      尽管及时做了公关,但在社会上依旧传开。徐老爷子因此病重,公司暂时由徐家二公子接手。

      墙倒众人推,竞争的项目最后落入何铖的手中。

      两年后徐二公子因白血病去世,徐家再次变天,最后是由家族中小辈继续接任,实力不如从前。

      *

      自那次绑架之后,原本开始好转的病情又极速转下,愈发枯槁如腐木。

      呆在疗养院的三年,暗无天日。陈隽说的话应验了,每回午夜梦醒,我都会想起他的身影。我惊惧一年又一年。我总是梦到在孤儿院的事情,那个总是被孤立在角落的傻子。又总梦到前世十年,爱恨与纠葛,何铖痛苦的眉眼。

      这几年的眼泪都流干了,水源枯竭,只剩下麻木与伤痛。我无神地看着窗外的铁网,又痛苦的陷入自己的情绪漩涡。

      以前淡忘的记忆都被一一找回,我终于明白梦中越来越遥远的哭嚎声的来源是谁。

      陈隽,不,更应该说是陆小六。

      在福利院比我大三岁的陆小六,因为沉默寡言被孤立的陆小六。

      从陆小六到陈隽,这遥远相隔的十几年,他到底是怎么一步步爬过来的?

      他所吃的苦不比自己少。

      想到这里心脏就酸涩不已,痛的近乎窒息。我抖着手摸过自己发烫的眼睑,蜷缩着努力把身体塞进黑暗里。

      只有这样激动的情绪才会慢慢平复下来,躯体化症状才会一点点减轻。

      房间里放着一块钟,分钟走一步就会响起啪嗒声,缓缓绕着圈,日复一日。我把脸埋在怀中,心里默默数着数,忽然一道稚嫩的哼气声在身旁乍起。

      我茫然抬头,身体站在记忆里的梧桐树下。院子里的设施依旧没有变,连面前的孩童也没有变化。

      陆小六有些倦怠地眯了眯眼,我看着他稚嫩又透露着几分深沉的复杂情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之前不是说要我教你折梧桐花吗?” 陆小六说话,“你先拿一片稍微小一点的叶子卷起来……”

      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由近到远,最后连一点回音都听不到了。

      一转眼我变成了旁观者,八岁,我被许曼晴接走的时候。

      离开的前一晚上,和陆小六闹了矛盾,连走的时候都没有和好,也没有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

      八岁的我,站在梧桐树下,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默默地想:

      ——陆小六,我有家了,我应该会幸福的。

      ——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面,如果再见面,能不能先认出我来,然后告诉我你叫陆小六。

      ——我记性不好,只要你说了,我就能记住的。

      房间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出来,许其清最终在许曼晴的催促下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地方。至于心里想的话,除了最后一条,全部都没有实现,莫大的讽刺。

      物是人非,哑口无言。

      时过午后,何铖过来了。

      他将近到而立之年,剑眉入鬓,羽睫纤长。岁月在指尖流过,可能连上帝疼惜,根本看不出他眉眼的褶皱,只是打磨了他周身的气质,变得更加圆滑温润如玉。

      二十七岁的何铖,我清醒状态下第一次见。

      内心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身体仿佛被禁锢在床上,原本干涸的河床瞬间涌出泉水,我朦胧地看着面前的人影,泪水滴落在指间,宛若流入高山,不见踪影。

      三年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

      爆裂情绪全部都挤压在躯壳里,我看着对面熟悉的面容,难过愧疚已经超过容器的承载容量,不断往外溢出,到处冲撞。

      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执着呢……

      两个人的实地距离有一米远,何铖无言地站在许其清对面,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试探性地往前挪动脚步。

      绑架留下的创伤应激反应在作祟,三年内我抵触任何人的接近。因为药物的控制,大脑逐渐形成脑雾,记忆开始断断续续,我逐渐忘记幸福时刻,开始没日没夜回忆令自己痛苦的片段,因为只有痛苦才能让人安心。

      把自己蜷缩在壳中,永远固定在同一个位置,只有何铖来了才稍微露出一点点触角,下一秒又开始歇斯底里,直到镇定剂打入体内,情绪才慢慢平复。

      我能够清晰地感知自己清醒的时间不多,也能感知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爱恋的意味,但是我没有办法回应,也不能去再次回应。

