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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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晚上都没睡好，思绪翻涌。
“陆主播，对本季度调色盘品牌栏目推广方向，您这边有什么建议？”
主持人的声音将她从失神中拉回，她迅速回神，语气简洁又有条理地回应了问题。
会议终于结束，陆琪安捧着杯子走向茶水间，耳边“咕咚咕咚”的热水声中，几个同事低声议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听说了吗？顾总好像病得挺严重的。”
“听说是胃病。”
“可我听说好像在医院急救呢……好吓人。”
陆琪安站在一旁，手指收紧了杯耳。
“别乱说，他又不是生死垂危。谁这么喜欢造谣？”陆琪安走进茶水间，声音洪亮地说。
秦晶晶笑了：“怎么，怕顾总倒下了，自己就没有靠山了吗？”
“管好你自己。”陆琪安懒得看她，走向饮水机。
话音落地，茶水间里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秦晶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她真的有些害怕这个外柔内刚的人。
只能眼看着陆琪安抱着杯子转身走出去，步伐平稳，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走廊尽头洒下的光影，拉长了她纤细的身影。
陆琪安回到工位，打开电脑，指尖在文档间翻动，却一句话也没看进去。
不是担心，她默默对自己说。
只是，正常的关心。
毕竟星熠待她不错，她不希望顾沉出事，也算合情合理，对吧？
下班后，陆琪安将车开得飞快，仿佛借着这股速度逼迫自己向前。
她不知道顾沉现在怎么样了。
他有他的世界，庞大的商业帝国。
而她，只是星熠众多签约主播中毫不起眼的一个，顶多是，流量比较好的一个。
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时刻提醒着她，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风带着夏日的燥热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乱她额前细碎的发丝，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反而让她更加烦闷。
忽然，在一个红灯前，她猛地踩下刹车。
车身一震，短促的晃动后归于寂静。
她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发抖，眼眶酸涩。
她摇了摇头，终于明白，自己还没有放下，她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毫不在意。
明明他应该是无坚不摧的，明明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刀枪不入的存在。
那个曾在她青春里闪耀过的少年，哪怕伤得再深，哪怕时间再长，哪怕早已隔着千山万水。
只要一眼，只要一瞬，她就还是会为他心软，为他担忧。
轮椅上那道背影，像一把无声的刀，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她心里。
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管。
可偏偏，心底那块最柔软、最不肯结痂的地方，还是被轻轻触碰了。
疼得隐秘，却无法忽视。
陆琪安死死握着方向盘，指尖一寸寸发白。
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楼下抬头看向她。
那双眼睛温柔明亮，仿佛藏着整个夏天的光。
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会在她生命中，变成一块无法愈合的伤。
而现在，她已经无法假装无动于衷。
她狠狠闭了闭眼，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隐隐作痛。
车子继续在车流不息的街道间穿梭，她开得飞快，像是在逃，也像是在找个地方让情绪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目的地，只是不断地前进。
直到她缓缓停在一处树荫下，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下来，光影斑驳陆离。她握着方向盘的手这才稍稍松开，心跳也慢慢恢复平稳。
可当她抬起头，目光一顿。
她居然到了那家医院门口。
她怔了几秒，视线落在那熟悉的红白标识上，心中微动。
昨晚她无意中查到这家医院的资料，顾沉是核心投资人之一。
而且这家医院无论是医疗设备还是护理水准，都是全市顶尖之列。
他们一定能照顾好他的，想到这里她心下稍安。
正准备打方向盘离开，却见宋辞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下意识想侧头避开视线，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宋辞已快步朝她走来，脸上带着一贯温和无害的笑意。
不好走了，她心想。
她只好放下车窗，声音礼貌而疏离：“真巧，宋助理。”
宋辞站定在车旁，笑容亲切：“陆小姐怎么来这边了？这可不是平时回家的路线。”
