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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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醒来发现宿傩就睡在自己身边时，虎杖觉得自己一定是出了问题，或许是被流感病毒破坏了一部分视神经，或者是高烧烧坏了大脑的中枢神经，以至于自己居然看见一个这么真实的幻觉。
相较于虎杖的不知所措，宿傩则显得适应良好，甚至在被虎杖卡住脖颈后还能嗤笑着面对威胁的话。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开口，虎杖就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过分，说话时会痛得像有一条钢线在喉管深处进行切割。
他甚至闻到血腥味从震动的声带那里弥散开来。
两面宿傩不回应，好整以暇地看他四处张望去找自己的手铐，似乎完全不怕虎杖将可能对自己实施的拘束。
虎杖被他眼神中带有的戏谑看得直皱眉，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在腰腹两侧以及臀部生出的强烈不适感已经清楚告诉了他昨晚两个人究竟如何相拥。
“桌子上有水。”宿傩施施然地斜睨了被摆放在床侧的玻璃杯一眼，示意虎杖先喝点水再说。
“你起来，走到墙那边背对我站好。”虎杖命令道。
“有意思。”宿傩明显不吃这一套，反身将虎杖压在了身下，同时掐住他的腰用力，“我都看腻了你总是死撑着的表情，一点长进都没有。”
痛处被人猛地一捏，虎杖忍不住痛苦地叫了一声，原先挺直的腰身瘫软下来。
这种处于下位的窘境让虎杖气愤得想要用力踹开宿傩，他喊：“滚开。”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这里不欢迎你。”
“你在查咒灵。”两面宿傩笃定地说道。他似乎对刑事科的动向了如指掌，甚至不屑于用审讯技巧中的“档案法”来弄虚作假，从虎杖口中套出他们的内部情报。
“所以呢？我们拥有的情报让你怕了？现在要来杀我灭口？”虎杖不停挣扎，希望挣开宿傩的束缚。
“放开，否则你现在杀了我，不然我会一直追查下去，直到我得到我想要知道的一切。”
“徒劳的无用功。”宿傩站起来，还没等虎杖从床上坐起就又被他摁回了原位，并且还被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手铐结结实实地拷在了床头边装饰性的木栏杆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宿傩看着虎杖，摇了摇头说：“小鬼你还不行。”
纵使经过了一年时间，虎杖依然做不到对自己下死手。这个认知让宿傩生出一种奇异的优越感。
他的兄弟仍然是属于他的，他让他变得悲惨、变得可怜，让他饱经跌堕，向天空伸出手挣扎，但直到现在，他仍能一手把持他的全部喜怒哀乐。
所以我如你所愿，杀了你。
“你去死。”虎杖愤怒到甚至骂不出口，宿傩仍然在用戏弄无知者的态度面对他，这让他难以接受。
宿傩没有理他，径直拿起水杯，捏住他下颚强行往喉咙里灌水。
清水呛进了气管,虎杖剧烈地咳嗽起来，宿傩伸手揩去从他嘴角流出来的液体，淡淡地说：“你暴露了，去跟五条悟说要退出这次行动。”
“做梦。”虎杖猛地一扭头，趁宿傩不备咬住了他的食指，“放开我。”
宿傩神色自若，好像浑然不觉指尖传来的痛楚，反而顺势按压虎杖的舌根，在他的口腔内搅动起来，锐利的指甲甚至划破了内壁的粘膜，带出血丝。
随着他愈加深入，虎杖正如一尾被钉在陆地上的红灯鱼，眼神里流露出痛苦的色彩，压迫着胸腔的窒息感让他难以呼吸。
“嗬嗬，咳，放开，啊。”
眼看虎杖要喘不过气，宿傩的表情阴沉下来，“小鬼，松口。”
虎杖坚持，“放开我。”
“行，你自找的。”他嗤笑一声，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了虎杖的下颚，然后在拿出手指之后又立即把下颚骨推回原位。
虎杖说不出话了，沉默地看着宿傩打电话吩咐对面的人买早餐和镇痛药过来。
“……阿司匹林……在昨晚那栋公寓。”说着宿傩瞥了虎杖的下颌一眼，补充道：“来的时候带几个冰袋。”
放下电话，宿傩穿上长裤，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当着虎杖的面把抽屉内的文件全部翻出来光明正大地看，其间还发现了虎杖的手提电脑，硬是掰着他的手用指纹解锁进入了电脑桌面。
无言的岑寂似乎封缄了这个房间的动静，在翻看那些档案时，宿傩只是抽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虎杖也没有再尝试从手铐中挣脱出来，一种不应该出现的平静在两人之间漾起波澜。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玄关处传来几声错落有致的哒哒声，应该是宿傩的手下带着药品和食物来到了门口。
宿傩咬着烟要去开门，身后的虎杖突然踢了他一脚，用眼神示意他穿上衣服。
宿傩短促地笑了一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说：“看来那些虚伪的家伙确实影响你很深，连这种无聊的事情都让你担惊受怕起来。”
“真可笑。”
然后虎杖就眼睁睁望着宿傩丝毫不在意锁骨上残存的吻痕和在后背留下来的抓痕，大剌剌地走出了房间，如果不是他先前套上了裤子，他甚至怀疑他会全身赤裸着去开门。
在听见门后跟宿傩对话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声后，虎杖尴尬得忍不住蜷缩起来，暗骂宿傩我行我素的狗脾气。
