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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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寻体内魔力全被他一股脑扔进锅里煮魔药，那道困住安夜的锁身魔法自然解开了，墓穴的屏障倒还在。安夜体内的困意与饥饿交战一番，获胜的是后者。
安夜慢吞吞地下床，鞋都不穿就要往卧室外走。见他动作，恪寻拦住他：“做什么？”
安夜简短地交代：“饿。”
恪寻了解恶魔，知道他们的食物依据血脉决定，简言之就是祖宗吃啥后代吃啥。即使祖宗口味猎奇，后代也不得不向血脉低头，乱吃东西只会落得中毒甚至丧命的下场。而血脉对食谱的影响只会叠加不会覆盖，如果祖宗一号爱吃菜，祖宗二号爱吃肉，后代就能肉菜通吃。饮食这块，恶魔嫉妒惨了其它种族，羡慕他们能毫无顾忌地胡吃海喝。
于是恪寻没贸然把存储空间袋的食物分给安夜，而是先确定他的食谱：“你吃什么？”
“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安夜有气无力地回答。
眼前恶魔实力虽弱，人脉暂时不清楚。单独放他出去，说不定会去找人帮忙。恪寻对自己一打多的实力有信心，可不想乱惹麻烦。与此同时，为数不多的良心告诫他：他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
安夜对闯入者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肚子里的催命鬼很快按耐不住，以痛督促他行动。他说话语气多出几分恳求：“我好饿。”让他出去好不好？
“我跟你一起。”恪寻的态度不容置疑，拧开卧室门，又不放心地摁住安夜的肩膀，想像押送犯人一样押住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随着他施力，安夜的身体骤然倒下。恪寻反应不及时，手还悬在半空，恶魔的脑门就嗑上没铺软垫的客厅地板。
恪寻看这力道就觉得疼，恶魔愣是一声不吭。该不会没气了吧？
他动作带了点不自知的慌忙，把倒地的安夜翻身，对上他红彤彤的额头和仿佛了无生机的眼睛。
这样弱小的恶魔，就算拿来当魔法材料也炼不出好东西。
确认对方胸口仍有起伏，恪寻为了省点魔力便直接抱起安夜。
安夜被这么一晃，眼中恢复一点清明，可是浑身无力，像具骨架软在恪寻怀里。
闯入者不认路，只能由他当向导。
恪寻警惕地问他：“你打算去哪？”
“最近的村镇。”安夜边说边将手指换了个朝向。
恪寻沿方向走去，迈开的步伐很大，速度是安夜平常的三倍不止。他嘴上还不忘强调：“你要是计划把我带到危险的地方，那劝你打消想法。我保证危险降临之前，先倒霉的是你。”
安夜听后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恪寻就当他知道了。
此时正是黄昏，在外活动的村民不多不少，抱着人的恪寻会很显眼，于是他在村门外放下安夜，叫他缓过来了就自己走。
安夜没缓过来，但恪寻放下他，总不能钻回对方怀里。只好不那么舒服地走进村镇，最终停在一座点着暖灯的屋子外。
刚才恪寻一直与安夜保持三步距离，确保他不会突然朝路人呼救，滋生事端。见他停下，恪寻望向目的地，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正围坐在桌前吃饭。
他自然记得这恶魔的食物是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所以看到这户疑似被当作目标的人家过得如此幸福，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要吃谁的能量？”
安夜抬手指向屋内，恪寻不知道他指的哪个，干脆问：“谁？”
安夜奇怪地看他一眼，如实回答：“他们。”
一对年轻夫妻，一个十几岁的麦色皮肤少男，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孩童。
恪寻的表情仿佛吃了虫子一般，他牢牢攥住安夜的手腕，语气不善地质问：“这你都要下手？”
手腕有点疼，是他挣脱不开的力气。安夜：“挺合适的啊。”
恪寻视角里，是不知廉耻的恶魔盯上过着幸福生活的普通人，为了饱腹可以随意搅乱别人的家庭关系。食物的香气飘到窗外，他更觉得恶魔要做的事极其恶劣。
