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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皇后起疑 ...

  •   汪府这几日可谓是愁云惨淡。

      登仙阁那日,汪老爷子原本在白家老爷子那大杀四方,赢得盆满钵满,连带着几处黄金地段的商铺也一并收入囊中。
      他志得意满地摇着折扇,在二楼雅间听着小曲,享受着周围艳羡的目光,只觉得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然而,这春风得意在他踏下一楼时戛然而止。

      他那不成器的宝贝儿子汪喜,竟像条死狗般瘫在一楼的红木地板上,不省人事。
      周围散落着几张赌筹,一片狼藉。汪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邪火“噌”地直冲天灵盖——在帝都,谁敢动他汪家的人?!

      “谁干的?!给老子滚出来!”他须发皆张,暴喝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一旁的仆人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上前,附在他耳边哆哆嗦嗦地低语了几句。

      汪老爷子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原来,他这儿子并非被人所伤,而是在赌桌上输光了随身带的银钱,一口气没上来,自己把自己给气晕了过去。
      再一听那输掉的数目,汪老爷子嘴角抽搐,差点背过气去——那点钱,还不够他刚才赢来的一个零头!

      “废物!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只觉得老脸都被丢尽了。方才在二楼赢得的所有风光,此刻都变成了无声的嘲讽。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
      “抬走,赶紧给老子抬回去!”

      一群家仆手忙脚乱地抬起汪喜,在周围人或明或暗的窃笑中,灰溜溜地离开了登仙阁。

      若这事到此为止,也不过是帝都众多笑话中不甚起眼的一桩。
      可谁曾想,那汪喜公子这一晕便是数日,待到昨日悠悠转醒,竟发现双腿麻木,毫无知觉——竟是活生生气得瘫了!

      汪府顿时炸开了锅,汪夫人的哭嚎声能掀翻屋顶,姬妾们更是哭作一团,夹杂着汪老爷子怒其不争的咆哮与对庸医的斥骂,可谓鸡飞狗跳,精彩绝伦。

      更让汪家憋闷的是,汪老爷子发动所有关系,几乎将帝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当日与汪喜对赌、最有可能做手脚之人。
      那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只留下一个残废的汪喜和成了满城笑柄的汪家。

      ……

      与汪家这出闹剧相比,范家二少范立与其师父范青云在画舫上的遭遇,则透着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

      范立乘画舫夜游镜湖,本是风雅之事。
      可画舫一直未靠岸,随行之人惊恐的去寻找,范二少踪迹全无!
      而他的师父,那位名震南苍、修为已达五层的顶尖修士范青云,冰冷的尸体正漂浮在画舫旁的湖面上,随波荡漾。

      范青云!那可是南苍国屈指可数的五位五层大修士之一!
      竟这般无声无息地死了?连他都护不住范立,那范二少的下场……众人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怕是凶多吉少。

      范老爷子闻讯,当场吐血昏迷。
      醒来后,他不顾劝阻,执意发出通告,声音嘶哑地承诺。

      “无论何人,只要送回我儿,范家倾尽所有,条件任提!” 爱子之心,令人动容。

      然而,帝都的权贵们对此唏嘘之余,真正关心的却非范立的生死。
      一个纨绔子弟的性命,于他们而言轻如草芥。他们真正恐惧的是——能悄无声息杀掉五层修士的存在,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样的力量潜伏在帝都,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一种无形的恐慌,开始在上层圈子里悄然蔓延。

      ……

      而与这两桩大事皆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关键人物——三皇子李洛,此刻却远离喧嚣,身处自己僻静的小院中,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小院沐浴在午后的暖阳下,与外面的风波诡谲仿佛是兩個世界。
      屋内的桌上,杯盘狼藉,方才一顿饭吃得甚是满足。
      这几日,一个因思念而茶饭不思,一个因奔波而无暇进食,此刻重逢,总算慰藉了辘辘饥肠与相思之苦。

      院内,李洛毫无形象地仰躺在铺了软垫的竹椅上,脑袋惬意地枕在凤锦弹性十足的大腿上。
      凤锦随意坐着,一身素衣难掩其清丽面容。

      他半眯着眼,任由温煦的阳光在眼帘上跳跃,长睫投下淡淡的阴影。
      外人看去,他似在放空享受这静谧时光,唯有那偶尔微蹙的眉心,透露了他内心并非全然平静,或许正沉思着近日的波谲云诡。

      阳光将相偎的身影拉长,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悄然飘落,停在李洛的衣襟上,又被凤锦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去。
      画面温馨得如同一幅静止的画卷,将所有的阴谋与杀戮都隔绝在外。

      ……

      皇后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为迎接冬日,宫殿早已精心布置。
      紫檀木桌上铺着厚厚的猩红缠枝莲桌布,脚下是来自西域的柔软羊毛地毯,赤足踩上,暖意顿生。
      皇后依旧慵懒地半倚在凤穿牡丹的软榻上,身侧侍立的宫女,除了心腹访冬,皆已换了新面孔,低眉顺眼,静默无声。

      一道半透明的苏绣屏风立在榻前,其上云雾缭绕,山峦隐约,使得内外视线隔断,皇后能清晰地看见外面,外人却难窥凤颜。

      不多时,宫女引着一华服少年入内。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面容俊秀,衣着考究,行动间自带世家公子的矜贵,正是曾在闹市纵马冲撞李洛的郑益。

