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被迫出柜? ...
-
刘铭按下锁屏键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真的只是随手清理了一条垃圾短信。他抬起头,脸上那点冰冷的嘲讽已经褪去,重新换上平静无波的表情,对着刘桐举杯:
“学长,我们继续?”
刘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兴趣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笑着摇头,也举起了杯:“好,不提扫兴的人。”
两人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气氛重新回归之前的融洽,甚至因为这点意外的小插曲,空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知肚明的张力。
……
回到学校时,已是夜色深沉。
刘铭婉拒了刘桐送他到宿舍楼下的提议,在校门口就下了车。晚风一吹,他才感觉脸上微微有些发烫,那杯“星夜”的后劲似乎比想象中要强一点。
他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正准备往回走,旁边树丛里突然蹿出三个人影,猛地把他拖到了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不许动!老实交代!”一个故意压低的、却难掩兴奋的女声响起。
刘铭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陈雅欣、肖洋和任思荣。三个女生眼睛瞪得溜圆,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着他,脸上写满了“抓奸在床”的兴奋和好奇。
“铭仔!你可以啊!”陈雅欣第一个憋不住,用力拍了他一下,“不声不响就把刘桐学长拿下了?快说!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哪一步了?他是不是送你回来的?我刚才好像看到一辆超帅的车开走!”
肖洋也凑过来,压低声音:“汪洋在群里都快疯了,骂得那叫一个难听,我们都没眼看。你到底怎么刺激他了?”
就连平时最文静内向的任思荣,也眨巴着眼睛,小声补充:“刘桐学长……真的好帅啊。铭仔,你好厉害。”
刘铭看着眼前这三张关切又八卦的脸,心里那点因为汪洋和刘桐而升起的冷意和算计,慢慢被一种真实的暖意所取代。这是他在这个时空里,最初也是最重要的锚点。
“没什么,”他笑了笑,语气轻松了许多,“就是偶然认识了,一起吃个饭而已。至于汪洋……”他顿了顿,眼神微冷,“他可能终于发现,地球不是围着他转的吧。”
“干得漂亮!”陈雅欣欢呼一声,“早该这么治他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使唤你!”
肖洋却想的更多一些,她挽住刘铭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担忧:“不过铭铭,刘桐学长那种人……跟咱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你……小心点啊。”她自己的心思全在学姐曹静涵身上,对感情的事反而更加敏感。
“我知道。”刘铭点点头,心里明白肖洋的善意提醒。
“哎呀,别说这些扫兴的!”陈雅欣大手一挥,又兴奋起来,“反正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走!回宿舍!我那儿还有彦洁学姐给我买的进口薯片,分你们吃!”。
……
日子似乎就此滑入了一条新的轨道。
刘铭不再对汪洋的使唤唯命是从。他会平静地、甚至带着点讥讽地拒绝。汪洋从一开始的暴怒、威胁,到后来的阴沉审视,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而紧张的僵持。
刘铭把更多时间投入了学习和社会活动。他凭借着前世的经验和记忆,在课堂上表现突出,甚至能提出一些让老师都惊讶的犀利观点。他也在摄影社更加活跃,和谭迪的关系愈发融洽。
他和刘桐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联系。刘桐会时不时地发来信息,有时是分享一首歌,有时是问一个关于摄影的“小白问题”,有时是约他出去品尝新开的甜品店。刘铭从不主动,但每次回应都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热络,也不会浇灭对方的兴趣。
他像是在下一盘棋,耐心地布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而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其他人,也各自在情感的漩涡里打转。
陈雅欣依旧每天乐呵呵地围着杜彦洁学姐转,像只忠诚的小狗,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对方面前。杜彦洁似乎也默许了她的靠近,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甜腻的、旁若无人的氛围。
肖洋则更加苦恼。她暗恋的曹静涵学姐是学生会副主席,优秀、忙碌、身边永远围着很多人。肖洋只敢在开会时偷偷看她,或者在微信上绞尽脑汁地想话题,发出去后又捧着手机焦虑地等待回复,活脱脱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女孩。
最让人担心的,是任思荣。
她对谭迪的喜欢,几乎成了她的一种执念。她会记录谭迪的课表,假装偶遇;会省下生活费,买谭迪随口提过喜欢的零食,偷偷放进她的抽屉;会在社团活动时,目光像黏在谭迪身上一样。
谭迪并非毫无察觉,但她性格大大咧咧,只当是小学妹的依赖和崇拜,并未往其他方面想。她依旧把任思荣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妹妹,这种无意识的温柔,反而让任思荣越陷越深。
直到那天下午。
刘铭和陈雅欣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看到殷俊气喘吁吁地跑来找他们,脸色发白:“不好了!思荣……思荣她出事了!”
