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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赖在修复铺的“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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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则没回书店,而是在梧桐巷口的早餐铺找了个位置坐下。老板端来一碗热豆浆和两根油条,他却没什么胃口,指尖反复摩挲着兜里的怀表零件——沈砚的反应太奇怪了,那句“能力不稳定”不像随口搪塞,反而像藏着没说透的话。更让他在意的是,沈砚看到零件时眼底的波动,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吃完东西,陆则又折回了巷尾的“砚知修复铺”。这次他没敲门,直接推开了虚掩的门,风铃响时,正看见沈砚蹲在货架前整理工具,浅灰色针织衫的衣摆扫过地面,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又来做什么?”沈砚直起身,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小的螺丝刀,看到是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找怀表主体。”陆则走到工作台前,把刚买的桂花糕放在桌上——是早餐铺老板说的,巷里老人都爱买这家的,甜而不腻,“我哥的东西大多在书店,但旧物相关的线索,说不定在巷里能问到。你住这儿这么久,肯定比我熟,我帮你看店,你帮我打听,怎么样?”
沈砚的目光落在桂花糕上,又移回陆则脸上,语气平淡:“我不需要人看店。”
“可你需要线索。”陆则撑着工作台,俯身凑近了些,刻意压低声音,“你刚才碰零件时的反应,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知道这个零件的来历,甚至可能认识我哥,对不对?”
沈砚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指尖捏紧了手里的螺丝刀:“我只是修旧物的,见过类似的零件不奇怪。”他转身走到货架边,拿出一个铜制的小盒子,“你要是想打听,自己去巷里问,陈姨、林姐他们都在巷里住了几十年,或许知道些什么。”
陆则却没动,反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一块碎木片摆弄:“我刚来北城,不知道谁是陈姨谁是林姐,万一问错了人,打草惊蛇怎么办?”他抬眼看向沈砚,嘴角勾起一点笑,“再说,你这儿缺个帮忙递工具、看店的人吧?我不要工资,管饭就行,就当……抵你打听线索的报酬。”
沈砚没接话,低头继续整理工具。铺子里很静,只有风铃偶尔被风吹得轻响,还有陆则指尖划过木片的沙沙声。过了好一会儿,沈砚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店里的工具不能乱碰,客人来了要问清需求,旧物修复前要填单子……”
“没问题!”陆则立刻站起来,眼睛亮了亮,“你放心,我以前在国外做过兼职,看店这种事,我熟!”
第二天一早,陆则比沈砚到得还早。他刚推开修复铺的门,就看见沈砚坐在工作台前,正对着那枚怀表零件发呆,左手捏着一块细纱布,指尖却泛着淡淡的红,还沾了点药膏的痕迹。
“你手怎么了?”陆则走过去,抓起他的手看了看——指腹和指节都有些红肿,还有几处细小的划痕,像是接触了什么刺激性东西。
沈砚想抽回手,却被陆则攥得紧:“没什么,昨天擦零件时不小心蹭到了。”
“擦个零件能蹭成这样?”陆则皱眉,忽然想起昨天沈砚碰怀表零件时的反应,再看他泛红的指尖,心里有了个猜测,“你是不是对金属过敏?”
沈砚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从小就对铜、铁这类金属敏感,接触久了就会红肿发痒,严重时还会起疹子,所以修旧物时总戴着薄手套,昨天一时大意没戴,又碰了生锈的怀表零件,手才变成这样。
“那你怎么不早说?”陆则松开他的手,转身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副薄款的棉质手套——是他以前在实验室做研究时用的,透气又防过敏,“以后碰金属零件就戴这个,别硬撑。”
沈砚看着递到面前的手套,指尖动了动,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谢什么,以后我帮你拆零件、擦旧物,你专心做精细的活。”陆则说着,自顾自拿起那枚怀表零件,用纱布轻轻擦着上面的锈迹,动作小心得像在碰什么易碎品,“你看,这样分工多好,既不耽误你干活,也能帮我找线索。”
沈砚没反驳,低头拿出工具,开始整理昨天没修完的旧钟表。铺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温和起来,只有陆则擦零件的沙沙声,和沈砚摆弄工具的轻响。
上午的时候,有个客人拿来一个旧铜锁,说想配把钥匙。沈砚刚要伸手接,陆则就抢先拿了过来,对客人笑了笑:“您先填个单子,我帮您把锁擦干净,再给师傅修。”说着,他把铜锁拿到水龙头下冲了冲,又用干布擦干,全程没让沈砚碰一下金属。
客人走后,沈砚看着陆则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点发暖。他其实不想扯上陆珩的事,师父临终前的叮嘱还在耳边,“别掺和陆家的事,对你没好处”,可陆则的眼神太执着,做事又细心,让他没法真的把人拒之门外。
傍晚的时候,陈姨提着一个竹篮路过修复铺,看到陆则在里面,愣了一下:“你是……陆珩的弟弟?”
“是我,阿姨。”陆则立刻站起来,语气热络,“我叫陆则,前两天来找过沈砚。”
陈姨走进来,把竹篮里的桃子放在桌上,笑着对沈砚说:“家里树上结的,甜得很,给你带几个。”又转向陆则,“你哥以前常来我家问巷史,尤其是民国那时候的事,你要是想知道,改天来家里坐,我给你说说。”
陆则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谢谢阿姨了!”
沈砚抬头看了陈姨一眼,没说话,却把桌上的桂花糕推了过去:“阿姨,这个您拿着吃。”
陈姨笑着收下了,又聊了几句就走了。陆则看着陈姨的背影,兴奋地对沈砚说:“你看,这不就有线索了?明天我去陈姨家问问,说不定能问到怀表的事!”
沈砚没接话,只是看着桌上的桃子,指尖轻轻碰了碰——陈姨提到陆珩时,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惋惜,她知道的,恐怕不止巷史那么简单。而陆则,好像还没意识到,梧桐巷里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