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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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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桑折而考完试，拿到手机，校园墙的新动态提醒就跳了出来，他点进去一看 ，八个投稿五个都是关于江既许的。每个投稿都附上了各种角度的照片，他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了。他刚退出去，江既许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姜汁苦茶：考完了？】
【姜汁苦茶：我在教学楼到操场这段梯阶这里】
【姜汁苦茶：提醒一下，还有程故也】
“……？”看到这个名字，桑折而下意识想要反悔，但转头理智回笼，他还是硬着头皮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
桑折而收拾好东西下来，两个人在阶梯下面等着他，看见桑折而，江既许扬起手向他打了声招呼，程故也站在旁边对着他笑。
桑折而攥紧肩上的帆布包，不看程故也，快步跑了过去。
江既许故作不满数落了他一句：“怎么这么慢啊？”
桑折而老老实实地道了个歉 ，江既许被逗乐了，好心情地回复了一句：“行叭，原谅你了。”
一路上，江既许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时不时cue一下毫无语音毫无互动的两个人。
“……欸，你们知不知道校园墙之前有个热度很高的帖子，就是说我们仨加上景熙在四角恋。”
桑折而知道这个贴子，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怎么个恋法？”程故也没加校园墙，高强度的学习下他也不太关注这些事情，不知道风平浪静的底下有着怎样的讨论和猜测。
“嘿，你给你们说哈，”一讲到八卦，江既许就来了兴趣，面色都红润了几分“大概意思就是说，程故也你喜欢我，我喜欢景熙，景熙喜欢桑折而，因为差一个闭环嘛，然后大家就大胆猜测桑折而喜欢你。”
桑折而：“……”这真的不能算诽谤吗？
程故也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凑到桑折而身边来问他：“所以你喜欢我吗？”
“？”桑折而斩钉截铁道“我是男生。”
程故也也不觉得尴尬，面色如常地追问：“所以？”
桑折而只好无奈道：“我不喜欢男生。”
程故也耸耸肩，应了声“好”。
程故也话里的情绪好像不是很对，桑折而还来不及思考，这个小插曲很快又被其他话题盖过去，快到他来不及抓住脑海里那抹异常的想法。
江既许领着两个人来了一家离学校有点远的咖啡馆。三个人徒步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本来程故也提议坐公交，江既许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给他pass掉了，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实际上是她想给两个人多留点时间交流，奈何程故也不给力，硬是让她一个人憋出了二十多分钟的唠，结果两个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性子，好不容易互动那么两句吧，程故也根本说不到点上，话题越聊越尬，最后她只能一个人强行转移话题。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江既许给桑折而指了一个池声提前订好的房间，就拉着程故也到营业台前点东西去了。
桑折而走到江既许指的那扇门前，迟疑一下，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吧，门没有锁。”屋里的人语气淡淡，却有着一股很自然的温和力，会让人不自觉地就放下心里的一点紧张感。
桑折而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看见了坐在茶座边上看报的池声。
池声温声道：“把门带上，过来吧。”
桑折而听话的关好门，有些磨磨蹭蹭地挪着步子过来，坐在了池声的对面。
池声放下报纸，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桑折而，然后有些困惑道：“你的眼镜呢？”
在池声对桑折而为数不多的一点印象里，面前的这个孩子应该有三百多度的近视，之前看照片也都是戴上了眼镜，这一年多没什么消息，人好像变得有什么不同了。
桑折而像犯错了的小孩子一样垂着眸子，声音很低：“忘了。”
池声轻轻勾了下唇，没笑出声，也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反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宽慰道：“不用太紧张，我们随便聊聊就好。”
桑折而接过他递来的水，点点头，握着水杯的手不安的收紧，他还是不敢抬起眼来看他。
“桑小同学，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桑折而没有去纠结这个听起来怪怪的称呼，不说话，还是点点头。
“阳光，冷月，寒雨，清风，在这四样景物中，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桑折而不假思索回答道：“喜欢阳光，讨厌寒雨。”