两人心里一沉,跟着殷俊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只见任思荣蜷缩在花坛边,哭得浑身发抖,几个女生围着她不知所措。谭迪也在一旁,脸色焦急又带着几分无措。
“怎么了?”刘铭挤进去,沉声问。
谭迪看到他,像是看到了主心骨,急忙道:“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就这样了!好像……好像接了个电话?”
陈雅欣已经把任思荣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任思荣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到刘铭,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声音破碎而绝望:
“他……他来了……他找到我了……铭哥……我怎么办……我又要回去了……我不要……”
她语无伦次,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刘铭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是任思荣那个阴魂不散的前任。那个在她高中时期给她造成巨大心理阴影、控制欲极强的男人。他终究还是找来了大学。
这是前世悲剧的开始。
“别怕!”刘铭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思荣,看着我!听着,这里是大学,不是高中!我们都在这里!没人能把你带走!没人能再伤害你!”
他的冷静和坚定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几乎崩溃的任思荣稍微找回了一点神智,但身体依旧抖得厉害。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时好时坏。任思荣的情绪极不稳定,时而沉默呆滞,时而惊恐尖叫,根本无法正常上课生活。
那个前任甚至试图混进学校来找她,被宿舍阿姨拦了下来,闹得很难看。
最终,在校心理老师的建议下,任思荣的家人无奈地决定,暂时将她送往市精神卫生中心接受系统的观察和治疗。
送她去医院的那天,阴雨绵绵。
任思荣缩在车里,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刘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对辅导员和任思荣的家人说:“老师,阿姨,我陪她去。她现在需要熟悉的人。”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另一个人也站了出来。
是汪洋。
他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语气甚至有些硬邦邦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我也去。”
辅导员惊讶地看着他。汪洋和任思荣平时在班里几乎没什么交集。
汪洋别开脸,声音低了几分,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都是一个班的。出了这种事,总不能看着不管。”
刘铭深深地看了汪洋一眼。这一刻,他在这个傲慢跋扈的室友身上,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人的温度。
或许,前世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瞬间,只是被自己忽略了。
辅导员大为感动,连连点头:“好,好同学!你们能这样团结互助,老师很欣慰!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上报学院,给你们申请加分!”
于是,刘铭和汪洋,这两个关系紧张到极点的人,因为一个共同的朋友,被迫一起住进了精神卫生中心附近的招待所,开始了轮流陪护任思荣的日子。
那几天几夜,是刘铭重生以来,感觉最漫长也最压抑的时刻。
消毒水的味道,苍白的墙壁,病人偶尔发出的哭喊或呓语,都让人神经紧绷。他们陪着任思荣做检查,跟她说话(尽管她大多没有回应),看着她吃药后昏睡。
在一个深夜,任思荣终于安静睡去后,刘铭和汪洋并排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空气沉默得可怕。
长时间的疲惫和高度紧张,似乎磨掉了一些尖锐的棱角。
汪洋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茫然:“她那个前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渣?”
刘铭没有看他,目光看着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淡淡道:“一个……以为自己能完全掌控别人的垃圾。”
汪洋沉默了。很久,他才低低地骂了一句:“……操。”
然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在刘铭以为他不会再说任何话时,汪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有时候……是挺没劲的。”
刘铭的心微微一动。他侧过头,看向汪洋。
汪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那份平日里嚣张的气焰消失殆尽,竟然流露出几分罕见的……脆弱和迷茫。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针锋相对的仇敌,也不是同学。
只是两个被生命的无常和沉重暂时压垮了的、疲惫不堪的年轻人。
但这种短暂的、诡异的“和平”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任思荣的情况初步稳定,她的家人也赶来了,刘铭和汪洋得以返回学校。
他们因为这次“义举”果然获得了学院的通报表扬和额外的学分奖励。汪洋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嚣张的汪洋,但对刘铭,那种针锋相对的敌意里,似乎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而真正的风暴,却在悄然酝酿。
一个周末的晚上,刘铭和刘桐看完一场艺术展回来。刘桐的车停在学校附近一条相对僻静的林荫道边。
两人在车里又聊了几句。气氛很好,灯光昏暗,音乐舒缓。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
或许是一个眼神的停留,或许是酒精和氛围的共同作用。
等刘铭反应过来时,刘桐的唇已经近乎贴上了他的。
他没有躲开。
这是一个冰冷的、计算的、甚至带着点自我厌恶的吻。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他微微仰头,准备回应这个吻,将这个“意外”坐实的那一刻——
车窗外,一道手电筒的光柱猛地扫了过来,伴随着一个无比震惊、甚至破了音的叫喊:
“刘铭?!”
