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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晨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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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名:高三七班地下情报中心(5)】
周洲:[疯狂敲锣打鼓.gif]
周洲:警报!警报!一级警报!考场情……不对,考场战报传来!!!明哥和转校生之间绝对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张筱雅:……你又开始了?这次是许昼对着顾未明笑了,还是顾未明帮许昼捡了块橡皮?
李浩然:放弃吧周洲,你的信誉值已经跌穿地心了。
周洲:这次是真的!!!我以我未来三年的物理作业发誓!
周洲:考完试人都走光了,就他俩没动!明哥特意走到许昼座位旁边!两人对视了!气氛那叫一个电闪雷鸣!我猫在后门看得清清楚楚!
林薇:(迅速冒泡)细说对视!眼神拉丝了吗?是愤怒的火花还是暧昧的火苗?
周洲:呃……更像是要打起来的那种……许昼眼睛都气红了,像只被惹毛了的兔子,虽然兔子红眼睛很正常但他是气的!明哥还是那副死样子,不过气场更强,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筱雅: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未明把许昼的卷子撕了?
周洲:那倒没有……明哥就是拿了张纸条给许昼看,然后说了句什么,许昼就跟被点了炸药一样!然后明哥就走了,留下许昼一个人在那儿表演“原地爆炸但无处可炸”的绝技。
李浩然:纸条?情书?战书?欠条?
周洲:距离太远看不清啊!但我猜测!极有可能跟这次周考数学有关!你们想啊,新同学一来就坐明哥旁边,明哥还破天荒给人看笔记,现在又考场对峙……这分明就是学霸之间的尊严之战!
林薇:所以是谁赢了?看许昼那反应……难道是明哥赢了,然后去嘲讽了?不对啊,明哥不像这种人。
周洲:成绩还没完全出来呢,不过按惯例,明哥赢面99.999%。所以很可能是明哥赢了,然后去对许昼说“你还差得远呢”之类的?但明哥好像又不屑说这种话……
张筱雅:盲猜一个:许昼不服气挑战顾未明,输了,顾未明去收取战利品了。
周洲:战利品?!什么战利品?代为值日一周?包揽数学作业?难不成是……(发出离谱的笑声)
李浩然:停止你危险的想象@周洲。不过许昼回来的时候,那脸色确实黑得能滴出水,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场。
林薇:啊啊啊好奇死了!所以明哥到底提了什么条件?周洲你快去套话啊!你离得近!
周洲:我不敢!许昼现在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明哥那边更是生人勿近!我去问不是自寻死路吗?!
张筱雅:持续观察吧。总觉得这对新同桌之间的气流越来越诡异了。又是联姻又是挑战的……(摸着并不存在的下巴)
李浩然:散了散了,作业写完了吗就在这里磕CP。@林薇尤其是你。
林薇:(默默保存聊天记录并新建文档《冰山学霸与炸毛转校生的巅峰对决》)素材+N。你们不懂,这是艺术的源泉。
周洲:反正我赌一包辣条,这事没完!明天肯定还有新动向!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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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五十,天光未大亮,世界笼罩在一片沉郁的蓝灰色调里。空气沁凉潮湿,带着露水和未散尽的夜的气息。老旧小区还在沉睡,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模糊的灯火。
许昼咬着牙,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那盏昏黄的路灯下。他身上套着单薄的运动服,冷风一吹,就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熬夜后的脑袋像是灌了铅,又沉又痛,每一下呼吸都带着不甘的粗重。
他刚到,另一个身影便从朦胧的晨曦阴影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顾未明。
他已经换好了跑步的衣服,同样是校服外套,拉链规整地拉到锁骨位置,额发似乎稍微被打湿了一点,像是已经做过热身。他看到许昼,脸上没有任何意外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是极淡地扫了他一眼,确认人到场,然后什么也没说,直接迈开了步子。
不是很快,但节奏稳定得可怕,每一步落地的声音都几乎一致,像一台精密设定好的机器。
许昼暗骂一声,攥紧拳头,猛地跟上。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叶,刺得他喉咙发干,胸口那团憋了一夜的恶气却驱使着他,让他死死咬在顾未明身后一步左右的距离。
绝不能落后。绝不能示弱。
最初的几百米还能勉强支撑。许昼憋着一股劲,步伐迈得很大,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但很快,缺乏锻炼和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就凶狠地反扑上来。
小腿肌肉开始发酸发胀,像绑了沉重的沙袋。呼吸变得急促紊乱,喉咙里泛起血腥味,冷空气刮得气管生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汗水从额头、鬓角渗出,迅速变冷,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反观前面的顾未明,背影挺拔,步伐没有丝毫混乱,呼吸悠长平稳,甚至连后颈都没有出多少汗。他跑得专注而轻松,仿佛这不是一场带着惩罚意味的晨跑,而是每日例行的享受。
这种游刃有余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许昼感到挫败和愤怒。
他试图加速超过去,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控制感。但他刚一提速,顾未明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不着痕迹地也加快了半步,始终保持着那该死的、一步之遥的领先。
许昼气得眼前发黑,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挤不出来,所有的能量都用在了对抗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缺氧感上。
路线是顾未明设定的,绕着小区外围和旁边一个不大的公园。平时不觉得,跑起来才发现上下坡不少。每一个上坡都像一场酷刑,腿部肌肉疯狂抗议,肺部火烧火燎。下坡时则要拼命控制住发软打颤的双腿,以免失重摔倒。
汗水模糊了视线,他只能死死盯着前面那个不断晃动的、冷漠的背影,把它当成唯一的坐标和……仇恨的焦点。
跑到公园的人工湖边上时,许昼的体力终于透支到了极限。喉咙里像拉着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嘶哑的杂音,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浮踉跄,几乎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前面的顾未明脚步忽然放缓了一点。
不是明显的停顿,只是那种稳定到令人绝望的节奏,几不可察地放慢了一丝。刚好让几乎要脱力的许昼,能够凭借着一股残存的意志力,勉强重新调整呼吸,跟上那个不再那么遥不可及的背影。
许昼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是缺氧产生的幻觉。
但他混沌的大脑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本能地抓住了这细微的喘息之机。
晨光渐渐变得清晰,天际泛出鱼肚白,路灯熄灭了。街道开始出现零星的清洁工和早起遛狗的人,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一前一后、沉默奔跑的少年。
最后的几百米,完全是意志力的比拼。许昼感觉自己像一台快要散架的机器,全凭着一口“不能在他面前认输”的恶气吊着,机械地迈动双腿。
终于,顾未明在小区门口那盏已经熄灭的路灯下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额角也有细密的汗珠,呼吸稍微比平时急促一些,但远远谈不上狼狈。他看着几乎直不起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脸色煞白如纸的许昼,眼神依旧没什么波动。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二十七分钟。比预计慢三分半。”他平静地陈述,声音因为运动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沙哑,却更显得冷静无情,“明天提前五分钟到这里。”
说完,他没有等许昼的任何反应——或许他也知道许昼此刻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如同完成了一项日常任务般,转身走向单元门。
许昼瘫坐在冰冷的路沿上,胸腔像要炸开一般灼痛,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在晨风里冷得直哆嗦。他看着顾未明消失在门洞里的背影,那副连汗都出得克制冷淡的样子,屈辱、疲惫、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这该死的晨跑。这该死的顾未明。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明天……明天他一定要……一定要……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发狠的思绪,他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
晨跑的第一天,许昼输得比数学考试还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