他语调自然，没有一丝追问的意味，但陆琪安还是感到一丝被看穿的窘迫，目光微垂，声音也生硬了几分：“老板……没什么大碍吧？”
事实上，顾沉的情况已稳定，只是按医嘱留院观察。
但宋辞一听她这语气，便知道她是在担心，只是嘴硬不肯承认。
他心念一转，若是现在告诉她“没事”，她恐怕立刻就会掉头离开。
于是他略一顿，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
他一瞬间的迟疑，在她眼里却像是默认了病情的严重。她眉心微蹙，眼神也不由得多了一丝不安。
宋辞心里一松，脸上却仍是一副郑重的模样：“不是什么大问题，老毛病又犯了。不过……既然陆小姐正好路过，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小忙？”
她一愣，语气平静：“什么忙？”
宋辞抬手指了指医院门口的方向：“顾总刚刚说想喝点粥，医院的白粥他不太吃得惯。我本来订了悦鸿的，可来回至少半个小时，公司又突然有急事要我马上赶回去。”
他说得合情合理，语气得体，神情恳切，确实像是一时情急的临时托付。
陆琪安沉默了一瞬，脑海中却已经浮现出顾沉一言不发躺在病床上，明明饿着却不肯开口的可怜模样。
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我去。”她语气克制，听不出情绪。
宋辞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那真是太感谢了。你直接去取就好，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对了，顾总的病房是V303。”
她点点头，收起手机，关上车窗，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离。
宋辞站在阳光下，望着那辆熟悉的车渐渐远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忍不住苦笑。
这个借口确实太敷衍了些，悦鸿明明可以送餐上门，好在她没有细问。
他仰头看了眼病房所在的三楼窗户，“顾总啊，我能帮的，就到这一步了。”
陆琪安很快拿到了粥，她甚至连车门都不用下。悦鸿的工作人员早早就在路边等候，穿着制服，动作干净利落地将装在保温袋里的粥递给她。
她接过粥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悦鸿作为全市知名的高端酒店，明明提供专车送餐服务，宋辞又何必专门托她跑一趟？
一想到顾沉病容憔悴的模样，她心口微微发紧，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下意识地，她开始埋怨起宋辞：要是早点安排送餐，顾沉也不至于挨饿。
她并没意识到，问题或许并不在于宋辞。而是顾沉太挑剔、嘴太刁，不愿将就而已。
她懊恼地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朝医院的方向飞快驶近。
快到医院时，一家藏在街角的小花店闯入她的视线。
医院附近总少不了这样的存在，开得安静又温柔，为那些前来探病的家属与朋友，提供一束无需多言的关怀。
陆琪安一手抱着花，一手提着粥盒，顺着指示牌很快找到了V303。
她步履轻快，怀里那束花格外惹眼，淡蓝色的包纸衬着一束白玫瑰，点缀着几支康乃馨与雏菊，明亮得像是一场春日的柔光。
路过的护士忍不住多看几眼，脸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陆琪安却毫无察觉，她的注意力全被那扇半掩的病房门吸引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仪器低微的滴答声。
她站在门外迟疑了一下，目光透过门缝看向里头。
顾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脸色比昨晚稍有血色，却依旧苍白，像是还未从病症中完全挣脱。头发微乱，失去了往日一丝不苟的精致感，连呼吸也显得低缓而疲惫，那张总是板着的脸，现在看起来居然多了几分柔和。
他看起来，真的很虚弱。
陆琪安心头猛地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推门。
手搭上门把的那一刻，她指尖微颤，突然意识到，还是不要惊吓到他比较好。
最终，她将动作尽量放轻，缓缓推开门。
病房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进来，落在床单与地板之间，一切都显得过于安静。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将粥盒与那束花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低头看着他，那个平日里说一不二的男人，此刻却病得如此脆弱。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声音低哑：“怎么又回来了。”
顾沉其实并没有睡着。
他只是闭着眼，努力适应身体的痛苦。门响时他还以为是宋辞，心想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是脚步声太轻，不像宋辞。
他睁开眼，却一眼看见了陆琪安。
她穿着一件米色针织衫，肩上的卷发在晨光下泛着柔和光泽。
那一刻，她看上去就像不小心闯进这个病房的天使，温柔，遥远，甚至不真实。
顾沉心头猛地一紧，神情一瞬变得复杂，眼底下意识地浮出一丝错愕。
陆琪安正好迎上那一眼，她看见了他的防备，像被针尖扎进心口。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