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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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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禾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她，轻生地说：“没关系的，你可以哭，眼泪也是一种语言，它可以帮你释放你的压力。”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叶小双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结果宁禾的纸巾，捂住脸肩膀开始轻轻的颤抖。
宁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伴。等到叶小双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会儿，哭泣声也渐渐平息，她用纸巾擦着眼泪，声音里面也带着浓厚的鼻音，但是神情似乎放轻松了许多。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宁禾摆摆手道：“没关系的，不需要道歉，你能在我这里哭，是信任我的表现，我真的也很感谢你。”
“说实话”宁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还是我这个月的第一位顾客呢。”
叶小双有些惊讶的抬头。
“但是请你千万要相信我的专业能力！虽然这个咨询室很小，我也是用了我所有的积蓄租了下来，并且就在没多久前”
“所以”宁禾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也有点紧张，我们互相紧张，这是不是还挺公平的。”
这句有些笨拙的自我暴露，反而让叶小双被逗乐了，她也放轻松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两年前，我觉得我遇到了生命中的挚爱。”她的目光开始迷离，进入了回忆。
“你也看出来了，我……我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在公司里面，我的存在感很低，我不像向阳花那样热烈，不像玫瑰那样妖媚，我只是一株含羞草，最普通，最内向的含羞草。
我喜欢把自己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子我不会受伤，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可是那天，我的上司突然说要带我出席一个重要的酒会。我以为只是一次正常的商务合作，很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可是……对方公司的老板，他……”叶小双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手指绞紧了衣角，
“他凑得很近，满身酒气，一只手……一只手游弋着，突然就攀上了我的肩膀，然后……”
宁禾适时地轻声打断，棕色的眼眸充满理解和安抚：“如果回忆让你感到不适，你可以选择跳过这部分细节，没关系的。我理解那种感受。”
叶小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跳过那不堪的一幕，继续道：“我没想到会有人帮我。我不认识他，但看到了他西装翻领上的胸针，是一株垂柳。他自然地插话，巧妙地替我挡了酒，化解了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只会低着头小声地道谢。酒会结束后，他细心地问了我家的方向，帮我叫了车，还非常绅士地替我拉开车门，嘱咐司机开慢一点，注意安全。”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真实的甜意，“我坐在车后座，抱着包，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一直站在路边，没有离开，直到车子转弯，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我那时候心里酸酸涩涩的，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这么好的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第二次了吧。”
“可是一个月后，他又出现了，这次是作为我们公司新来的老板。”叶小双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不敢看他，甚至刻意躲着他。可是有一天下班后，他把我堵在了安静的茶水间。他说……他说他收购这家公司，就是为了我来的。”她摇了摇头，仿佛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
“我感觉心脏跳得都不像自己的了。我不敢肖想，他是高大的木本植物，是柳树，而我只是一株卑微的草本含羞草……这太不真实了。”
“可是他没有放弃，他很耐心，很温柔……很快，我们就在一起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往日的幸福余韵，但随即被痛苦覆盖，“但是一个礼拜前……”
叶小双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呼吸急促。宁禾连忙也起身，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引导她慢慢坐回沙发。
“一个礼拜前……他被异变警察抓走了！”叶小双的眼泪再次涌出，声音里充满了崩溃和不可置信，
“他骗了我！他根本不是杨柳异变者！他是……他是伪装成异变者的人类！”
她抓住宁禾的手臂，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切地倾诉着内心的纠结：
“宁老师，我感觉我要活不下去了……我的四周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我放不下他，我一想到他就心痛得无法呼吸！我恨他！恨他为什么要骗我！可同时……我又该死的还爱着他！我该怎么办？”
她的痛苦，不仅源于情感的背叛，更源于这欺骗背后所代表的、根深蒂固的族群隔阂。
在这个世界里，人类与异变者之间早已竖起了一道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屏障。