      内心深刻的意识到,他灿烂的人生字典,不能出现“许其清”这三个字。

      脚步慢慢走近,最后在一臂距离停下。没有生疏的寒暄,何铖坐在椅子上,神色难掩激动,目前的距离已经打破了先前的最大限度,这意味着病情在开始好转。

      何铖通篇围绕着生活琐事开展,声音一贯的轻,带着小心翼翼:“包仔长胖了很多,最近在监督减肥。露台的花开了,玫瑰花很好看,包仔很喜欢往那边跑。最近阿姨离职,别墅最近开始招新人……”

      我听的歪歪头,对面男人说话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讲。

      爱能让高傲的人谦卑,爱能让惜字如金的人絮絮叨叨,爱能让利益至上的商人笨拙地在感情里不断投注沉没成本。

      他不在乎其中的利益价值是否能够达到自己的预期,只是一味沉默地站在门外,展开拥抱等待,从白天到黑夜,从天晴到下雨。

      固执,偏执,病态。

      仿佛在说:

      看看我。
      看看我吧……

      耗尽心气,执着的等待着,这时候沉默就不再是沉默,而是掷地有声的回响。

      此时思考值不值得并没有任何价值,上帝不会宣判出合理的答案,而在何铖这里的立场上,永远都是“值得”二字。

      霎时鼻腔酸楚,我哽咽不已:“……对不起,哥,对不起。”

      没想到走了将近五十年的光景,我依旧未能摆脱出旧时的泥泞。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自私自利,从来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我埋进他的怀中,双手隔着布料传递彼此的温度,也只有在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

      哥哥,再给我一点时间吧。等把残破的病躯修复好,心里的阴霾不再浓重,我们重新拉起手往前走,永远不分开。

      何铖显然一愣,随后环住我的腰身。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震惊之后留存下失而复得的余温,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他抱紧我,熟悉的松木香包裹全身:“没有对不起,不用说对不起。”

      我的一切在他眼中存在即合理,敏感无端的情绪也好,歇斯底里的抵触也罢,他全部照单全收,因为爱情的第一步是包容。

      我挪动着嘴唇,一瞬间觉得他像外滩上那一片深邃无妄的海,吞噬我所有的悲观的情绪,一点点抚平我□□上的疼痛,填补我残缺的灵魂。

      走出阴霾吧,外面的阳光并不刺眼。

      怀中炽热的温度联通着十八岁的盛夏。散发恶臭的小巷永远隔绝了天日,墙角连最后一株草都枯萎殆尽。

      街道深处溪流臭气熏天,绿藻弥漫。由于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我困束为水中游鱼,绿藻成天,泥泞成地,荆棘满途。

      低贱,肮脏,废物,从幼苗到稚鱼时期,辱骂声不断。我逐渐分不清对与错,因为只有讨好才不会挨打,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自尊和身体。

      只要让人满意,肚子就能够温饱。

      水中游鱼努力跳离这片肮脏的水渠,可是绿藻之上是更厚一层的垃圾,地底下是不断下沉的颗粒物。

      挣扎无果,只能依靠死亡寻求解脱。

      肉糜化为泥土,鲜血造就新生。

      原以为无望,不料泥泞被打捞,厌氧环境被搅的天翻地覆,溪水清澈见底,映见天光明媚。

      残柯被捕捞,我抬头而望,亦步亦趋。

      眼前景象变成漩涡,我方才大梦初醒。光怪陆离中恍然才明白救赎就在旁边,十年等待,爱人依旧。

      自此,暗潮退去,黎明前至。

      *

      再次听到许曼晴的消息是在用餐的正午,许曼晴病入膏肓,想要再见我一面。

      我听着何铖转述的话,筷子上的粉条被夹断。

      “可以不用过去影响情绪,待在这里好好养病。”何铖寻求意见,许曼晴的存在就像定时炸弹,存在显眼,属于我们感情中的一级危险物。

      我蠕动着嘴唇,最后吐出几个字:“还是去吧,最后一面了没事的。”

      何铖一愣,“那我陪同好不好?”

      我拒绝了,让他在家等着我就好。

      许曼晴看着快死了,从容光焕发到尖酸刻薄再到现在死气沉沉。我很难想象这三个形容能出现在同一个女人身上,但这就是事实。

      头发发白,面容枯槁,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前面静成一滩的湖水,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她眼神呆滞地盯了好一会,才慢慢转头看向我。

      没有情绪失控的怒骂,只是无言地看着我,一滴泪水顺着褶皱的皮肤流入发鬓间。

      我冷漠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小清,对不起……”许曼晴在道歉,口齿不清,语无伦次:“我真心的忏悔,我之前做过的事情太不是人,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能不能原谅我?”