没多时，那个不知名的女性就离开了，门关得很轻，为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虎杖惊讶于那个人居然将宿傩称为“大人”，并且言语之中表现出不容置疑的遵从，这让他感觉很不好，宿傩身上的黑暗面已经深到他无法想象。
宿傩直接拎着保温壶往床边的桌子上一放，俯身很轻地掰开虎杖的嘴巴来检查关节处是否出现了错位情况。
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虎杖仰起头，忍痛配合他的动作。
值得庆幸的是，伤处只是有轻微的红肿，涂上药暂时保持不说话，只需要几天就能彻底好起来。
“先吃东西，等下再涂药。”
虎杖没有拒绝，他肚子已经空腹了一晚上加一早上，还跟宿傩进行了长时间的缠斗，体能下降得连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侧过身，用没有被手铐拘束着的那只手扒拉过盛装着暖粥的保温壶，边用手臂固定住壶身，边尝试通过手腕和手指的力道扭开壶盖。
但是他没有跟旋转式开启的盖子较劲很久，一旁的宿傩就帮他开了，甚至还顺便把粥倒入被一起带来的塑料碗内，递给虎杖。
这是虎杖熟悉的宿傩，好像这一年只改变了他自身，而宿傩仍然没变过，有极度恶劣的一面，对其他人的苦难漠不关心，甚至乐见雪上加霜，同时又偶尔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让虎杖以为他其实有心，会流血、会生出怜悯，怀着跟常人无异的慈悲。
鱼片粥是温热的，不至于烫到不能入嘴，里面料很足，铺了厚厚一层罗非鱼鱼肉和足量的胡椒、少许葱花，散发出浓郁的鲜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匆匆小半碗下肚，虎杖感到身侧一重，瞥见宿傩已经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旁边，并且将一半的重量都倚靠在自己身上。
怪异。
虎杖一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似乎在猜想他要做什么。
“小鬼好好吃你的粥，别乱动。”或许是那目光太过于直白，宿傩抬手把他按回去，“你配合点，我们还可以来聊一下咒灵，如果你想知道他们打算搞什么鬼。”
尽管他们都不会承认，但是他了解虎杖，正如筋脉缠绕手骨，他是他的支撑，在寻常的表面之下，有关血脉相连的共鸣与渴求总一刻不停地在涌动。
所以他明白虎杖不会对自己的立场退让哪怕一步，即便受死亡的威胁。
听见宿傩似乎有让步的意向，虎杖三下五除二就吃净了碗内剩余的粥，扭过头看他怎么说。
“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当作没见到你，现在你可以选，其一，拒绝我让你离开的提议，直接暴露，被迫放弃潜入咒灵；其二，干脆什么也不要做，直接回到警署，就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通过什么途径都好去探听到你想要知道的，这点事情，五条悟还是能派得上用场，你不一定要让自己暴露在枪口之中。”
“或者，跟我联手，我会告诉你一些有用的情报，但我不担保你平安无事，甚至不能保证你可以生还。”
说到这里时，宿傩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红瞳内如同流动着岩浆，灼人的红焰与烟雾一同沸腾，好像厌恶去想这种可能性，连带着对执拗的虎杖也感到恼火。
虎杖沉默了，他扯过宿傩手上的纸笔，一字一句地写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选上了咒灵？你跟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你、是谁？
想到这里，虎杖恍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自己好像一直只是在注视着生于虎杖家的“宿傩”，而非“两面宿傩”，关于他在那个领养家庭里经历的一切他都不清楚。
这糟透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问过他的过去，那个没有虎杖悠仁存在的过去，他如何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会认为我跟爷爷一起抛弃了他吗？会怨恨还是伤心，或者勃然大怒？
虎杖觉得挫败，自己只是随他避而不谈的态度，做出自以为体贴的决定，半点不越雷池，这是不是让他认为自己并不关心他的遭遇？一年前就已经发觉到的错误，怎么到现在还是重复犯了？
“小鬼，这个不在我们的协定里。”宿傩只扫了一眼上面的句子，像是有些郁闷，“我只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而不是我要做什么。”
【如果我甚至不知道你要达到什么目的，那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指示。】
“你变得话多了，我不喜欢，沟通起来很费劲。”
沉默了半响，宿傩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我跟你们有一样的目的——让咒灵分裂，或者说更彻底一点，瓦解他们，连带骨头一起烧成灰。”
他笑起来，露出锐利的虎牙，像是冰原上的虎，看见了一匹匹鲜活的猎物，狩猎者的欲望在血脉深处蠢蠢欲动，要将它们咬杀在爪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