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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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的那些同窗同考的朋友亦要赁屋？”
惠连眸中焕发喜色。
褚言清道：“也并非同窗友人，是那日提供亲供、互结和具结[1]时识得的，听闻有小部分因客栈涨价都聚集在了城郊破庙中。”
“夫人的租金便宜，若是……”
“若是再在屋子里多摆几张床铺，便更低廉些！如此，我的银钱有了，考生们也有了地方住！”
惠连登时睁大眼，嘴巴翘起，看褚言清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财神爷。
她怎么没想到呢！这儿有个现成的人脉，做生意最要紧的不就是客源么！
惠连又拍拍脑袋：“对了！高低床！”
屋子小便做个双人高低床！如此一来还能收两份钱，纵是租金低廉，但总也能补上她那一两银子的缺。
褚言清看她活力满满的模样，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
他平素行走江湖，倒也遇上过不少性格豪爽的女子，她却不同，直爽中带着些俏皮，一相处起来便叫人移不开眼。
说是夫人，家里这琐事却没有个男人处理。
褚言清垂下眼，抿了抿唇。
要么她男人是个没用的，要么便是亡了丈夫。
无论前者后者，都没什么大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他并非君子，只是一武夫。
武夫此刻却仍一副乖巧的模样，道：“夫人英明。”
惠连被他逗笑，兴致冲冲道：“那我们现下便去找他们？”
褚言清却摇头，“夫人，先向家中传个信吧，与他们知会一声。”
她当真忘了此事，纵然是法治社会，亦有些买卖人口的事儿，更何况是古代。是她钻进了钱眼里，人身安全都忘了。
惠连拍了拍胸口，去街边摊子上写了张纸条，又掏了枚铜钱唤小乞儿送去，这才放心。
正要动身，褚言清又指了指前头的馄饨摊子：“夫人午时出门，想来还未曾用饭，不如先吃一些？”
惠连一摸肚子，倒觉得腹中确实空空如也，便点点头，与他走过去。
二人边吃边谈。
惠连晓得了褚言清乃江浙人士，虽自小走镖，却也读过几本书。他这人与许多古代人一般，爱谦虚，说起同窗只道数人，等她真到了城郊，却发觉总有小三十人之数。
惠连看得直了眼，这么些人，是怎样挤进这小小破庙的？难怪后来的褚言清连破庙都住不上，都预备露宿街头了。
又是一番心中窃喜：发财了！
只是这些人却不像褚言清那般好搞定。
她才到那说明来意，便被人喷成了个筛子：“你一个小娘皮，做什么生意！牙行是坑钱，却有保证，若你卷钱跑了，我们找谁哭去！”
就连将她带来的褚言清也不能幸免：“姓褚的，不过走了几年镖，就真当自己是少镖主了？为了自己的姘头有钱挣，便拿兄弟几个来讨她欢心，做什么美梦呢！”
惠连冷笑了声，这造黄谣当真是自古以来对付女人的第一手段。
她拦住面上带着火气的褚言清，嘲讽道：“这位兄弟，我们做生意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如何就像你说的那般难听了？况我是小娘皮，则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小娘皮，那那位——”
她指了指天，脸上厉色更重：“你是在暗指谁？！”
“你说我一介良家妇女与褚兄弟为姘头，这般造谣生事，不怕我一纸诉状告到吏部么！纵是武举，我们大封也不需言行无状之人！”
那络腮胡大汉一时被她噎得满脸青红，正是下不来台之际，又听她道：“我今日来并非是与大家吵架的。我亦是外乡人，自然晓得长安不容易落脚，何况是你们远道而来的考生。我家中有几处小宅子纵是赁与你们，也并不会趁火打劫，只是方便彼此罢了！”
见大伙寂静无声，惠连声音放缓了些，“你们也去客栈、牙行看过，晓得如今的市价，我那宅子虽小，却总算个遮风避雨的地儿。”
褚言清开口：“且周夫人做了张图纸，一张床可睡两人，如此一来，租金并花不了几个钱。”
有人意动，问道：“两人一床，岂不是十分拥挤？”
惠连趁机掏出午时便勾画出的上下铺图纸，交给其中一人让大伙互相传着过了目。
如此一来，周遭开始窃窃私语，倒真有几人望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希冀。
只络腮胡又站出来，道：“你有这般好心，为何不赁给旁人，反倒少钱租给我们？”
惠连笑了笑，无奈道：“牙行那里两头收钱，赁给他们租金少了一半不说，还要我交赁屋费百文钱，傻子才干呢。”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卷钱跑了，咱们做这桩生意，自然会给彼此看玉牒，写保证书，届时若有个万一，去到官府便是。我亦是这般想的。且我原打算去找码头搬货的，他们怎样也比你们安稳些，起码长居长安。但听闻褚兄弟道你们挤在破庙中，实在不忍。”