      许曼晴气若游丝前最后一刻忏悔,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带有报复心里。但这些话其中的深意我不想再去深究,没有任何意义,徒增怨念。

      作恶多端,因为嫉妒毁了两个人,最后道歉就能轻飘飘揭过吗?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不会原谅你。”

      我记住妈妈难过的一生,我接受自己难堪的身世,唯独不能原谅造就这一切的作俑者。落得这种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

      看着许曼晴狼狈的模样,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一半,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面前的湖水。

      湖水很深,围起来的石柱却很矮。正午的时候,湖面波光粼粼。

      许曼晴脸色变了,她垂着头双手在身上不断翻找,最后掏出深褐色的本子递过来:“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现在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取得你的原谅,这个算我的赔罪吧,拿着吧。”

      户口本被她捏在手心,递到半空中。

      我看着上面大大咧咧躺着几个烫金的字体,觉得莫名讽刺,探究地看许曼晴的神色,但除了难过外并没有挖掘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无法理解,无法接受,茫然无措地看着坐在轮椅上枯槁的身体。

      在痛苦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从来都想逃离的泥泞了,忽然开出了一朵漂亮的花。

      肮脏与美丽相互拉扯。

      我内心痛苦的挣扎,最后一根弦被扯断。

      “啪嗒”空旷的躯壳阵阵回想……

      “过来拿吧,脚架被定住了,我过不去。”

      许曼晴没有这么好心,我犹豫了好久。裹着凉意的风徐徐吹来,两个僵持着,最后我妥协地走过去,指尖触碰纸页的瞬间,猛的被一股力量推进湖里!

      许曼晴站起来狞笑地看着我,眼中的快意越放越大:“去死,都去死!我不能活,你也不能活!!!”

      身体极速下坠,扑通一声落入湖内!

      我努力憋气,急切的想要游到岸边,但是四周都是高高的墙,唯一一块缺口距离遥远,根本游不过去。

      绝望的心绪充满脑海,对许曼晴的恨意滔天。湖水不断倒灌入心肺,手指开始发抖抽搐,身体逐渐下沉。我望着湖水上层的亮光,想起何铖悲痛的情绪,心脏难受的被刀绞。

      双耳嗡鸣,身体被暗流包裹迅速下坠,我无力眨眼,恍惚间听到重物落水声,熟悉的身影快速朝这边游来,手臂被拉扯,身体被抱住。

      即将消散的意识回笼,我睁眼看着逆着光影男人,他的形象再次有了实感。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尘土与泥沙混合,荒地与绿林相映,风雨倾覆,巍然不动。

      为倦鸟提供栖地,为植物提供氧气。

      现在,每晚罪孽的祷告已翻新篇章,我的灵魂被圣水反复洗涤,我需要自由,需要氧气,需要高山,需要何铖和他的爱。

      绿色的光影不断变换,我们在水底渡气,游上岸边。

      两个人狼狈地躺在台面上,何铖紧张地拍我的脸,眼中满是惊悸的后怕。我呛出好几口水,直到吐完才无力地睁开眼缝,安抚地摸摸他潮湿的发丝。

      水珠一滴一滴地从上方掉到自己的脸颊上,脖子上。由于太过于疲惫,我分不清是何铖的泪水还是带上来的湖水。

      只依稀听到对方喉咙不断挤压出的气音,我脑子钝钝地思考何铖上一世还没学会游泳呢,怎么现在这么厉害。

      哽咽声依旧,思绪飘回我安抚地回抱。浑身骨骼都诉说着爱意,我感觉他拥有所有高楼,又感觉他一无所有。

      放在花房的白玫瑰在枯萎对吗?
      是因为没有含羞草的陪伴对吗?

