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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心火燎原 ...

  •   人常常口是心非,用理智筑起高墙,将真实的渴望深埋心底。然而,当意识的堤坝被酒精或睡意侵蚀,变得薄弱不堪时,蛰伏在身体深处的本能便会挣脱束缚,展现出最原始、最诚实的姿态。
      这些年,程垚并非清心寡欲的圣人。他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只是习惯用双手解决,简单直接,不牵扯情感,也无需压抑。相比之下,苏颜则像一座被冰封的火山。从五年前决裂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将自己连同那份对亲密关系的渴望,一同封存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清冷、疏离,仿佛无欲无求。
      在丹麦与陆骐合租时,陆骐带人回来过夜,那些暧昧不清的声响隔着墙壁传来,苏颜总能面不改色,甚至偶尔会感到一丝生理性的不适。他常常觉得,亲密关系或许就像年少时学会的某种技能,长久不用,便会生疏、遗忘,最终彻底失去。
      直至今夜……
      程垚从洗手间出来,终究还是没有压制住内心的悸动,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明天该如何解释,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原本属于自己卧室的房门。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苏颜沉睡的侧脸,在月光下泛着玉色的光泽。起初,他只是想看一眼,确认这个人是否安好。可当目光触及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时,心底那头名为渴望的野兽彻底挣脱了牢笼。
      他俯下身,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指尖拂过苏颜微蹙的眉心,沿着挺直的鼻梁滑下,最终停留在那两片微启的、泛着水润光泽的唇瓣上。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温热的呼吸。
      一个吻,就这样不受控制地落了下去。
      起初只是浅尝辄止的触碰,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的虔诚。然而,唇瓣相贴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瞬间窜遍全身,点燃了压抑已久的火种。程垚的呼吸骤然粗重,理智的堤坝在汹涌的情潮面前摇摇欲坠。
      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撬开了苏颜的齿关。沉睡中的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入侵惊扰,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身体微微扭动了一下。这细微的反应却像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程垚体内所有的引线!
      程垚的吻变得急切而贪婪,带着掠夺的意味。他一手撑在苏颜身侧,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抚上那截纤细的腰肢,隔着薄薄的睡衣,感受着底下温热的肌肤。指尖仿佛带着火,所过之处,点燃一片燎原之势。
      “嗯……”苏颜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更清晰的呻吟,带着难耐的鼻音。他的身体不再抗拒,反而像被本能驱使,微微弓起,无意识地迎合着那滚烫的触碰。他甚至抬起手臂,环住了程垚的脖颈,指尖无意识地插入他后脑勺短硬的发茬中,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程垚的血液几乎要沸腾!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颜——不再是平日里清冷疏离的模样,而是像一朵在暗夜中骤然绽放的、带着致命诱惑的罂粟。他浑身滚烫,呼吸急促,脸颊染上情动的绯红,紧闭的眼睫下,眼珠在不安地转动,仿佛陷入一场旖旎而混乱的梦境。
      天知道程垚此刻有多想放任自己!他比苏颜更渴望发生点什么!但残存的理智像最后一道枷锁,死死地禁锢着他。他只是微醺,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他清楚地知道,有些想做的事情此刻并不能做。
      然而,苏颜这份被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全都化作了对程垚身体的贪恋和索取。程垚每一次推开他,换来的都是苏颜更执拗地贴近。程垚怕自己最终把持不住,只能狼狈地偏头躲开他滚烫的唇舌,身体却诚实地僵在原地,任由苏颜像藤蔓般缠绕。
      可是在苏颜不断的攻势之下,程垚感觉自己几乎要失控了!