这般说着，那络腮胡忽而仰天大笑，道：“好一个软硬兼施的小娘子！”
见他松动，惠连趁热打铁：“我手上仍有六间宅子，若是每间住两人，便是十二人之数。若诸位有意向的，大可通过褚兄弟来寻我。”
这言下之意，便如同现代大促销一般：库存见底，先到先得啊！
如此一来，倒真有二三个实在受不了破庙的考生上前找她，其余人有些蠢蠢欲动，却仍是打算观望观望。
惠连也不急，先将名声打出去，剩余的自然便慢慢上门了。
她在心里头算着账。
褚言清那一间半年三百文，那些个考生定然与他一般，左不过租半年，毕竟武举过了多数人是要还乡的。那十二人一人一百五十文，这半年租金加起来便是二两多，那这几个月供给族里的利钱便有了。
二人登记了几人姓名，只道天色已晚，明日再来详谈。
惠连与褚言清赶在城门下钥前回去，原她还预备去木匠那里说一说上下铺的事，但因天色太晚，终究还是放弃了。
她望一眼身边人，他始终陪伴身侧，脸上却没有抱怨之色。
惠连跑生意这么些年，晓得自个儿手下人也不能让吃亏，当即道：“褚郎君，今日多谢你，待明日这些屋子赁出去，我们算一算你的利钱。”
褚言清停下，眼神澄澈：“不是兄弟吗？”
惠连忆起自个儿方才一口一个褚兄弟，顿时笑道：“是，我虚长你几岁，你也莫叫我夫人了，叫我周姐便是。”
“姐姐。”他从善如流。
惠连牙酸了一下。她道她那些小姐妹为何喜欢找男大呢，出来玩还爱逗小男友叫姐姐……如今一听，确是有几分意味。
她哈哈笑了两声。
褚言清又道：“我不要你的利钱……”
“停——”惠连面色肃然，道，“你替我寻客源，咱们便是合作关系。”
搁现代他大小也是个看房中介呢！
“合作关系给利钱是理所应当，我白被你帮忙，反而良心不安。”
褚言清便说好。
经过这一日的奔波，惠连雄心壮志，“往后要干的生意多了，褚兄弟，你多寻赁屋客，早日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
青年忍俊不禁，点头称是。
她原说要送他到城东的宅子，褚言清却说一个女子不安全，只要了钥匙，将她送回乌雀巷口，听她言明城东宅子的位置。
“那宅子是小，不过我前段儿去过，连柴火都还有剩余的，你倒不用再买了……”
二人正说着，不防被道声音打断：“夫人！可算归家了！穹哥儿不见了！”
只见兰雪一面哭一面向她奔来。
惠连心中咯噔一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说孩子在古代便是寡妇的仰仗，就是她这些日子与穹哥儿的相处，也做不到眼见着三岁的孩子失踪。
她顿时也急了：“怎的了！怎会不见呢？！”
兰雪抽噎着，将事情一一说清楚。
原是午时有乞儿传信道她不回来了，兰雪便哄着穹哥儿吃了饭睡下。哪知到了下午，穹哥儿坐在门口玩，听得有人说在牙行见过他娘，便跑了。
到了晚间兰雪做完饭才觉着不对劲，问了一块玩耍的孩子才晓得。这会儿正要去牙行找，便碰上了她。
惠连沉着脸，心里总觉着不安。这一个二个，总跟牙行扯上关系。
只是再怎么猜测，总也得先找到孩子才行。
褚言清见她焦急，道：“你先莫急，咱们分头行动，你沿街去问问可有小贩瞧见了他，我脚程快，这便跑去牙行问他们。”
顿了顿，他又轻声安慰：“城门已经下钥，孩子左右还在这城里。且女帝上位后对幼儿极重视，拐卖的已少了许多，莫担心。”
孩子丢了，惠连也顾不得不好意思叫他帮忙了，只点点头，二人分开去找。
她今日行程满，从早到晚几乎没歇过，现下筋疲力尽地沿街问孩子的下落，可始终没个结果。
等她与兰雪走到牙行，却见褚言清一人正与对面数人对峙。
她心里一紧，忙跑过去。
褚言清皱着眉，愠怒道：“问周边老板都道有个三岁小儿进门后便未曾出门，怎么，你们不肯交人，是想私自扣留么？”
穹哥儿下落有了，惠连便松了口气，看着对面白日才见过的掌柜冷笑了声：“私自囚禁幼童，怎么，你是想当下一个顾尚书吗？”
这姓顾的尚书原本是户部尚书，利用职权对城中童子童女肆意掠夺到家中，女帝上位后便肃清查明，使顾氏满门抄斩，九族之内没有活口。
掌柜的却没理她的恐吓，只皮笑肉不笑：“一个丁点儿大的小人溜进来，当我们伙计统统不做事，光帮你看着不成？他后头准是又从哪里出去了，与我们牙行有甚关系？”
“你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便去司女衙报官！”
司女衙乃是当今女帝特为女子开辟出的新官衙，由女帝麾下女官亲自管理。
那胖掌柜也道：“那我便去衙门告你空口污蔑！”
二人瞪着眼，谁也不让谁。
正是此时，后头又站出一人，怀中抱着个抓着糖葫芦睡着的孩童，正是穹哥儿。
来人衣冠楚楚，甚有礼道：“我在大堂里瞧见这孩子，觉着可爱，便带去玩了玩，没料到夫人这般焦急，勿怪。”
惠连三人上前，正要接回孩子，却被一圈围着的伙计拦下。
“你这是何意？”惠连冷下脸。
那人道：“今日听闻周夫人好一通忙碌，竟招揽了不少赁屋客，这般行事，岂非不把我们京城牙行放在眼里？私商抢官商的生意，你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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