“那你觉得你跟这四样景物中，哪个最为相像？”
桑折而纠结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的答道：“清风？”
池声扬起唇角不做遮掩笑了一声，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小酌了一口。
这是……看出什么了？桑折而心情复杂，举起手中的杯子猛喝一口水，试图以此缓解心里头那点疙瘩。
“桑小同学，虽然我不是一个那么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但是我能看出来，你现在的心理处在一个极度焦虑的边缘，你有死亡的打算，而且——”
池声放下手里的咖啡，眸子仍然含着笑，桑折而却真实的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然后他听着池声以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话语定下结论道：
“你已经有方案了，对吗？”
桑折而心虚地别开眼，一时间喉咙干涩，他不自觉喝完了杯中的水，还是沉默，不答话。
“其实早在我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生病了。但你那个时候还会伪装一下，总是保持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但心里的那堵高墙耸立，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愿意敞开心扉那天。”
“但现在看来时间并没有消灼你心里的那堵高墙，反而在日积月累的风催雨蚀中越垒越高……愿意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桑折而抿着唇，头死死埋着，显然并不想提这些事情。
“桑小同学，你可以把世界拒之门外，但世界的恶意并不会就因此减少。当你试图逃避现实的时候，就是走向毁灭的开始。你可以装作听不懂这些道理，但你欺骗得了自己吗？”
池声没有继续说下去，桑折而垂着头，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如水的表情，良久的沉默后，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懦弱的本性已经没办法再支持他开口了。解释对于他而言，好像并没有意义。
池声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拿起桌上一盒糖果递给他：“软糖，送你的。”
桑折而小心翼翼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程故也和江既许在外面候着，两个人点的东西刚端上来，桑折而就推开门拿着一个蓝色的小礼盒出来了。
江既许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这么快？”
桑折而点点头，然后开门见山表示里面那位要见她，说是看看江既许现在的精神状况。
江既许倒是没什么问题，点点头，把人推到椅子上和程故也面对面坐下，这才离开。
“你们聊什么了？”程故也问道，顺便把一杯咖啡推到桑折而面前“谭辄请的，喝吧，给你的这份加了糖。”
谭辄请的？桑折而半信半疑接过了那杯咖啡。他不喜欢喝咖啡，不喜欢咖啡苦涩的味道，更不喜欢咖啡带来的神志清明的感觉，但两个人特地给他点的，不太好推掉，硬着头皮抿了一口。
令人意外的，这杯咖啡并不是很苦，反而回味时甜丝丝的，很对他胃口，他没忍住又喝下一口。
看桑折而专注地喝着那杯咖啡，完全没有要回答他前半句话的预兆，程故也有些遗憾的跳过这个话题：“对了，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桑折而喝咖啡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杯子，心不在焉的答到：“我不知道。”
程故也大概猜到了几分桑折而的想法，继续问他：“那在见池声之前你原本的考虑是怎样的？”
桑折而看了他一眼，还是答道：“不接受。”
果然。
程故也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里泛滥开来，他鬼使神差问了句为什么。
“这是一个很不划算的交易。”
池声是这样，谭辄是这样，程故也还是这样。桑折而没办法理解他们的好，甚至私心地不希望有人对他好，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不那么动摇地走向他所定下的他应该有的结局。
就像很久之前，有人跟他说过
——没有人会莫名其妙的对你好，
——尤其是不被爱的孩子，
——尤其是像你这种孩子……
“这并不完全是交易。”程故也咽下口腔里的苦涩，盯着桑折而的那双眼睛情绪晦明“我想……和你做朋友，我说过。”
桑折而食之无味的小口抿着那杯咖啡，没有对程故也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你要是觉得细节不合适，我们可以再改改。”
桑折而抬眸看着他，等着他出改改后的条件。
“减到三百怎么样？”
桑折而收回眼神，继续喝他的咖啡。
“二百八？”程故也再次试探性的往下减。
桑折而还是无动于衷。
程故也十块十块地减，一直减到了两百，桑折而喝完了咖啡，神情终于松动了几分：“只有中午我跟你，可以吗？”
“……那要不钱重新往上再提点？”
“不行。”
“……”