      程垚的手掌再次被牵引着不受控制地向下游移,指尖的薄茧划过敏感的皮肤,引得身下的人一阵细微的战栗。苏颜的喉间溢出更破碎的呜咽,像小猫的爪子,挠在程垚早已绷紧的神经上。
      身体叫嚣着想要更多,想要撕开那碍事的布料,想要彻底占有这具让他魂牵梦萦的身体。然而程垚的理智依旧在欲望的熔炉中苦苦挣扎。
      他深夜走进这个屋内,本就是被酒精和思念烧昏了头,想偷一个拥抱,一个吻。可此刻,怀中人这毫无保留的回应和索取,几乎要将他仅存的意志力焚烧殆尽。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放任自己沉沦,与苏颜一同坠入这失控的漩涡。
      就在他滚烫的掌心即将探入睡衣下摆,触碰到更隐秘的肌肤时,苏颜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一滴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洇湿了鬓角。
      程垚的动作猛地僵住,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瞬间抽回了手,身体也如同被钉住,僵在原地。
      苏颜在睡梦中,似乎传来低声的呜咽,这呜咽里满含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委屈。
      “乖,苏颜……”程垚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压抑的喘息,借着月光,像安抚一只躁动不安的小兽,“我们睡觉了好不好?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进来打扰你……”
      此时,程垚仿佛听懂了苏颜那含混哼唧声里的委屈。那不仅仅是情欲的宣泄,更像是积压了多年的思念、不解、不甘,以及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伤痛,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汹涌地倾泻而出。
      苏颜的性情向来内敛。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让他习惯了将心事重重包裹,深埋心底。程垚曾无数次试图撬开他的外壳,告诉他:“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些。”可苏颜总是摇头,眼神里带着对命运妥协般的淡然:“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只会让那些原本沉甸甸压在心上的东西,变得轻飘飘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在苏颜的世界里,他的痛苦,在旁人听来或许只是无关痛痒的故事,所以,在很长时间的孤独成长中,他已经习惯了保持沉默。
      但人终究是需要亲密关系的,就像今晚借着酒醉后的情迷。
      程垚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感觉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一秒都不能!他必须立刻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起身的瞬间,一只滚烫的手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苏颜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鼻音,含糊不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挽留。他的眼睛依旧紧闭着,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呓语,但那只抓着他的手却异常用力,指尖甚至微微陷进了程垚的皮肉里。
      程垚的身体像被施了定身符。他低头看着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凸,透着一股脆弱又执拗的力量。苏颜的掌心滚烫,那温度透过皮肤,直直烫进他的心底。
      程垚深吸一口气,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他没有再继续那些过火的举动,而是轻轻握住了苏颜抓着他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则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苏颜汗湿的额发和滚烫的脸颊。
      “乖……我不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极致的温柔和压抑的痛苦,“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苏颜似乎得到了安抚,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抓着程垚手腕的力道也松懈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放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身体也放松下来,只是脸颊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程垚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苏颜抓着他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和自己心底翻江倒海的煎熬。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守护着一场注定无望的绮梦。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苏颜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而均匀,抓着他的手也彻底松开了,滑落在身侧。
      程垚这才缓缓抽回自己早已僵硬发麻的手。他站起身,深深地地凝视着床上沉睡的人。月光勾勒出苏颜美好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眼尾那道未干的泪痕。
      程垚的心尖像是被那泪痕狠狠刺了一下。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在苏颜微湿的眼尾,印下一个饱含着无尽怜惜、愧疚和未熄爱意的吻。
      “对不起……”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
      他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苏颜,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外夏末微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却无法熄灭体内依旧燃烧的暗火。程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起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这一夜,注定无眠……
      清晨,李婉芳是家里第一个醒来的。厨房里很快飘出醒酒养胃的白粥香气,她像往常一样,从冰箱里取出之前就包好冷冻上的包子,放上蒸锅。动作行云流水,带着近日以来难得的轻快。
      时针指向十点,卧室里的三位男士依旧毫无动静。李婉芳本想让孩子们多睡会儿,但包子刚蒸到火候,她就看到苏颜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晃了出来。
      “芳姨……”苏颜认真地吸了吸鼻子,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好香啊……我好像闻到您做的包子味儿了!”
      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这样的家常味道了。在丹麦的日子,他的“中国胃”被陆骐认证为“顽固不化”。别人想家,或许会具体到妈妈做的某道菜,而苏颜记忆中最温暖的家常味,除了来自外婆,则也来自芳姨。而其中,李婉芳亲手调馅、蒸得令人垂涎欲滴的肉包子,是他心底最深的惦念。
      苏颜从小不吃姜,李婉芳便细心地将调馅用的姜丝换成姜汁。神奇的是,蒸好的包子带着姜汁特有的辛香去腥,却不见姜的颗粒,苏颜意外地觉得好吃。从此,无论苏颜在不在家,李婉芳调馅时都只放姜汁,并且总会笑着跟旁人解释,“颜颜不喜欢吃姜,但他可喜欢我这个加了姜汁的包子!”