人类恐惧异变者拥有的奇异能力，视他们为被污染、沾染了“非人”血液的怪物，充满了歧视和排斥；而异变者，从最早那批被抓住做实验的同胞开始，就深知人类的恐惧会转化为残忍，一旦落入人类手中，下场很可能就是实验室里的牺牲品。
这种相互的恐惧和敌意，让叶小双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布满了荆棘，而最终的真相，更是将这脆弱的联系彻底碾碎。
宁禾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叶小双内心撕裂般的痛苦，以及那背后更庞大的、关于两个族群对立的无奈与悲哀。
他需要帮助她，不仅仅是从失恋中走出来，更是要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继续生活下去的力量。
宁禾把叶小双送到了门口，
“关于后续，心理咨询通常需要一个持续和稳定的过程，效果会更扎实。如果你觉得今天的交流对你有帮助，并且愿意继续，我们可以约定一个固定的时间，比如每周的这个时候，继续我们的工作。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不必马上决定。”
“我愿意。”叶小双几乎没怎么犹豫，她抬起眼睛，目光里有一种下定决心的微光，
“我需要帮助，我不想再一个人陷在这种感觉里了。”
宁禾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决心，郑重地点了点头：“好。那我稍后会跟你确认具体的安排。”
“那么，下周见，小双。路上注意安全。”
叶小双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宁禾微微鞠了一躬，真诚地说：“谢谢你，宁老师。下周见。”
然后，她转过身，走出了咨询室的门。走廊的光线比室内明亮一些，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将咨询室内那份被接纳的安全感也一同带走了些许，然后稳步向出口走去。
宁禾站在门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才轻轻关上门。
室内恢复了宁静，阳光的角度已经微微偏移。
他走回座位，并没有立刻开始记录，而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回味着这次谈话。
一个人类，不惜伪装成异变者，费尽心思潜入他们的世界，甚至经营起一家公司，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果仅仅是为了捕捉异变者回去做实验，似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冒如此大的风险。
他不是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跨越种族的、纯粹的爱情，只是他更了解人性深处的复杂，在巨大的族群隔阂和利益冲突面前，爱情的力量往往显得过于渺小和理想化。
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阴谋或更具体的目标？
宁禾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桌子上面的报表，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
宁禾搭乘了很长时间的公共交通工具，终于回到了自己位于城市边缘的租住房。
这里距离他的工作室很远，通勤不便，但却是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天地。一间不大的屋子，陈设简单，却整洁温馨。
毕业后他就毅然搬了出来，远离了父母那种混合着失望和过度关心的压抑氛围。
虽然偶尔会感到孤单，但这种自在的、无人打扰的安静，正是他作为一块苔藓最为珍视的。
他把自己瘫倒在并不大的小床上，疲惫感渐渐袭来，但是他还是拿起了手机，一边摆弄着床头柜上蘑菇形状的小夜灯，一边打开手机信息。
屏幕亮起，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其中最上面一条是来自“蜜次郎”：
“小禾小禾，你明天要不要过来尝一下我新做的蜂蜜麻薯面包？这次加了新发现的野生花蜜，超——级软糯哦！（卖萌表情包×2）”
“蜜次郎”本名黄铭，是宁禾大学时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一位活泼开朗的蜜蜂异变者。
他大学的时候就酷爱做面包，毕业后果真追逐了自己的梦想，开了一家名为“蜜次郎の小屋”的面包店，以其香甜可口、充满创意的烘焙产品小有名气。
他总喜欢叫宁禾去当“小白鼠”，品尝他的最新作品。
宁禾看着消息，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指尖在屏幕上敲击着回复：
“迷你森：听起来就很诱人！不过我明天工作室还有事情没有处理，估计回来会比较晚。我看看周末有没有时间过去找你？（鞠躬表情包）”
他刚回复完黄铭热情洋溢的邀请，对方立刻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密次郎：好的！没问题！新品我会保留，你会是第一个吃到它的人！（握拳保证）”
“迷你森：（抱拳）（感谢）”
回复完所有消息，他顺手刷了刷异变者的网络论坛，一条明晃晃的，被顶到了热门区，有关异变者寿命的讨论贴吸引了他的目光。
帖子里面提到，异变者的寿命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变种特性的影响。像龟类，树类，这种长寿的变种，异变之后也往往拥有更漫长的生命。而随着四季更替的草本植物变种，似乎是寿命最短的存在。
帖子下面，一个匿名用户，标识变种为“蜉蝣”的发言引起了巨大争议和唏嘘。
那位蜉蝣变种者绝望地写道：“朝生暮死，说的就是我们吧？明明化形后拥有了人类的智慧和情感，却要眼睁睁看着生命飞速流逝……我受够了！我决定去接触人类那边声称的‘寿命延长计划’，接受他们的实验治疗。反正横竖都可能很快消失，不如赌一把，万一成功了，起码还有活下去的几率……”
这番言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引发了激烈讨论，有同情，有劝阻，也有斥责其背叛族群的声音。
但这条发言存在了没几分钟，就被迅速删除，紧接着，整个帖子也被撤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页面无法访问的提示。
宁禾皱了皱眉“寿命会随着变种的影响么。”
他的母亲感觉身体很不好，最近一次回家，母亲总是咳嗽，精神也大不如前。如果按照网上的说法，那么……他母亲的时间，是不是真的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