刘铭猛地推开刘桐,心脏骤停!
他骇然转头,只见车窗外,殷俊和他的哥哥殷杰正站在那里。殷杰手里拿着手电筒,脸上是玩味的、看热闹的表情。
而殷俊,则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脸色煞白,眼睛瞪得滚圆,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背叛般的惊恐。
他死死地盯着刘铭,又猛地看了一眼车里的刘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下一秒,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开了,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树影里。
“殷俊!”
刘铭下意识地想推门去追,手腕却被刘桐轻轻拉住。
刘桐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但他的语气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安抚:“别追了。让他冷静一下。”
刘铭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冷下去。
完了。
殷俊是直男。他那个圈子的朋友,大多观念传统甚至保守。
他被看到了。
他和一个男人在车里接吻,被同班的好朋友、殷杰的弟弟、亲眼看到了。
他被迫出柜了。
以一种最猝不及防、最糟糕的方式。
冰冷的恐惧感,像无数条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殷俊惊慌失措逃离的背影,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车内原本暧昧升温的空气。
刘铭的手还搭在车门把手上,指尖冰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赤裸裸剥开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
完了。
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
刘桐的手还轻轻握着他的手腕,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人。
“别追了。”刘桐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掌控一切的安抚力量,“他现在情绪激动,你追上去也解释不清。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刘铭猛地抽回手,身体僵硬地靠回椅背。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哽塞和指尖的颤抖。
解释?怎么解释?
解释这是一个意外?解释他别有目的?解释他其实并不像殷俊看到的那么……不堪?
哪一种解释都苍白得可笑。
车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之前的暧昧和试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碎,只剩下无言的尴尬和紧绷。
“抱歉,”刘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真正的歉意,“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把车停在这里。”
刘铭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哑:“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默许了,甚至……计算了。
“我送你回去?”刘桐试探着问。
“不用了。”刘铭立刻拒绝,他现在急需一个人待着,“我想自己走走。”
刘桐看了他几秒,没有坚持:“好。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刘铭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快步走进了微凉的夜风里。他没有回头,能感觉到刘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拐过街角。
回到宿舍楼时,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廊里很安静,大部分宿舍已经熄灯。他走到自己宿舍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殷俊。或者说,不知道殷俊会怎么面对他。
最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把手。
宿舍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台灯。汪洋的床铺空着,大概又出去浪了。而殷俊的床铺,帘子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也透不出来,死寂得可怕。
刘铭的心沉了下去。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然后爬上自己的床,也拉上了床帘。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对面床铺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一夜,刘铭几乎彻夜未眠。每一次对面床铺传来极其轻微的翻动声,都会让他的神经猛地绷紧。尴尬、恐惧、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第二天一早。
刘铭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时,殷俊的床铺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根本没睡过人。
一整天,殷俊都刻意避着他。课堂上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下课铃一响就立刻消失,食堂里看到他转身就走。甚至连他们几个好朋友常待的小团体,殷俊也不再出现。
这种冰冷的、彻底的忽视,比直接的质问和厌恶更让人难受。
陈雅欣和肖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偷偷问刘铭:“你和殷俊怎么了?他好像怪怪的。”
刘铭只能苦笑摇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种低气压持续了整整两天。
直到第二天晚上,刘铭从图书馆回来,在宿舍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前,被堵了个正着。
殷俊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他靠着墙壁,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看到刘铭,他直起身,走了过来。
刘铭停下脚步,心脏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加速。
两人面对面站着,空气凝固了几秒。
“刘铭,”殷俊终于开口,声音干涩,眼神复杂地在他脸上扫视,带着审视、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那天晚上……我哥都跟我说了。”
刘铭的指尖猛地掐进了掌心。
“你……”殷俊似乎难以启齿,停顿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艰难地问道,“你和刘桐学长……你们……是那种关系?”
终于还是来了。直白的、无处可逃的质问。
刘铭看着殷俊,看着这个前世今生都算得上单纯直率的朋友。他知道,一句简单的“是”或“不是”,都可能彻底摧毁这段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殷俊,如果我是,你会觉得恶心吗?”