安夜自然不懂闯入者突然抓住自己的原因，只是他闻到对方散发的情感能量变得奇怪，像一颗酸涩的柠檬突然爆开，跟目标能量纠缠着分不开，以混合状态被安夜吸食。
他们在屋外待了五六分钟，一家四口已经收拾起餐桌。安夜勉强吃到两分饱，不再继续，毕竟今天的饭里掺了毒，有点难受。
“回去吧。”
恪寻一愣，困惑地问：“不吃了？”
“吃过了。”
恪寻仍保持着攥住恶魔手腕的姿势。闻言，手上力道松了松，他又细问：“你不是吃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吗？”
“是啊。”这人类怎么呆呆的。
恪寻猛然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是“爱”，不是“性”。他以东大陆的含蓄思维理解西大陆语，可恶魔所说的爱就是字面意思，不存在东大陆语中以爱代性的拐弯抹角。
当他思考要以何种方式让恶魔转移目标时，对方早就吃着屋内一家四口……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了。
空气中酸柠檬味的情感能量逐渐消失。
彻底松开恶魔的手腕前，恪寻感觉他新增的魔力微乎其微，又是一不小心被吸到就会空掉的量。难道这恶魔体内转换魔力的速度非常慢？好弱。
消化着一份毒药一份饭，安夜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恪寻。去村镇门口途中，恪寻注意到有一户村民刚吃上饭，于是往前跨几步，拍了拍恶魔的肩膀，指着那户村民问他：“你要不要再吃点？”
如果恶魔体内魔力够多，他还可以薅点放魔药里，在自身魔力不足的时候……
安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钻入鼻腔。他顿时憋气，吐气，然后摇头。
“那算了。”恪寻打消让弱小恶魔当备用魔力库的想法，终究是靠人不如靠己。
短暂对话后，两人依然一前一后走着。晚霞撒在安夜身上，过长的黑发被微风吹得摇摇晃晃，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恪寻视线原先只钉住安夜的后脑勺，之后不知不觉偏移到其它地方：宽松睡衣掩起的腰身实在是太细了。还有初见时他用身体压住恶魔，下意识就觉得对方是具没长肉的骷髅，十分硌人。
回到墓穴，恪寻计划继续炼制未完成的魔药，这次倒是不打算用锁身魔法控制恶魔，因为对方在进卧室的一瞬间就倒地不起，似乎是晕过去了，姿态不像做假。
恪寻把他搬到床上，对着几张蓬松的被子犹豫了一会，注意到他单薄的睡衣，还是顺手帮他盖上一层被子。
打从见面起，恪寻就注意到卧室内有几件不同寻常的魔具，恶魔穿着的睡衣便是其中之一。普通人瞧上去估计只觉得它是套高档又舒适的衣物，可在识货的人眼里，这分明就是附着了多层防御魔法的盔甲，甚至还有自助清洁魔法的魔力脉络。除此之外，每件床上用品都被高阶的安神魔法塞满，有着令使用者精神安定并顺利进入睡梦的功效，层层叠加，仿佛使用者是个几百年没睡过好觉的失眠症患者。难怪恶魔沾床即睡。
若非留在魔具里的魔力随使用次数逐渐消耗，恪寻不敢保证闯入墓穴威胁恶魔时，自己不会同样产生困意。
当然，产生困意了也不怕，他又不会真的睡着。
作为因收集魔法材料而跟魔物和人类产生多次冲突的魔法师，没有硬实力，他早被当面包啃了。
恪寻起初怀疑卧室内魔具是注入了恶魔的魔力才起效，所以对这恶魔有防备之心。可感知到的魔力不会说谎，恶魔现拥有的魔力如果注入魔具，跟一滴水流入大海没甚区别。
要么是魔具制造者并非眼前恶魔，要么是这恶魔有能隐瞒实际魔力的本事。显然后者可能性更低，前者情况更棘手，因为这意味着恶魔认识一个魔力充沛的同类，不排除对方会知道墓穴被入侵的可能。
此地不宜久留，但欧狸毛发的新鲜程度日渐下降，不趁早炼出魔药就会失去最好的效果。
傍晚去到村镇，他动用感知能力，凭借薅欧狸当日的记忆判断那天在场的魔法师，还有几位留在村镇。而村镇只有一栋旅馆，这是他靠魔法师的密集程度推测的。假设他住到旅馆，难以避免跟其他魔法师碰面，虽然能用魔法篡改自身气息，再设屏障防止炼药被发现。可操作下来，剩余能投进魔药的魔力就变少了。
纠结一番，恪寻摇醒恶魔，打算干脆找当事人问个清楚，问清楚到底有没有人会打上门来。
安夜迷迷瞪瞪睁开眼，闯入者靠得很近，散发着些许苦味的情感能量，眼里血丝从傍晚醒来到现在就没淡过。
恪寻正要直截了当地开问，就听见安夜莫名其妙“嗯”了一声，然后身体往床内侧滚一圈，在外侧腾出供一人再睡的位置。
“……”
恪寻一时间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