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4章 野人开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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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家。”
几个小孩围坐在拥挤的床上呜呜地哭，说着从“想吃镇长奶奶做的饭”“想下河划船”的朴素心愿，到“如果这次能回去，就再也不去隔壁偷桃子吃”“允许奇怪的大人摸我的头”之类的豪情壮语。
室内点了一盏劣质的灯，晦暗地照着人，风一吹，那影子就在墙上扭曲、飘荡。
连连哭得嗓子发痒，她停了会儿，扯过旁边的星星，问道：“先、先别哭了，你看看那个……像不像鬼、鬼影？”
星星边抽泣边看去，发现那墙上的影子果然如鬼如魅，一顿，然后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呜呜——好吓人呜呜呜，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呜呜呜呜……”
烛火燃出许多黑烟，一呼一吸间便都糊在了脸上，且熏得人直辣眼睛。
小伙伴们互相将灯推来推去，还不忘吐槽一句“你哭得好丑”，池婠面无表情夹在其中，默默把灯传给下一位。
窗外，有橙色烛火走来走去，是依水镇人在连夜赶工。
码头没有可供船只上岸的浅滩，这艘海盗船又大、又重，底部还破了大洞，无法用堆积物使之高悬，只能漂泊于半腿高的河水中。
池婠不知道他们是否配齐了修理材料，但以水匪的急迫程度来看，一夜的时间显然不够。
周围都是水匪手下，看守严密，除去叮叮咚咚的敲打声，还有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家伙，在隔壁有气无力地唤了半天的“哎哟哎哟”声。
“来啦？”门外轮值交替，先来值班的那人直起身，揉了揉眼睛，将灯接过，“我都快睡着了。”
后来的人点点头，感同身受地说：“我也没睡醒呢，不过忙过这几天就好了。”他朝门内看了眼，有点惊讶：“里头还在哭呢？”
“嚎到现在了，我都觉得累得慌。棉花要么？”
说话间，池婠扒在高高的窗沿上，看见外头有个手下路过，走到船尾对哀嚎的人警告了两句，还动手抽了对方一耳光，那人就没再敢发出什么声音了。
轮班人摇摇头：“算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人员离去，这边池婠撑得胳膊酸，放自己下来休息，那边小伙伴越说越心酸，预备开启新一轮哭泣，这时候，门开了，扔进来一把石子模样的玩意儿，噼噼啪啪爆了一地。
轮值人员不耐烦地拍拍门框：“别哭了别哭了，都听好——”
“明天我们老大要来监工，到时候你们就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许哭也不许闹，如果有人一个不小心出声，惹了老大不愉快，那就杀了炖肉吃！”
所有人都被唬住了，连连停在向池婠走来的路上，不敢乱动。
“还有，要是我发现谁敢爬窗逃跑……”他冷哼一声，低声警告，“我就要谁好看！”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连连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可是我已经够好看了啊。”
“……”池婠躲在边上憋笑。
对面没想到竟有如此童言无忌的回复，沉默了会儿，改口：“那我就要谁难看。”
连连大惊失色，赶紧摇头：“我不要难看！”
“那就乖乖待着。”
“我乖乖的。”连连答应，语毕，门也重新合上。
风大，烛火差点熄灭，没消两三秒，便恢复如初。池婠淡定地走到床边，抱膝而坐的小伙伴们你看我我看你，再也憋不住，笑得前仰后翻。
地上散落的是糖块，由甘蔗制成，甜得很，连连拆了一颗往嘴里送：“怎么了吗？”
池婠收拢笑意，耐心为她解释：“连连，‘要谁好看’的意思，不是真的让谁变好看，而是说他会教训那个人。”
连连若有所思：“哦……原来他刚才是在放狠话，那‘要谁难看’呢？”
“那就是真的要那个人难看。”
……
半夜，一滩水从门内淌到了门外，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捅破了堵好的洞口，从水下钻了进来。
缺口处只是暂时堵上了，明天才正式开始修船工作，所以那些工具就随意堆放在了地上，黑影不慎被它们绊了一跤。
“嘶——痛死老子了。”
黑影颤颤巍巍地冷吸一口气，靠在桌边自言自语：“哼，要不是因为外面守得紧，我才不会费了老大功夫，又忍着痛……钻了这破洞进来呢！”稍缓了会儿，他就开始窸窸窣窣翻找起来。
匪二将他绑在船尾是为了惩戒他，这码头的水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的，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倒是能多忍忍。
可坏就坏在这船破了。那些修船的来来回回地走啊、动啊的，水面也跟着起伏不定。
他那地方受了伤，再沾上了水，那滋味，可真是扎心剜骨的疼啊！
幸好，他们怕再出了什么事而担责，就没派人守厨房，即便真出事了，也可以把错都推到依水镇的那帮人身上。
啧啧啧，这精明程度，要不他们怎么做得了水匪这一行呢？
“找到了！”这呛人的味道，是伤药无疑，他刚准备将药收入怀中，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一抹光，他转眼去瞧，只吐出一个了“你”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血水渗融于弥漫的河水。
……
天光大亮，水匪就逼着人去修船，被绑在船尾的人不知所踪，镇民们无心留意他的去向，自然也没注意到，敷衍处理的缺口处，昨夜又经过了二次填堵。
“这需要多久才能修补好？”匪二前来询问，比起管理船只保养的匪四，他似乎更加在意船只的状况。
手下答：“材料足够的话，大概要三五天。”
“太慢了。”匪二说了个数，“两天。”
“这……”这不是为难人么，先别管人要不要休息，现在连需要的材料都没备齐，怎么修？
匪二指向身后现成的大船，非常大气地：“要什么零件，拆。”又问：“现在两天够了吗？”
手下微讶，忙道：“够了够了。”虽然这船没有海盗船大，但以大补小，那就是绰绰有余了。
……
傍水镇，池正延家。
有人拍着手来回走动，气愤地：“这群水匪是越来越过分了，连我们唯一的一艘大船都要了去，真是一天不祸害别人就浑身难受！”
昨夜水匪跟他们要了几个身强力壮的镇民，共同去林区，原以为他们真是去砍树的，结果一根木材都没带回来，斧子上倒沾了不少血。
今天一早，水匪又借口劈木头太花时间，将他们的船要走，拆东墙补西墙。
暴力、血腥、德行差，而且还浪费粮食，这种人早晚会自取灭亡！
池正延虽没他义愤填膺，但也喝不下茶了，水匪待了一夜就说要走，可这船还没修好，他们能去哪儿呢？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隔壁了。
他走出屋子，顺便将二哥招来：“二哥，你过来看。”
河面上，凭空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船只，如众星捧月般散落在海盗船周围，可其实，是停在了对岸。
用兽皮、落叶等自然物制成衣服，牙齿骨头为配饰系在腰间，还有长矛为器，虽面色焦黄、走姿夸张，却各个精神抖擞，此刻正分工明确地起锅烧火。
二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摇摇头，再定睛一看，仍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居然在隔壁大摇大摆地搭锅？依水镇的人呢，没人管管吗？不是，对面的怎么全是野人？他们打哪儿冒出来的？”
池正延也觉得槽点颇多，无从吐起，但是有件事可以确定：“难怪匪头听那三人的话，原来他们也是赶鸭子上架。”
二哥想了想：“按照水匪的路子，我们按时上供，他们不打家劫舍，这已经是极限了。那三个野人挑剔不说，还一副老鼻子牛，力压众人的样子，水匪却没对他们下手，是因为对方人多，怕了他们？”
没过多久，锅已经架好了，野人们配合着，将这顿的午饭“请”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第114章 野人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