      “很久没吃到阿姨包的包子了吧!”李婉芳看着苏颜睡眼惺忪、循着香味找过来的样子,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乖巧的小男孩,心瞬时软得一塌糊涂,“包子这就出锅了,你先去洗漱。”
      李婉芳趁机回卧室叫醒了程誉。程誉保持着老一辈不赖床的习惯,尽管带着宿醉后的头痛,但至少一叫就起。
      马不停蹄,从卧室里出来,李婉芳又转身进厨房关了火。等她从厨房里转了一圈再出来,正好迎面撞上洗漱完毕准备过来帮忙的苏颜。
      “芳姨,我帮你……”苏颜话音未落。
      “不着急,让包子在锅里再焖一会儿,这是我跟别人学的诀窍,焖过的包子出锅时表皮更光润饱满。”
      “好!”苏颜依旧向小时候一般乖巧地答应。
      “我去叫垚垚……哎,这孩子,怎么还不起床!”李婉芳说着,又走出厨房,转身来到客房门口,奈何站在门口,门都快被敲烂了,里面的人依旧没动静。
      程垚此时正睡得酣甜。他侧身蜷着,屋内的空调打得极低,身子上紧紧裹着被子,侧脸陷在枕头里,完全没有听到李婉芳的敲门声。
      “垚垚……垚垚……起床了!”无奈之下,李婉芳只能径直推门走了进去,一把掀开程垚的被子,“你爸和颜颜都起来了,就差你了,别赖床,快点起来!”
      程垚的被子被无情的掀开,冰窖一样的卧室,冷气直逼五脏六腑。程垚冻得打了个寒颤,“妈……让我再睡一会儿,我才睡了没多久……”
      李婉芳才不听他含糊不清的辩解,大概全世界的妈妈都有一种执念——只要她们觉得孩子该起床了,就必须把孩子从床上薅起来。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无数遍,直到成功为止。
      李婉芳最后使出杀手锏,“哗啦”一声拉开卧室的窗帘,屋外刺目的阳光霎时打到程垚的脸上,再配合李婉芳喋喋不休、如同紧箍咒般念叨的加持,程垚终于不堪其扰,一骨碌爬了起来。
      就在程垚还准备再跟李婉芳周旋两轮,想方设法在床上再磨蹭一会儿,厨房突然传来一声“叮啷咣当”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痛呼,“嘶……!”
      “哎呀,不会是颜颜烫到……”李婉芳的还话没说完,程垚瞬间从床上弹起,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冲进了厨房!
      厨房门口,苏颜正在弯腰捡掉在地上的锅盖,程誉则站在水池边冲着被烫红的手。两人同时转过头错愕地看向狼狈冲进来的程垚。
      “你没事吧?!”程垚一个箭步冲到苏颜面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腕,“手怎么样?烫到哪里了?!”
      苏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程誉,连忙把手抽了回来,“是……是……叔叔!”
      程垚的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尴尬的热气直冲耳根。他飞快地松开手,有些僵硬地转向程誉,“那……那个……爸……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就是掀锅盖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程誉摆摆手,示意他安心。
      程垚表情讪讪的,再次转头心虚地望向苏颜,“你……你……昨晚睡得……还好吧!”
      他感觉此刻的心脏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对于昨晚自己酒后越轨的行为,还不知道酒醒后的苏颜对此会是什么反应。
      “还行……”苏颜语气平静,看不出异样,他转身把锅盖放回灶台上,“就是……”
      “就是什么?”程垚心脏疯狂舞动,感觉手心紧张地不断涌出冷汗。
      “就是……”苏颜回过身,眼睛直视程垚,眼神里平静无波,“就是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不过总体睡得还行吧。”
      “……”程垚瞬间呼吸微滞,整个僵在原地。
      苏颜……你……该不会……是喝断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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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每天更哦,已存稿。很温暖的故事,谢谢支持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