殷俊被问得一怔,脸上闪过慌乱:“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没想到……你……”他语无伦次,抓了抓头发,显得烦躁又无措,“你以前不是喜欢过隔壁班的文艺委员吗?怎么突然就……”
“人是会变的。”刘铭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觉得残忍的坦诚,“或者说,人才能真正了解自己。我以前可能……弄错了。”
殷俊张了张嘴,像是被这句话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刘铭,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好久,殷俊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生硬地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我管不着。”
说完,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尴尬的对峙,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
刘铭站在原地,看着殷俊仓皇逃离的背影,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虽然殷俊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那句“我管不着”和逃离的姿态,已经清晰地划下了界限。
他知道,有些东西,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
心情低落到极点。刘铭需要一个出口,需要一点什么来填补那种被排斥、被审视的空虚和冰冷。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和刘桐的对话框。
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那天晚上他下车后,刘桐发来的那句「到了吗?」
他当时没有回。
现在,他盯着那个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然后,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
「学长,现在有空吗?」
消息几乎是在发送成功的瞬间,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有。你想见面?」
「嗯。」
「位置发我。我来接你。」
二十分钟后,刘桐的车停在了校门外一个更隐蔽的角落。
刘默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依旧弥漫着那股淡淡的雪松皮革香。
刘桐没有立刻开车,而是转过头看着他,目光温和而带着探询:“脸色不好。因为殷俊?”
刘铭没说话,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椅背上。这是一种默认,也是一种无声的求助。
刘桐叹了口气,伸出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将那点蹙起的眉头抚平:“别想了。不是你的错。”
他的动作很温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刘铭没有躲开。他甚至主动地、微微偏过头,让自己的脸颊更贴近那带着体温的掌心。
像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冻僵了的人,贪婪地汲取着唯一的热源。
刘桐的眼神深了下去。
他收回了手,发动了车子。这一次,车子没有驶向任何咖啡馆或清吧,而是直接开向了市区一个高端公寓小区。
刘铭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繁华街景,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他早就知道,从他发出那条信息开始,事情就必然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电梯无声地上升,停在顶层。刘桐打开公寓的门,侧身让刘铭进去。
公寓很大,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空气中弥漫着和刘桐车上一样的、昂贵的香气。
“要喝点什么吗?”刘桐脱下外套,随口问道。
刘铭摇了摇头。他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空洞。
刘桐走了过来,站到他身后,却没有碰他。
“还在想不开心的事?”他的声音很近,呼吸几乎拂过刘铭的耳廓。
刘铭沉默着。
然后,他慢慢地转过身。
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里的自己。
刘铭抬起头,直视着刘桐那双深邃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学长。”
“能让我暂时忘记那些吗?”
这句话,像一个精准的指令,又像一个无声的邀请。
刘桐眼底最后一丝温和的伪装终于彻底褪去,转化为一种赤裸裸的、充满侵略性的欲望。
他没有回答。
而是直接用行动做出了回应。
他伸出手,一把揽住刘铭的腰,将他猛地拉向自己,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再是车上那个试探的、温柔的触碰。
而是充满了占有欲的、强势的、甚至带着点惩罚意味的掠夺。
刘铭闷哼一声,却没有挣扎。他闭上了眼睛,主动伸手环住了刘桐的脖子,生涩却又急切地回应着。
像是在溺水之人紧紧抓住唯一的浮木。
也像是在用这种飞蛾扑火般的方式,报复着那个刚刚因为他的“不同”而将他推开的世界。
衣物不知何时散落在地。
从客厅的沙发,到卧室宽敞的床上。
刘桐的动作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像一个耐心的猎手,细致地探索着身下这具年轻而青涩的身体,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刘铭将自己完全放空,任由感官淹没一切。
疼痛,快感,陌生而激烈的刺激……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粗暴地冲刷着他的神经,将他从那些烦扰的思绪中短暂地剥离出来。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窗内是激烈交缠的喘息和体温。
他在眩晕中仰起头,视线模糊地看向上方那张英俊而沉迷的脸。
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棋手,还是棋子。
是猎手,还是……献祭的猎物。
当最后的浪潮席卷而过,世界归于平静。
刘铭瘫软在柔软的被褥间,浑身汗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激情退去,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再次袭来。
刘桐的手臂还环着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汗湿的脊背。
“现在呢?”刘桐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慵懒,“好点了吗?”
刘铭没有回答。
他只是转过头,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闭上了眼睛。
睫毛悄然湿润。
他得到了暂时的忘却。
却也踏入了更深的、无法回头的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