      我对上他痛苦的眼眸得到一个答案。

      对的。他需要我。

      我颤着手勾住何铖的小指,就像两颗互相缠绕的心脏,牵住的红线,承诺一生。

      冷到没有知觉的指关节相互触碰,勾连出心脏中最隐秘的心事,里面藏着新生,绿色的嫩芽枝叶摇摆。

      我望着他的双眸,心脏瞬间发麻地疼,无数个日夜,沧海桑田。时间再度让我们重逢,就如同这十年的等待。

      孤独的小船终于靠岸,再也不出海了。

      *

      许曼晴死了,我不再关注这件事情。

      身体恢复好之后,何铖带着我重新回到儿时待过的福利院。

      曾经照顾我们的院长已经去世,随着时代的发展,这里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好。

      院子十分干净整洁,这里的小孩都穿上干净的衣服,好奇又懵懂地看着我们。

      院子里的梧桐树依旧在向上生长,比记忆里更加壮实。

      我透过晃荡的秋千,穿过层层雾霭又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和……陈隽。

      这刻我选择释怀,我望着消散在空气中的身影,用口型缓缓说:“来世幸福。”

      病情逐渐得到稳定后,我与何铖又搬回别墅里面。
      这里的陈设依旧不变,包仔现在变得好大一只,整只狗吃的油光水滑。

      又看到故人,它激动地跑过,又是绕圈又是摇尾巴。

      “你还记得我啊!”我蹲下身子,揉它的脑袋。包仔呼哧呼哧哈气,汪汪了好几声。

      旁边的人也放下行李揉揉它的脑袋。温和的阳光透过半开的门缝洒入室内,温暖又安心。

      真幸福啊,哪怕是梦也要沉沦于此。

      *
      二十三岁这一年,何秋登门拜访。

      曾经离开监狱就消声遗迹的人此刻好好站在我的面前。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透露着几分陌生。

      何秋局促地说:“你能联系到陈隽吗?我回过酒吧一趟,店面已经换了。”

      四年时间从指尖划过,四年时间物是人非。

      有些话直说反而更令人伤心,我递给何秋银行卡道:“背面有密码,是陈隽叫我转交给你的,这些都是前几年酒吧盈利的分红。”

      何铖接过卡,怔忪片刻。

      我说:“现在有时间吗?陪我走一趟吧。”

      陈隽的墓碑在最边松树下,独得一份清静。

      何秋看着久久说不出话,手碰着碑摸了又摸,最后憋不住哭了起来。

      大抵是触景生情,我的鼻子也在发酸。二十多岁黯然消失的年纪,实在年轻又可惜。

      何秋问了原因,我一一回答。

      后面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了,他又怔忪地蹲下,过了很久跟着我跌跌撞撞离开。

      分别前,何秋要了墓园的地址,互道再见分别。

      自此之后两年我未曾收到过他任何的消息。

      现在,桌子上静静躺着两份婚礼请帖。

      何秋要结婚了。

      温室里的鸢尾花依旧开的漂亮烂漫,两年的时间通过出行疗心,病情得到极大改善。同时我也拥有一份满意的工作——旅游博主。

      人生这段旅程,永远都需要向前看。

      现在的我,幸福,知足,勇敢,热烈。可以陪爱人尝试任何事情,可以在阳光下肆意大笑,可以在爱情里勇敢做自己。

      手指在社交软件上编辑,最后一个字敲定上传。

      【在相爱这件事,我们做不到浅尝辄止。】

      【配图:戒指】 【配图:合照】

      求婚的地点在冰岛。

      极光璀璨的夜晚,我手指颤颤打开绒布盒子,两枚银色的素圈静静躺在里面。

      “哥,你是否愿意答应我?”

      接受我残缺不堪的灵魂,顺着世俗的逆流行走,无期无途。

      周围寂静无声,我抬眼对上他的眼眸。那是震惊情绪下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我愿意。”

      岁岁年年,生生世世。

      他眼中明明灭灭,深黑底下藏的是爱欲翻滚和挣扎出来的眷恋。

      我映入他的眼眸,那个星光璀璨的冬夜终于看清了其中复杂的情绪。

      撕开面具,裸露出卑微又直白的内心,前生今世两辈子的纠缠,掰断牵连骨肉的血脉连接至更为亲密的感情。

      爱人,疯极一生画地为牢束缚你我的身份。埋藏着我所有卑劣的心思与快意。

      他说他爱我。

      刹那轻舟过万水,难抑的喜悦席卷如潮。上辈子闷堵在胸口的不堪言与酸涩都烟消云散。

      终于等到了……

      十年纠缠终得圆满。

      不枉我千山负雪,走过这一遭。

      ……
      思绪回笼,我抬头看着春三月的天,想起上一世梦到的问题。

      ——生命的含义是什么?

      这次我选择回答,

      ——生命的含义在于每一阶段的新生。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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