      “郑益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他撩袍跪倒,声音因处在变声期而略显沙哑,在这静谧的殿中听着有些刺耳。
      尽管屏风后的女人是他嫡亲的姨母,但每次面对这位母仪天下的至亲,他心中总是不由自主地发紧。
      那无形的威压,以及自己未来前途皆系于其手的认知,让他不敢有半分懈怠。

      “起来吧。” 皇后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娘娘。” 郑益恭敬起身,垂首而立,心中却在快速盘算着如何汇报才能赢得姨母的欢心。

      “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郑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靠。

      “回娘娘,父亲命我转告,对付白家的计划进展十分顺利。现已拿下白家在帝都大半核心店铺。”

      “依此态势,不久之后,帝都的经济命脉,大半将落入我郑家……不,是掌控在娘娘手中!”

      说到此处,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一股得意涌上心头。
      郑秋钦,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嫡系子弟,如今看来,皇后娘娘倚重的,终究是他们这一支!

      屏风后静默片刻,才传来皇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嗯,做得不错。告诉你父亲郑书豪,此事不必操之过急。白家百年根基,非一朝一夕可撼动。稳扎稳打,在皇太子自天山归来之前,完成布局即可。”

      说到“皇太子”三字时,她的语气似乎有瞬间的微妙变化,眼中更有一丝寒芒掠过,可惜被屏风完美遮掩。

      郑益心中猛地一紧。皇后娘娘此言……莫非已知晓昨日白家发生的那件隐秘?他不敢细想,连忙应声:“是,侄儿明白。”

      “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郑益告退。” 他依言行礼,躬身退出大殿,直到走出宫门,被冷风一吹,才发觉后背竟已渗出些许冷汗。

      殿内重归寂静,熏笼里龙涎香的氣息愈发浓郁。

      皇后轻轻调整了下靠姿,目光落在始终静立一旁的访冬身上,语气随意了些:“访冬,你觉得此人如何?”

      访冬心尖一颤,知道考较来了。她斟酌再三,小心回道。

      “回娘娘,郑益少爷年少有为,在世家子弟中已属佼佼。只是……如今稍显锐气,行事若能更沉稳内敛些,假以时日磨练,必成大器。” 她尽量说得委婉。

      皇后不置可否,又问:“与郑秋钦相比呢?”

      这次访冬答得干脆:“略有不及。”

      皇后闻言,竟是轻轻笑了声,带着些许嘲弄:“呵,恐怕不止是略有不及。这二人之间的差距,判若云泥。”

      访冬垂头,心中疑惑更甚。既然差距如此明显,为何娘娘不选更优秀的郑秋钦,反而大力栽培郑益?

      皇后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略一抬手。殿内侍立的其余宫女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掩上殿门。

      “访冬,”皇后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推心置腹的意味。

      “你要记住,并非最好的,就是最合适的。本宫选郑益,其一,他是我亲侄,血脉相连。”
      “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和他父亲一样,心有不甘,急于证明旁系不弱嫡系。这样的人,渴望机会,更易掌控。本宫予他前程,他自会感恩戴德,竭力效忠。”

      她顿了顿,语气转冷:“而郑秋钦则不同。他身为郑家嫡子,生来尊贵,本宫能给他的,郑家未必不能给。”

      “此子心思深沉,自有主张,即便暂时归附,也难保其心。用之,如驾驭烈马,稍有不慎,反受其累。”

      访冬恍然大悟,立刻躬身:“娘娘深谋远虑,访冬受教了。” 心中却是一阵悸动,皇后肯对她说这番话,显是真正将她视作了心腹。

      这时,皇后忽然抬头,对着空旷的殿宇某处,语气陡然变得锐利:“你确定,李洛身上毫无灵根波动?”

      一道低沉的中年男声仿佛自虚空响起:“回娘娘,奴才多次暗中观察,三皇子身上确无半分灵气痕迹。马场遇险时,他所施展的,亦仅是世俗武功。”

      访冬心头一跳,骇然发现这殿中竟还隐匿着他人,不由庆幸自己平日言行足够谨慎。

      皇后却蹙紧了眉,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未曾察觉灵气,与确定没有灵根,是两回事!”

      暗处的影卫心中叫苦不迭,检测灵根需特殊法器或更高修为,岂是他能妄断?只得硬着头皮道。

      “娘娘明鉴,即便三皇子万幸身具灵根,以他如今毫无根基、年岁已长的状况,即便去了天山,也为时已晚。须知,皇太子殿下十三岁时,便已筑基成功,踏入二层中期了。”

      这番话,稍稍抚平了皇后眉心的褶皱。自得知李洛竟从皇帝那儿求得了前往天山的机会,她心中便如同扎进一根刺。那个女人的儿子……

      难道真继承了那般天赋?一想到此,她便悔不当初,早在这孽种毫不起眼时,就该彻底抹去!如今他既已入了皇帝的眼,再想动手,难免落人口实。

      “很好。”皇后收敛心神,声音恢复冰冷,“从此刻起,你放下其他事务,给本宫死死盯住李洛。他的一举一动,皆需详报!”

      “遵命。”

      虚空中的声音沉寂下去,皇后重新倚回软榻,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目光透过屏风,仿佛已穿越宫墙,落在了那个她无比忌惮的皇子身上。

      殿内暖香袭人,却驱不散那无声弥漫的森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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